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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苏家

  玄龙帝国,临江城,冬。
  玄龙在灵剑大陆北部,临江城又在玄龙北部,在这个靠近大陆极北之地的城镇,冬天永远是最难熬的。这天,漫天的大雪从凌晨就下了起来,整座临江城都被银白色的雪所掩盖。萧家在临江城的分家,绝尘府,同样不例外。
  自从近两年前这绝尘府临江城建成之后,它就成为了城中所有商家讨论最多的对象之一。萧家对于商业的看重,固然不如唐家,但也是颇重的,而这两年来这绝尘府主,也就是临江城萧家产业的主人,竟然对此毫不关心。除了基本的税赋外几乎没有进行过任何管理,便不免让人有所猜疑。有人说这人是萧家的某位长老,一心痴迷于武道,不问外物。还有人说这人是萧家的纨绔,不学无术,更是没心思管这些事。不过虽说无人管理,萧家的威名毕竟还在,这些商铺也无人敢动,所以这两年城里也算清静。
  此时的绝尘府内,萧谨坐在房中翻着书,忽而抬头,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摇摇头嘀咕着:“还不停……前天才扫过雪,又要费工夫。”右手一挥,暗淡的绿色元力光芒在其手上亮起,窗户“砰”的一声关了起来。萧谨看着自己泛着元力光芒的右手,轻叹一声,道:“这元力真是个好东西,可惜啊,我若是有凌风那般天赋……”
  萧凌风测试的事被萧决完全压了下来,几乎没传出一丝消息,对外只说他是火系上品。上品,在一般的中型家族中绝对是天才,但在萧家却也并非难得一见。
  那天从阴月山脉回来后,萧凌风便开始了正式的闭关。万象剑法、星辰剑诀——也就是所谓“百剑、千剑、万剑”,直到半年后寒霜才正式教与萧凌风——灭世决、精神力等等把他每天的时间占得满满当当。近两年的苦修,萧凌风气属性修为已臻七品剑士,丹田内,元力雾气中央漂浮着七滴肉眼近乎不可见的液滴。火属性修为也在灭世决恐怖的修炼速度催生下进阶八品剑武者。两年,剑士、剑武者均提升六品,哪怕单独拿出一个都能在大陆上排上号了。当年的萧紫从小就被家族倾力培养,用各种丹药温养经脉,习武之后更是天材地宝从未断过,也用了整整四年才冲过十品剑武者。

  绝尘府后院中,大雪仍在漫天飞舞着,而院落中央,却有一片方圆三丈的地面没有丝毫积雪,远看去就好像凭空陷下去一块一样。在那片空地中心,盘膝坐着一个少年,身材清瘦、面目俊朗、双唇紧抿,在嘴角弯起一抹坚韧的弧度。而在两道剑眉之间,一个火焰形的印记闪烁着,每一次闪烁,这少年身旁的雪便会融化一分。这少年,正是萧凌风。
  
  良久,萧凌风睁开双眼,两道赤红的光芒在眼中一闪而逝,眉心的圣灵印记也渐渐淡去。抬头,长舒一口气,空中的雪花竟是纷纷汽化,浓浓的白雾升腾而起,缭绕在萧凌风四周。
  “咦,什么时候下雪了?”萧凌风这才注意到四周的环境,挠挠头,站起身来。“亏得修炼火元力,若不然现在都成雪人了。”注意到积雪惊人的厚度,萧凌风苦笑道。
  “这雪下了足有三个多时辰,别说雪人,给你活埋了都是真的。”寒霜打趣道。萧凌风嘿嘿笑了两声,大袖一挥,一股狂风将面前的积雪吹散。“走,吃饭去……”
  早饭过后,萧谨将萧凌风叫道偏厅,严肃地问道:“凌风,今年年关又快到了,这连年城内萧家产业低迷,你是否有打算?若是没有,谨叔不得不替你管理一下了。”萧凌风无奈地坐下,心道谨叔这是忍不了了,这两年自己毫无管理,只怕他们早就抱怨起来了。拿过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道:“谨叔,这段时间的账本那我翻过,收入减少的 并不明显,也没有一家店亏本,所以……”萧谨摇头道:“凌风,你年龄尚小,对商业的事知之甚少。这两年我们虽说没有亏损,但是萧家店铺的声望却是远不如从前,老顾客有不少都转向了唐家、苏家。若是长期这样下去,一旦这两家有所动作,我们的店铺根基不稳,只怕立刻就会被连根拔起。”
  萧凌风放下茶杯,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
  “不好了不好了……”一阵急促的叫声从外面传来,打断了萧凌风的话。萧谨站起身来,推开房门道:“听声音像是萧林那孩子,大冷天的出什么事了……”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便风一样冲进门来,卷起一大片雪花。那身影停住,却是一个一脸焦急的少年,面容方正,双唇略厚,看上去便有种老实憨厚的感觉。大冬天却穿着单衣,黝黑的双臂有不少都裸露在外。这少年又高又壮,比萧谨都要高出少许。
  “还真是你,铺子里出什么事了?连衣服都不换就过来。”萧谨说着从空间手镯中取出一件外套给他披上。萧林大口喘着气,急切地答道:“出事了,出事了。谨叔咱们先过去,我路上跟您说。唉?这是……?”最后一句却是看着萧凌风问的。
  “林兄。”萧凌风起身道,“我叫萧凌风,是这绝尘府的主人。
  “主……主人?”萧林挠挠头,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少年。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萧凌风和这个身份联系到一起。萧谨哈哈一笑,拉过萧林道:“凌风虽说比你小几岁,但可不是一般人。咱们一起去吧,你也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萧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看了萧凌风几眼,才跟着萧谨出了门。萧凌风与下人们大致吩咐一下,也随着他二人出府而去。
  “大约半个多时辰之前,十几个受伤的大汉进了铺子,看样子是从阴月山脉回来的武者。他们中有一个人明显中了毒,很是虚弱,我哥去诊了一下说是刺鳞蛇毒,要青玉枝、秋银草和紫蟾心才能治。但是几天前苏家的队伍陆续在山中被毒物所伤,这段时间一直在城内收购药草,铺子里的解毒药基本都卖光了。紫蟾心和青玉枝一点都没剩下。那群人等得久了就撒起泼来,说要是死了人就算在我们萧家头上。雪伯伯已经派人去其他铺子了,我爹让我立刻来找您。”走在路上,萧林飞快地说着。
  “苏家……凌风你随他去,先调解一下。我去查查这些人。”萧谨沉思着说道。
  “嗯,林兄,麻烦你把细节说一下。”萧凌风听着萧林的叙述,心里默默盘算着。
  走了约半刻钟,两人到了一座古朴的木楼前。圣春堂,萧家在临江城最大的医馆,几百年的老字号,在城内颇有名气。而此时堂内却传出阵阵喧哗之声。“三弟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萧雪,我敬你是前辈,今日不难为你,我等只要这兄弟不死就行!”“老五,哪那么多废话!直接拆了他铺子,老子就不信找不到药!”
  萧凌风眉头紧皱,推门而进。堂中十几人忽地一静,看向二人。萧凌风抱拳道:“几位大哥,在下绝尘府主,萧凌风。有什么事,对我说就好。”
  “你?一个小毛孩能管什么事?叫你家大人来吧!”先前放言要拆圣春堂的那人叫道,此人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额上有几道伤疤,十分狰狞。其他人虽然没说话,却也是不理会萧凌风。萧凌风面色不变,从怀中摸出一块蓝色玉佩放在桌上。“家父萧决。”
  堂中那被叫做“萧雪”的中年男人面色一变,上前拿起玉佩翻看一番,道:“原来是萧决的公子,算起来你倒还是我七侄子……呵呵,老夫萧雪,不介意的话叫我雪伯便可。”
  “雪伯,”萧凌风微微行礼,“此事凌风今日要代为处理,还清别介意。”
  “无妨,无妨。”萧雪笑道。
  “圣春堂内可还有解毒之物?”萧凌风问道。
  “没有了,苏家前几日出了天价把解毒药全部购去,至今也还在城内收购。这大冬天的我们也无处采药……”萧雪颇为无奈,按理说圣春堂这种百年老字号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得这般境地。但是毕竟和苏家在临江城做了几十年的邻居,虽然相互勾心斗角,但是对方有难总是免不得要帮。唐家店铺冬季歇业,能帮上忙的也只有自己了……哪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
  “胡说!分明是你们囤积居奇,想卖与苏家换个好价钱才不拿出来的!兄弟们,要是听四哥的就跟我去抢药!”那络腮胡大汉又叫嚣起来,堂中又是一阵喧闹。
  萧凌风只当没听见,继续问道:“那……天材地宝总是有的吧?”说着眨了眨眼,似无意地摸了摸桌上的玉佩。萧雪也在商场混迹许久,自然有所会意。“有倒是有,可是……”
  “没有可是!难道这几位大哥就因为我们的错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足死在面前?雪伯,凌风还小,不懂生意,却懂人情!”萧凌风义正言辞,堂中十几人也停止了喧闹,纷纷看过来,有些人还在暗中点头。
  “唉……凌风你随我取药。”萧雪看似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步入内堂。萧凌风收起玉佩,随之而去,心中却是暗道:“寒霜前辈,麻烦您了……”“你倒是有些手段,也罢,老夫今日便吃一回亏。”“嘿嘿,多谢……”
  “凌风,你有什么东西快拿出来吧,可急死我了……”一到内堂,萧雪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萧凌风嘿嘿一笑,右手一翻,手中出现了一朵莲花,此花有六瓣,每片花瓣颜色各不相同。红、黄、绿、紫、蓝、黑。
  “六合海心莲!你怎会有此等异宝!”
  萧凌风神秘地一笑,心中却是哭笑不得,不禁埋怨起寒霜:“寒霜前辈,您随便拿个通心草之类的东西就行了呗……整这么个价值连城的货色出来可让我怎么解释……”六合海心莲,生长于深海,其茎每百年伸长十丈,直至露出海面方为成熟,六片花瓣功效各不相同。红色刺激经脉,增长修为;黄色温养灵海,强化精神;绿色入药治疗伤势,无病不愈;紫色解天下百毒;蓝色可融入剑中,无坚不摧;黑色乃世间奇毒,几乎唯有紫瓣可解。此物在奇宝单中排名四十七,说它价值连城毫不为过。
  “这已经是最低级的解毒之物了,要不然换换?通天木髓?青帝兰心?毒龙清鳞?”寒霜的声音听着颇为无辜,萧凌风却是一身冷汗,连忙道:“算了算了,这挺好的……”
  萧凌风取下紫瓣,收起仅剩五瓣的莲花。“用这个吧,够了。”萧雪拿过一个玉盒,将着紫瓣珍重地放在其中。
  两人回到前堂,萧凌风将玉盒交与那群人。“这……六合海心莲!”那老五见到紫色花瓣,不禁失声。众人均是一惊,这种宝物萧家居然舍得拿出来治疗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那老五站起身来,对萧凌风二人抱拳道:“多谢,我等一定尽快还上这笔药费……”“不必了,”萧凌风轻笑着,伸手打断道:“此时本是我萧家之失,此物权当赔罪。大哥若是过意不去,就当交个朋友好了。”
  那人愣了许久,随即大笑道:“好,好!在下孙道。”“孙兄。”萧凌风点头笑道。
  “哈哈……能结交凌风你这个朋友可是孙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孙兄说笑了。还是先给这位大哥用药吧,救人要紧。”

  孙道这才想起来紫瓣还在手中拿着,连忙问道:“此物……如何使用?” 

  “整瓣服下即可。”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那中毒的男子渐渐醒来。
  “三哥!”“三弟!”“老三!”一片欢呼声响起,十几个大汉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唉……虽是粗人,却也有真性情。”萧雪摇头叹道。
  “仗义每在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真性情,却往往在这些人身上。”
  “小怪物……”萧雪嘀咕道,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却像四十多岁一般老气横秋,让他觉得甚是别扭。
  “咦?谨叔?”萧凌风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上前笑道。
  “嗯,我来一会了,看来这趟我是白跑了……”萧谨诧异地打量着萧凌风,他在萧雪、萧凌风二人回到前堂之前就已经返回,听到了大部分过程,萧凌风处理人际关系的老练程度令他都震惊万分。“萧决的孩子,天生就是干这个的么……”萧谨暗自想道。
  “谨叔说笑了,”萧凌风摇摇头,把萧谨拉到一边,“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他们是一群三修武者,十七人团结非常,实力也十分强横,在城中颇有未名,与苏家没有半点关系。我也派人去山脉问了,他们在六天前进入山脉,与苏家人受伤的时间也错开了。不过,我确实不信这是个巧合。”萧谨的语气立刻严肃起来。
  “苏家……谨叔,帮我搜集一下刺鳞蛇的特征、习性等资料,越全越好。我去问问他们,此事定有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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