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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4. 身怀六甲

苟洱在“春春屋酒吧”醉得不省人事,她是怎么被人扛了回来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最后的谢幕,就是自己在急救室前,她想主动跟局长去汇报汇报情况并谈几点自己看法的时候,局长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假思索地吐了两个字:“闭嘴!”

苟洱当时很没面子,但她当是局长心情不好,就忍着了,还想扳回一点面子,又说,局长提高了分贝,在记者的摄像头前用高音喇叭的声调喊了一声:“我喊你闭嘴!”

苟洱顿时无地自容,转身就撤了,她一路狂奔,像一头被枪猎惊动仓惶而逃的羚羊,一路飞飚,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闯了红灯,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从红灯穿抵达地狱,她只知道,自己必须跑,她是一个自尊心无比强烈的人,她不能忍受当众如此受责,自己有什么过错?她恨不得此刻便跑到地球的终点站,然后从终点站再搭上1975年愚人节那天从俄罗斯布莱斯诺站的地铁穿越时空隧道,然后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似是而非的人间,她要寻求属于最真实的自己的世界,那才是本真,自我,她相信自己没有变成人之前就是在那里逍遥快活的,绝不是现在这个世界,因为某种谁也不知道的原因,她才阴差阳错地到了这个俗不可耐的人间。

苟洱醒来时,阳光已经射进了窗台下的书桌面上,电脑已经黑屏了,自己应该是吐了,满屋子的酒气和胃液的酸气,自己是合衣而眠的,自己高耸的乳罩依然挺立着。她回忆着,究竟是谁把自己送回来的,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把手机找了出来,有11个未接电话。全是钱巍打来的。

“钱巍。”苟洱软绵绵地对着电话喊道,软到像一只自投罗网的羊。可她没觉得做羊有哪里不好,相反,她忽然觉得投身做一只羊蛮好的,起码四肢和大脑能同时快乐。

“你醒了?”

“你在哪呢?我想见你。”

“你快起来吃点东西吧,我中午再过来看你。”


苟洱拍了拍脑袋,心里骂了句自己:该死。哦,昨天吧,钱巍不但死了唯一的儿子,连最心爱的女人也没了。自己像个小三一样,说出那样没分寸的话来,而且,还厚颜无耻地主动给他打电话。可苟洱就是打了,即便钱巍没经历失亲之痛,苟洱也会打过去,苟洱不知道自己昨天喝得酩酊大醉是为什么?难道只为局长那两句没头没脸的话吗?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苟洱发现自己居然事事依靠起钱巍来了,连她自己都不知所以然,而钱巍也乐于充当她的仆人、线人、情人。

从钱巍身上,苟洱似乎丝毫没有感到钱巍身上正在历经那种大悲和大恸,她又追问了一句,“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你自己送的自己,不是我。”电话那头,钱巍声音有点干哑和粗涉,“你怎么不问我在做什么?”

“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钱巍很会装,他停了停,没见苟洱追问,自己觉得没劲,便又解释,“你打了电话给我,我赶过去了,然后就送你回了家。”

“我打电话给你了吗?”

“我没时间骗你。”

苟洱翻了一下昨晚的拨出电话,根本没有记录。

“你为什么又骗我?我手机没有记录。”

“你用酒吧座机打的。”

苟洱脑海中立即出现了一个紧迫的镜头,自己光了身子,钱巍趁火打劫,趁虚而入,图谋不轨,不怀好意……“你把我给睡了?”

“哼,你真把我当衣冠楚楚的禽兽了?”钱巍说,“信不信,要是现在我在你面前,我会扇你几耳光。”刚还冷冷狂笑的钱巍忽然严肃得让人隔了电话线都害怕,苟洱的脑袋里又浮现出俩个人影来,他们怎么都挥之不去。一个是钱巍的儿子,另一个是谷妙儿。钱巍到底难不难过嘛?苟洱真没看出来。不过,她转而一想,他再怎么不入自己眼,但钱巍也不可能那么快移情别恋于自己的,就是畜牲,也得禁欲三天吧。

苟洱放心了。但她没再说什么,把电话给挂了。


中饭吃的是面条,苟洱不爱吃面条,但家里只剩面条一样东西了,这面条还不是一般的面条,是上次没吃完的散装方便面条。苟洱刚拿起不锈钢烧水壶,觉得肚子疼,感觉下身湿漉漉的,跑到卫生间一看,来红了,她又去翻抽屉,已经连护垫都没了,她赶紧穿上鞋,跑到小区的便利店买了几包ABC卫生巾回来,顺便带了一箱子方便面。

回到屋,她先换了内裤,安排好卫生巾后便去烧水,刚打开盖子,往里面灌水,在揭开盖子的刹那,苟洱觉得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她经常有类似的幻觉,她不由自主地往身后看了看,罗佰义不在,这个屋子,只出现过一次他的身影,还是不请自来的。

这些年了,她总是梦见罗佰义,他一脸的英气逼人,上下透露着阳光和帅气,她想着想着,就有一种现象满足感,甜蜜的微笑就在静谧的独处时光中轮回滚动。所以,苟洱尤其喜欢独处,独处的时光,让苟洱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着罗佰义的千好万爱。罗佰义对自己笑了,对自己回眸一瞥了,对自己瞪大双眼了,或是又哪根筋不对怎么都不搭理自己了。不管他是冷俊,还是眉开眼笑,苟洱都觉得幸福。她只要听到综艺路教堂的钟声响起,就觉得罗佰义正跪在教堂前的铜像地向自己求婚。玫瑰到手后,他又搂着自己从来没有被人明目张胆搂过的腰际热吻。要知道,苟洱至今都没有和人真正对吻过,要不然,苟洱又多了一件幻想,那就是罗佰义用舌尖褪下自己所有的衣物,又用舌头去舔着自己的肌肤,他那宽绰得有点富裕的肩膀像草原上的公狮,一面伏在母狮的身上,一面舔幼狮的毛。除了繁衍生息,就是殷勤脉脉……那可是罗佰义对自己灵魂进行扫荡的时刻呀!可是,这种时刻,永远都不会有了,自己已经36岁了。前不够虎,后不挨狼的。想着想着,苟洱的眼泪就流下来了,一滴眼泪掉进了水壶里,和刚倒进去的开水一下就不分你我了。


吃了几口她就不想吃了,苟洱吃不惯面,加上这面淡兮兮的,苟洱宁可饿着。她趴在

床上看手机新闻,一条本地号外势不可挡地跳到眼眶里来:

“女公安贵州办案放走逃犯,致人质和三名无辜挡车死亡”

苟洱粗粗浏览了一遍,记者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经过写了一遍,点击量已达五百万次了。她又继续翻看本地新闻,全是跟自己有关,她不知道局里为什么要这样封杀她。

从昨天到今天,没有任何工作电话,也没有往来邮件,什么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和外界是全部隔绝了,自己已经被停职4天了。可是,11条人命摆在那,自己怎么能坐以待毙、被迫停职?当年,爷爷从安顺入伍到泸定桥战役,那么短的时间,脑子一下子就有了什么意识形态那是假的,但爷爷明知在枪林弹雨中要穿过那13根铁索的可能性为零,他没有生还的机会,自己还有老婆孩子,他们正苦哈哈地望眼欲穿盼着自己回去,但爷爷最后还是走了当“炮灰”的路。苟洱在什么场合下都不会提爷爷的身世,她不想给人感觉自己是八旗子弟,靠祖辈的功劳过日子,她更不想给人以张狂的压迫感,她是红三代,她不需要政治资本,她当然知道政治资本是任何资本都不能替代的,但她不需要,她觉得拿爷爷出来说事,那是一种耻辱,不仅羞辱了爷爷的骨灰,也羞辱了自己,因此,除了组织就是钱巍了,再没人知道她是红三代。没有所谓的前途,苟洱也从不遗憾。但如果不让她上岗,那她宁可自断臂膀也无法忍受,当自己的智力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时,这种辱和当年胯下的韩信有得一拼。

可辱不能白辱。


苟洱想见见罗佰义,他怎么受的伤?他为什么公然挑衅钱巍?罗佰义的妻子谷妙儿曾经是钱巍的女友,这并不是公开的事,除了自己是钱巍告诉过以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莫非罗佰义知道了谷妙儿的儿子是钱巍的?那罗佰义又是怎样知道的呢?这种事,除了当事人自己知道,外人不可能知道的。想到这,苟洱替钱巍捏了一把汗。

本来打算去找罗佰义的,苟洱又打算去见钱巍了。正当她准备出门时,门铃响了。

钱巍左手抱了一捧花,右手提了一大堆吃的在门外等着。

苟洱把他让了进来,用那壶渗了几滴眼泪的开水泡了一壶玫瑰和茉莉花茶给钱巍。

“呀,你什么时候装起浪漫起来了?”苟洱眼睛看着钱巍手里的花,虽然她顶顶讨厌这些凡俗的东西,但真有人送花给她时,她又忍不住地激动和兴奋,甚至心花怒放。

“让我进来吧,你忍心让一个送花的使者站在门外?”

苟洱哼了哼,把门打开了。


“我想去见一见罗佰义。”苟洱边瞟着那些花边试探钱巍。

钱巍小心翼翼地把花放在了五斗柜上,并没有找苟洱要花瓶。放好后,他打开塑料包,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拿了出来,摆在餐台上。

“我觉得这连串的案子太多疑点了。”

“你都能想到,你的领导会想不到?”钱巍问。

“可他们没有亲历。”

“越是旁观者越清醒。”

钱巍已经把外卖摆好了,整整齐齐地摆一桌子,苟洱看着就流口水,这东西平时并不觉得有多诱人,可现在,胃在绞尽力气地互相摩擦的时候,才感到即便是快餐,也是人间美味。

钱巍又说:“你安安心心地休息吧,难得你休养。办案真是技术活,男人的体力活而已,不是你们女人干的。你别大女权主义。”钱巍似乎知道苟洱要反驳,他老早把话给堵上了,“很多关键时候,你们女人的判断和男人就是不同,女人感性,男人理智。你不要否认,世界上的很多职业,表面上看,从业的都是女人,而做得最好的,一定是男人。”

“错,有一个行业,男人不可能超过女性。”苟洱能容忍别人看不起她,但她决不容忍男人看不起女人,这种性别歧视,令苟洱怒从心起。

“哦?”钱巍郑重其事地看着苟洱。

苟洱一字一句地说:“妈妈。”

钱巍笑了。苟洱终于看到他笑了但笑容像春天的夜晚,悄悄刮过的微风,你还来不及被拂及,它就没了。

“儿子和谷妙儿,哎。”钱巍低垂着头,好像在公判大会上作痛心疾首的忏悔。

苟洱知道他想说什么,自己的话像胡椒浸在醋里,让钱巍感受到辛辛辣辣酸酸的了,她刚才还在为钱巍的大男子主义的话感到愤怒,现在,她只剩下同情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苟洱问:“罗佰义知道得了白血病去世的儿子是你的?”

钱巍把他手上的筷子伸进了茶杯里无意识地乱搅一通,直到苟洱敲了敲桌子,他才回过神来。

“我想去一趟罗佰义出事的地方,他负责的那个林场案曾经是我呆过的地方,我在那里呆了半年,后来被抽调回来了。但王盼喊我去一趟香港,说是怀孕了,反应大,要我接她回来。”

“王盼怀孕了?你这段时间没闲着啊?”苟洱夸张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她揶揄钱魏,是没道理的,但想想钱魏对她的暧昧,苟洱没法不冷嘲。其实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问得这样夸张,人家是两口子,怀个孕那还不正常啊,自己大呼小叫算什么?最后,苟洱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疑惑,“你不是说她没有生育能力吗?你们这么多年都没有怀孕呀?还没问你呢,陈军军的死你怎么看?”

“陈军军的死,我觉得没那么简单,现在人证都死了,案子越来越复杂了,别说你觉得麻大烦,我也感到很恼火,有力好像使不上。你说王盼怀孕那事是吧?也是,我也好奇怪的,都怀了两个多月了,王盼说起初以为月经不调也就没在意,等去检查了,都那么大了。”钱巍用大拇指比划着,钱巍又自言自语道,“她怎么说怀就怀了呢?”

“不会一报还一报吧?”苟洱笑起来,很快,苟洱就觉得不爽起来,虽然她一直都为自己的独身主义感到无怨无悔,打心底骄傲,可每次听到有人要为人母的消息后,她心里又像插了几把尖刀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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