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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祭尤节

  • 小说:月灵
  • 作者:花小妖
  • 更新: 2016-12-01 10:59
  • 字数: 2435字
  • 人气: 16

祭尤节是南疆这一代苗家的传统节日。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扬颂、腊尧等地苗族先祖"告尤"居住在“河水黄泱泱”的河岸上,天生怪异,勇猛异常,曾率领9位部落首领一起与炎帝、黄帝在中原一带交战,“告尤”被诱杀后,9位部落首领便率领部族沿河向西一路不停地迁徙,他们有的来到了黔东南,来到了丹寨,来到了扬颂和腊尧,世代繁衍生息,成为“告尤”后裔。‘农尤’就是为了祭奠那位遇难的先祖“告尤”。而所谓“告尤”,实际上就是蚩尤。

 在百灵的调理和沧南的鼓励下,芸儿的病日渐好起来,脸上日渐多了光彩。再有三天就是祭尤节了,芸儿很期待这个节日,她要在那天,和他心爱的人,一起过节,过一个她终生难忘的节。

芸儿母亲看着女儿已经恢复过来,自己曾经承受的那些痛苦与委屈,都已变得无足轻重了,她只要女儿好,只要她好了,什么都不再重要。至于那个曾经辜负自己的男人,无情也好,有情也好,都已经十六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女儿能够好起来,她已经从这场经验中得了教训,发誓再也不会用自己曾经的阴影来禁锢自己的女儿了。

百灵为芸儿的事找过沧南,并商量好要帮助芸儿打开活动圈子,当芸儿的世界逐渐有其他的人进来,她就不会这样把自己禁锢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了。在这件事上,他们很默契地达成了一致。

枫叶红遍了这个秋天,殷红殷红的,轰轰烈烈,所有人都明白,再过几天,它们就会渐渐枯萎了。

祭尤节的前一天晚上,芸儿就和母亲精心准备第二天过节要用的物什,她要在那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即便她心中已经开始明白,沧南这一次回来,一定还会离开,这是一个她留不住的人,但是,只要此刻他在,就好。

她见过沧南那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师弟凌陌,见过玥璃和宸瑛,见过威严的老祭司,见过活泼可爱的圣灵儿,还有温柔的大夫百灵。她发现每一个人都不一样。虽然她不认识他们,但他们都关心她,他们很快便熟识起来了。她渐渐感到世界越来越开阔,不像以前母亲教她的那样,要小心外人,尤其要小心男人,母亲说那是毒蛇猛兽,但她发现,或许母亲从一开始就错了。

第二天一早,芸儿就和母亲把屋子收拾妥当了,所有的东西都已准备好。母亲看着芸儿神采奕奕的样子,慈爱的眼波流转着,只要女儿好好的,就够了。或许,她此时已经明白了,过度的保护也是一种伤害。

芸儿和她的母亲,已经很多年没参加过这个节日了。吃过早饭不久,祭祀就开始了。

有人打火镰取圣火,吹号角有人在神龛下摆放祭桌祭品,地上放着祭司占卜用卦杯两片;族里那把祖传砍刀;9个土碗里盛满了甜酒9张枸树叶上放着9张青菜叶,其上盛放着9条鲤鱼。一切就绪后,祭司念诵祭词。其间供饮9次酒,散9祭品。许完愿,分食了供品,杀了牛,祭司再诵祭词,送先祖。随后,全族人一同享用盛宴。

芸儿好久没有融入过如此热闹的场面了,她这才发现,和这么多人一起过节,是那么地快乐,一种莫名的快乐。她许久没有参加族里的节日,大家都知道她病了,此时方才痊愈,都格外照顾她,关切地问候她,她感受着来自族人的关爱和温暖,一颗心也渐渐升温。甚至有那么几次,她完全将沧南抛诸脑后了,和族里的姑娘们一起疯闹,一起开怀大笑。她就像一片将热情绽放到极致的枫叶。

盛宴结束之后,沧南如约带她去看了枫叶,另外一行人,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欣赏着这秋天的美景,也等着他们之间的纠葛落下帷幕。

“你走之后,我感受到过最深的绝望,那时候,我都不想活了,我想你快点回来。可是,我等啊等啊,你怎么也不肯出现,我就知道,你不会再回来了。我想,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吧,谁让我自作多情呢?”

沧南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又沉默下去。

“那天,我听到你叫我,我以为是在做梦,是啊,哪怕是在梦里,能见到你,也是好的。我渴望那个梦永远不要醒来,你就那样,静静地在我身边。但当我确定你是真的回来的时候,我一方面很高兴,可另一方面,我也知道,我们的故事,就要结束了,虽然我们确实不曾有过什么轰轰烈烈可歌可泣的故事。你来,是为了救我,但只要我的病一好,你就会再次消失。我心里很明白。”芸儿仰起头,用那双稚嫩的眼睛看着沧南。

“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幸福,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我不敢太贪心,那样老天爷也不会同意的。所以,我不敢奢望你留在我身边,我知道,你会走的,而且会很快。”芸儿努力想装得坚强,可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谢谢你……”芸儿哽咽着,掉过头去,不让沧南看见她的眼泪。

但他已然看见了,却无能为力。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就一下……”芸儿背对着沧南,她也没看见沧南点头或者摇头,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她猛地转身,紧紧箍住沧南,泪流如注。她所奢求的,不过如此,这片刻的亲近与温暖,就已经偿还了她三年来所受的所有折磨,那些因为思念而痛不欲生的日子,那些她在绝望里一天天沉沦的日子,都偿还了。她等了三年,需要的,只是这样一个拥抱,仅此而已。

沧南木木地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像,他动了动手指,最后又归于平静。他什么也不能做,哪怕他的心已经被感动,甚至被融化,但是,他什么也不能做。给她更多的温暖和希望,就将带给她更多的痛苦和折磨,就这样吧。这早已注定了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他在心里默默念着,“芸儿,谢谢你……”

山风吹过枫林,哗啦啦作响,枫叶开始飘落了,一片一片,像漫天飞舞的花朵,凄美异常。他想起三年前他救的这个姑娘,最后她却也救了自己,由此展开的一段不为人知的平凡往事,无意间伤了她,也令他心里生出了愧疚。他不喜欢,也不能喜欢,但是,他也不忍心伤害她。最好的结果,莫过于此,两相释然,从此陌路天涯,相忘江湖。

百灵在不远处看着沧南和芸儿,心里五味杂陈,她和凌陌,也终究逃不过这样的结局吧,她终究只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就像芸儿,但她还没有芸儿那么勇敢。芸儿能够涅槃重生,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去面对那终将到来的别离。

凌陌坐在她旁边,微微扭头看了看她,眼里划过一抹凄然。

圣灵儿往凌陌身边凑了凑,将头靠在凌陌肩上。

老祭司仰头看了看天空,这是一个好天气,只可惜,天要变得更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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