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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看风景

  天下有五岳,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五岳之地人杰地灵,武道高手也是层出不穷,经过许久的龙争虎斗,终于各自凝聚成一方大派,分别掌控着这一片山脉。五岳之间相互照顾也相互牵制,江湖上没什么人敢于得罪,但也终归掀不起大风浪。
  泰山派,自从太上祖师石开山打下基业后,传承至今已经三百余年,尽管在五岳中仅仅久于衡山派,但其靠着强硬的外家功夫、靠山吃山积攒下来的丰厚家业以及“五岳之首”的名头,隐隐有成为五岳第一大派的趋势。江湖声望也接近于和整个五岳齐名的天南君家、江浙盐帮、万象门等宗派世家。尽管比之于武林至尊穹宇楼还差得太多,但无疑扔是一方豪雄。
  一个普普通通的午后,泰山主峰上,五千弟子正在操练。五千人整齐划一的动作、震天的呼喝声足以让每个看到的人都心情激荡。门派中的几位长老在石台上监督、指点着。三长老李尚脸上带着微笑看着下方这些挥汗如雨的弟子们,心里满是自豪。他每次看到这种场景都不免会飘飘然。泰山派,名门大派,瞧瞧这些弟子,说不定个哪个以后就会成为武林霸主……李尚的白日梦还没做完,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厉喝:“什么人?竟敢……”李尚正在幻想的泰山派坐上武林至尊的场景顿时破灭,他回过神来,正欲寻找何人喧哗,就看见一个人影从操练场外飞来,离地足有数丈。那人在空中不知所措,手脚乱挥,口中还不停喊着救命。
  李尚身形一闪,上前接住那名弟子。接住的一瞬却几乎感觉不到下落的力道,那弟子完全不似从数丈高掉落下来,反而像是被人托着送到他手中一样。“高手!”李尚心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能将这样一个成人抛起这么高却是缓缓下落,出手之人内功显然极为深厚。至少李尚自认做不到这一点。“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我泰山派何时招惹过这般实力的人?”李尚一时沉默。
  那弟子踉跄了几步方才站住,想来受惊不轻。定睛一看是三长老出手救了自己,连忙作揖道谢。她的脸色涨红,却不是因为窘迫,而是激动。像他这样的外门弟子,连进入主峰操练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见到长老了,此番被三长老亲自出手救下,心情自是难以抑制。
  李尚正在思考出手之人的来头,挥了挥手便将那弟子打发走了,随即沉声喝道:“不知是哪位朋友造访我泰山派?如此伤及弟子可不似君子所为。”他面色阴沉。当面伤人门下弟子,这无异于打泰山派的脸,就算碰到真正的高手,也必须要找回场面来。
  “伤及弟子?若是我真要伤他,凭你,也救的下来?”一个略显单薄的黑色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操练场上,看上去就是一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右手在身后拉着一名女子。这青年虽然看起来身体单薄,然而却有一种凌厉锋锐的气质,虽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却令人觉得面前是一柄绝世宝剑散发着无可匹敌的锋芒。这青年并非十分英俊,却因这份气质令人印象深刻。
  他身后那女子倒是国色天香,柳眉凤目、肌如凝脂,一袭紧身红杉更是衬出绝佳的身材。唇上的苍白之色显出她有疾在身,倒添了几分柔弱之美。众人一见此女,竟一时愣在原地,远处几位长老飞掠过来也是微微一怔。
  大长老修为最高,最先缓过神来。定了定心神,看到先前那青年,又是面色大变,如同见到地狱修罗般飞退出去,惊恐地喝道:“你是……萧凌风?!”
  “正是。”黑衣青年微一点头,应道。此言一出,泰山派数千弟子顿时醒过神来,无暇关注那女子美貌,而是齐齐转身飞跑。一时间萧凌风周身数里竟是空无一人。
  操练场外围,一名脸上带着几分稚气的弟子疑惑地问旁边一人:“师兄,他是谁啊?“旁边那师兄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萧凌风你都不认识?天哪……知道前不久铁鹰帮被灭门的事不?那就是他一个人做的。”
  “什么?!!他一个人灭了整个铁鹰帮?”
  铁鹰帮,中原的一个中型帮派,规模虽然比起五岳这样的宗门差的不可以道理计,但是在当地也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那天萧凌风二人路过铁鹰帮领地,被探子发现。半日后,铁鹰帮几乎倾巢而出,陷阱、偷袭、围杀。三天下来非但没取其性命,反而被萧凌风孤身追杀至老巢,一举灭门。
  “岂止铁鹰帮?还有江北周家、金阳门,甚至华山九剑都被他杀了五个。”那人接着说道,他每说出一个帮派宗族的名字,先前那弟子的眼睛便会瞪大一分“他他他……他是人么……他为什么惹上那么多帮派世家啊?按理说这种高手应该被人请去做供奉才对……”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据说他是万象门门主的亲传弟子之一,内功深厚,但涉世未深、为人傲气。看到他身后那女子没?她叫赵雅君,万象门大弟子赵正乾的妹妹、万象门门主的侄女,别看他更年轻,武功造诣同样很深。两人据说是一见钟情,当年可是让所有江湖人都羡慕的一对呢……三年前,萧凌风带着她到扬州游玩,两人不小心走散了。萧凌风后来找到她的时候发现他正被一纨绔缠住,而且那纨绔武功分明不弱,赵雅君一时竟脱不开身。萧凌风一时大怒,全力出手将其斩杀当场。”
  “嗯……想来那小子不是一般人物吧。”
  旁边那师兄样的弟子一把捂住他的嘴,骂道:“你那猪脑子不想要了,知道不是一般人还一口一个‘小子’的叫。告诉你,那可是穹宇楼楼主云无际唯一的血脉云天意。”
  听到“穹宇楼”三个字,那师弟顿时愣住,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穹宇楼,那可是真正的武林霸主,远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想象的。师兄似乎对他这个反应颇为满意,点点头道:“知道啦,我就当没听见。”
  “既然他杀了那么重要的人,穹宇楼主一定很生气吧。”那师弟好容易缓过来,问道。
  “很生气?那简直就是暴怒!怒不可遏!据说当天下午扬州城所有人都感觉到整个大地忽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接着就是一声怒喝传遍全城:‘滚!!!’然后就有一个人从空中几十丈高处摔到了大街上,整个人摔得就鞋底那么厚。有路人认出了他的身份,那人是云大少的贴身护卫,上午刚巧有事离开了主子身边然后就……”
  “全城地震……这的确够恐怖。”师弟貌似淡定了许多,此番值得惊讶的事情实在太多,早已经麻木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云天意作为穹宇楼传人也一定被精心栽培过,萧凌风能杀了他也是相当不容易了……唉,都是为了一个女人……红颜祸水啊……”
  场中站着的萧凌风忽然转头,双眼似是不经意间扫过先前说话的师兄弟二人,那师兄却是顿时汗毛竖起,似乎被一头猛虎盯住一般。惊疑地抬起头,眼神正对上萧凌风看似平静的目光,心口霎时一颤。萧凌风看着那师兄惊恐的表情,面色毫无波动,随手一挥,地面上一颗石子忽然飞了出去,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正击中那师兄牙关。后者惨嚎一声倒了下去。“再胡说,可就不止一口牙了。”萧凌风语气平淡,带给众人的却是更大的压迫。
  “萧小兄弟息怒,门下弟子胡言乱语,不必与这些小辈计较。”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天际传来,接着一名中年人突兀地出现在操练场边,脸上带着微笑踱了过来。“早听闻萧雅二人乃一对神仙眷侣,却一直无缘,今日一见果然更胜闻名。”
  来人剑眉虎目,一头短发钢针般地竖立着,身上穿的是简单的粗布衣物,不似其他那些长老们长袍加身、雍容华贵。但整个人站在场中却给人一种顶天立地之感,仿佛此时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是这名穿着普通的中年汉子,而是一座山——泰山。此人正是泰山当代掌门石震天,众弟子纷纷施礼,众位长老也是连忙起身抱拳。石震天微微点头算是回礼,踱着步慢慢朝萧凌风走过来。然而每一步踏下去,他的气势便强上一分,仿佛是他携着整个泰山的压力齐齐朝着萧凌风压迫过去。而他的脸色,也是从温和逐渐变得凌厉。“不知萧小兄弟今日所为何事?为何无故对我派弟子出手?还望小兄弟给个说法。”
  萧凌风面对着石震天身上山岳一般的气势,嘴角微微扬起,刀锋般弯曲的笑容带着几分面对苍天亦不改色的傲气。他整个人仍是一柄利剑般挺立在操练场中央,石震天带来的压力似是完全不存在一般。然而萧凌风向后飘起的长发和他不经意间挡在赵雅君身前的举动却是表明了石震天的气势不容小觑。
  良久,石震天停下了脚步,萧凌风身周的压迫也是忽地消失。然而萧凌风却在此时向前踏出了一步,他的黑袍猛地绷紧,整个人站的越发挺直,似乎完全变成了一柄剑。反观石震天却是猛地虎躯一震,双腿不自主地微微弯曲,身体前倾,牙关紧咬,神色一片凝重。
  萧凌风轻笑一声,收起了自身的气势,缓缓开口。
  “看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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