“教主,祭司大人,自古以来,神教有什么灾难都是大家伙儿齐心协力一同渡过难关的,如今,你们既然说神教有难,我们就应该携起手来,拼死一战,如今你们让我们都逃走,这算什么?再说,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吗?反正我不走,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这里,我才不要当缩头乌龟,大家说说,是不是啊?”前面的一个年轻人一边说一边转向人群。`
“是啊,是啊,就是,就是……”
人群立刻又沸腾起来。
“安静,安静——”弥和祭司举手示意大家,“大家听我说,这一次的灾难与往常不一样,要是那样,我当然最希望大家能携起手来渡过难关,但是,这一次,不管是谁留下来,都只是白白送死而已,全部留下,就一个也活不了。请大家听我一句劝,你们都有妻儿老小,还是赶紧下山去吧,走得越远越好,大伙儿保重!”弥和祭司将碗里的饭菜扒拉干净,啪啦一声将碗摔个粉碎。
人群中寂静了许久,大家呆愣愣地看着祭司大人,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一部分人在人群中窃窃私语。
“大家听师父的话吧,师父也是为了大家伙儿着想。师父为神教操劳了一辈子,我相信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师父让大家离开,肯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请你们相信他老人家。如果这一次我们能够安然度过此劫,若神教还在,大家若是还惦记神教想回来,也是可以回来的。只是,你们需要暂时离开,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否则,如果大家都枉死了,神教将如何存在?让大家离开,也是权宜之计,是为了保存神教力量啊!”凌陌对着人群大声呼喊。
人群又热闹起来。
“依我看我们还是听祭司大人的吧,祭司大人和教主都让我们走,肯定不是小事。”
“是啊,神教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危机啊,看来确实是没有办法了吧,否则,教主和祭司大人怎舍得让大家都走?”
“我们应该相信教主和祭司大人,若非万不得已,他们必定不会让所有人都离开旻山,我们应该听他们的,等到灾难平息了,我们都再回来,重振神教!。”
“既然如此,我们都走吧,将来如果神教安然无恙,我们再回来就是!”
“……”
筷子在碗里搅得叮叮当当响,所有的声音交织起来响成一片,随之而来的,是陆陆续续噼里啪啦摔碗的脆响。
“等一下我护送大家下山,你们说得对,我们刚刚击退来犯的敌人,如今,如果大家都一同下山,必定会引人注目,为了保险起见,我亲自护送你们下山,一旦你们走散了,他们就大海捞针,很难找到你们了。下山去了,都好好过日子,短时间内千万不可再回旻山,有朝一日若你们得知旻山已经安然无恙,到了那时候想回来了再回来吧。”
“教主,您要亲自护送我们下山,这如何使得?”有人在人群中喊到。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如何使不得?我是一教之主,幸得你们信任,保护你们的安危是我的职责所在,请大家让我最后为你们做一件事情吧,不要再推辞了!”
“教主有令,大家吃完早饭后都跟随在教主身后,安然下山,不得有误!”弥和祭司喊到。
“这……是,谨遵教主圣令!”这一次大家伙儿终于异口同声了。
灵儿转向弥和祭司,笑笑。
老祭司也回以微笑,轻轻点头。
“圣灵儿,”玥璃和宸瑛跑过来,“我们不走,我们要跟着你。”
“不行!”灵儿立即制止,“现在神教危在旦夕,这里不可久留,你们还是跟随下山的人一起,下山后好好过日子。”
“不,我们二人从小就是孤儿,是在神教长大的,如今要我们下山,我们能去哪里?我们从小服侍你服侍惯了,不要赶我们走,让我们留下来吧,我们舍不得这里,舍不得你……”
“你们有难处,我知道,但是,这里确实不能久待,这样吧,你们下山去,打听一下断魂崖,然后到崖下去找神医药庐,那个牌匾是四里八乡村寨里的百姓送的,很容易打听得到。那个药庐是我以前住的地方,你们暂且在那里安顿下来。如果半年之内我没回去找你们,你们或留或走都可以,要好好过日子。寨子里民风淳朴,大家都是很善良的普通百姓,很热心,你们就说是我的姐妹,有什么难处他们会照顾你们的。”
“那你呢,圣灵儿?”两个人同时问。
“我?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事情解决了,我就去找你们,相信我!”灵儿拉过她们二人的手,六只手紧握在一起。
“是啊,到时候我会陪着她一起去找你们。”凌陌走过来说。
“好,我们听你们的,你们一定要记得回来找我们,我们会在那儿一直等着你们!”宸瑛说着,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
“凌陌公子,请你帮我们好好照顾圣灵儿,拜托了,我们在此先行拜谢。”玥璃与宸瑛正欲跪下。
凌陌赶紧阻止她们,“照顾她也是我义不容辞的事情,你们何须如此大礼?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会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玥璃宸瑛二人终于笑了,“有凌陌公子陪着圣灵儿,我们就放心了。那我们在药庐等你们,你们一定要记得回来找我们!”
灵儿与凌陌同时点头应允。
如潮水般熙熙攘攘涌下山去的人群中,成百上千双面孔时不时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来,再多看几眼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神教,那些坍塌的洞府,他们守卫了一辈子的家园,还有这里的一草一木,可最后还是不得不怀着无限的眷恋扭头离开,人流渐渐朝山下散去,再多的回首,终究还是要走远。人们远去的方向,除了洒下一路不舍,更留下了一路无奈的叹息,还有许多落进尘埃渗进泥土杳无踪迹的泪水。
一夜的阵痛之后,大地终于安静下来,沉沉地睡去。
风拂过树梢,叶子哗啦啦地响成一片,是哀婉的悲歌,还是咽泪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