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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6.榆树崖村

苟洱用了起码三吨水才把匹狼洗得一点异味都没有了。

这只苟洱生平做了自己一生中从来没有做过的大餐,她去超市买了红酒,调料品,以及五香,八角,茴香,孜然,只要超市里货架上有的,她都买了一点回来,小冰箱被她塞得满满的。

她按手机百度上的提示做了糖醋排骨,蜜汁排骨,椒盐排骨,红烧排骨,孜然排骨,酱汁排骨,蒜蓉蒸排骨,最后,所有排骨都熟了的时候,她把高压锅打开,里面是苹果炖筒子骨,她试了一下苹果炖筒子骨,苹果已经和汤融为一体了,只有排骨还在,但她已经捞不上来了,只好用筷子夹,筷子刚伸进去,排骨就化成了水,化在汤里了,原来她烧排骨时,忘了关高压锅的火了,足足炖了两小时。

苟洱又试了一下各式排骨,和局对面那家牛扒店的排骨不一样,她的排骨咬不动,有的还带了血丝,有的则盐多了,反正,没有一份是可以睁着眼睛吃下去的。

她吹了一声口哨,老狼摇了摇尾巴,走了过来,它看起来并不是很食欲旺盛,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无论怎样的美食对他们来说,都是摆设。

苟洱问它:“你叫什么名字?”

老狼摇了摇尾巴。

苟洱笑道:“好吧,就叫你摇摇!”

老狼又摇了摇尾巴。

“从今天起,我就要开始训练你了,你不是狗,一般的狗比不上你,就是警犬狼狗也未必比得上你,你是狼,所以,我的训练很魔鬼,你要跟上我的训练,知道吗?训练成功了,你就是我的跟班,我到哪,你到哪,不准离开,我要是遇到危险,你要救我,懂吗?”说着,苟洱做了一个扑上去的动作,老狼本能的大退了两步。

苟洱不高兴了,说:“你这么胆小,怎么跟我去战斗?我可是要去抓死硬分子啊!也许这一去,再也回不来了。”说着又去摸摸它的头。

老狼皱着眉头看着苟洱,嘴里微微地嚎叫了一声,“嗷——”

“哈哈,你在喊你的同伴吗?这里没有别人了,我就是你的同伴。”

老狼摇了摇尾巴。

“这是我们俩路上的食物,明天,我们俩就去贵州,我不开车去。你必须跟着我,懂吗?我没有枪,我什么都没有,但我要抓死硬分子,懂吗?”

老狼只知道摇尾巴。

苟洱倒满红酒,放在狗鼻子前:“你闻闻,我们都要活着回来,我给你养老送终。我知道,你以前的同伴是美朵,一个西藏人。她现在回西藏去了,如果我们来得及,也许可以找到她。你怎么不跟她一块去西藏?你不想离开这里的,是不是?你怎么到了城里来的呢?”

老狼还是摇了摇尾巴。

“我告诉你,我也舍不得离开我的老家。”

老狼走上来舔了舔苟洱的手背,苟洱还以为它是示好,示友谊,哪知它突然就从她手里把那块椒盐排骨叼走了,也许是花椒粉放太多了,麻得老狼辣得嗷嗷直叫。苟洱赶紧给它端了一碗水放地上,老狼舔了几口水,摇了摇尾巴继续吃了起来,吃完后,苟洱发现一地的口水。

本来这顿饭,苟洱打算用食物训练它遇险时的冒险选择概率识别,但骨头被它吃了,立即训练是没有效果的,苟洱干脆边看南美州阿根廷的缉毒电视剧边吃薯片。她不停地看手机,除了各种群里的无聊口水话就是晒生活的圈话。

老狼还没有和苟洱产生相当的默契和绝对的依恋,它远远地在客厅门口趴着,聆听着门外的声音。

虽然老狼摇摇并没有很亲近苟洱,但她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某种感觉,她很喜欢这种塌实的感觉,苟洱终于理解了人为什么有的时候爱这些动物会胜过养儿女,有时候,即使养非洲巨蜴也比养逆子逆孙强啊,比如那杀了自己亲奶奶的三只手!

因为老狼,苟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美朵,人们对狼的误解其实挺大的,她不禁越来越庆幸自己居然可以峰回路转,居然绝处逢生,居然天助于斯!因此,心定神怡的苟洱看着看着电视,就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老狼已经靠近了沙发,它头枕在自己的拖鞋上,地上掉了很多狗毛,屋子每个缝隙都弥漫着人和狼的味道。苟洱伸手去摸摇摇的蹄子,刚碰到了它的毛,摇摇就醒了,突然跳了起来,反倒吓了苟洱一大跳,它退后了几步,眼睛里只剩下凶光了,苟洱紧紧地把手上的抱枕抓住,准备在摇摇突然袭击时好抵挡它的攻击。

但摇摇没有攻击,它懒懒地看了苟洱一会,伸出长长的舌头来,舔了舔嘴角上残留的排骨的汁,又趴了下来。苟洱又一次摸了摸自己胸口,念叨着:“上帝保佑。”

这条老狼确实没有辜负苟洱的期望,接下来的一周里,摇摇通过了冒险项和保险项的选择训练,虽然它已经老迈,但接受能力比年轻的初入警犬基地的犬要快。


有了摇摇,苟洱一路上都是心花怒放的。

从局里出来后,苟洱本想在周五下午交检查报告的,可苟洱不想人生吞气,也不想没错认错,她非要一查到底,她相信,有了摇摇,后面办案一定会顺利很多?对苟洱来说,从刘驼子俩个儿子入手,离真相最近,而几次“巧合”都是在贵州,如今,被局里下了课这下歪打正着了,正像上苍保佑,一切都是天意。

苟洱的计划是,第一站去陈花花被她养父欺辱的牛贩子那,她必须搞清贩牛集团是不是也同时是拐卖团伙。如果没有查到直接的关系,她将去罗坪,看看有没有拐卖人口的线索。如果都没有,她将去西藏拉巴美朵的家。三个月时间,对苟洱来说,应该足够了。

天已入秋了。比较凉快,苟洱没有开自己的海马,而是坐的公交,大巴,出门前,除了带上以前执行隐秘任务时做的假身份证以外,其他证件她都没带。这假证件也不是假的,都是自己单位发的,只不过,为了让任务执行得更顺利,才做了两手准备。

苟洱出发前,检查了自己的行装,没有疏漏,她特意把头发剪成西瓜皮,用两个小夹子别住留海,她反复照着镜子,脖子上套了一条白银项链,玫瑰花成了吊坠,手上一条手链,也是银子做的,每一个扣链处都系上了钱魏送的“玫瑰”,浑身上下都是玫瑰,乍一看,就是个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苟洱看着都忍不住笑了。为了让人觉得自然,苟洱穿上了有笑玫瑰底纹的小西装,配着那西瓜皮头发,看起来真像热爱文艺的土改干部,不伦不类的。只是,西瓜皮头发倒是很干爽,摇摇头,什么负担都没有了,确实精神倍爽,可不知怎的,看到西瓜皮发型,她就想到被三只手割了头的奶奶,那干脆利索的形象立即没了,换来的是一股强烈的同情。


苟洱脚底穿了一双登山鞋。为了不让人怀疑,她手拎了两个超市的环保大布袋,她还在老狼摇摇的脖子上吊了个没有声音的铃铛,那是她局里给配的无线发射器,全新的,一次也没用过,现在可以用上了。这玩意儿,可以在没有信号时将自己录的视频或语音等电子材料触发到110自动报警平台,当然,那就是一个小服务器,随时都会备份,如果不能触发,这个触发器如果48小时没有文件可发送,说明她和老狼已经殉职,触发器也将自动报警。这样一来,无论她走到哪里,新的线索都将传到局里。这是除了钱巍送来的自我保护武器中最先进的一个了。没了枪,苟洱是危险的,她还带上了自己两样绝器,一是石子,二是小飞镖,如果遇到狙击枪和最新的武器,她这两样东西是派不上用场的,只能求上帝保佑,如果对方没了枪的时候,自己的这两样宝贝可以让她起死回生。

苟洱和老狼俨然一副千里寻亲的模样,路上很多人看到苟洱牵着的摇摇都怕,不过,摇摇年纪大了,加上训练过,一般不会轻易出声,他乖乖地跟在后面,只是,它的眼神特比的犀利,又凶狠,让人一看就觉得寒颤。


她们坐上了普通城际汽车,出了省,又转到县里的大巴,再转镇上的小巴,最后乘坐农用车到了牛贩子的老巢榆树崖村。这里是两省的交界地带,原来也是贵州的地头,解放后划了出去,这边的人只要翻过一座山便算出了省,算是罗坪的地头。这里虽然三不管地带,但和罗坪挂上了钩,倒也好办,自己来过两次了,也不算人生地不熟吧。

苟洱找到了牛贩子家,可牛贩子早已死了,他的木房子已被他侄子占了,当成了专业牛棚,他侄子彻底的成为了牛贩子,只买或卖牛,却不杀牛,这牛棚很有规模,不再是普通农户家的土牛棚,一个牛棚三头牛,老远闻着牛屎臭。

牛贩子侄子身材高大,看起来却并不威猛,身上的赘肉不少,但他的赘肉并非让人觉得多余,如果没了那身赘肉,那副骨架就会像一个黄河象的化石。牛贩子侄子的眼皮上有一个明显的疤痕,像一根细麻绳被浆糊贴在眼皮上一样。牛贩子只露了一下脸就消失了。苟洱只好去问村里人,村民倒是很热衷以他那条疤痕为切入点说事。说是有一次牛贩子侄子杀牛时,一头牛疯掉了,拼命跑,追了三个多小时才追到,他去拖牛的大腿,却被牛尾巴扫到额头上,像被二胡的马尾拉绳给割了一样,顿时就出血,好了后,就留下了那条长印子。据说,那头疯牛最后还是被牛贩子伏法了,好像是按凌迟办的。凌迟后的牛肉也没拿去卖,而是分给了村里人吃了,牛贩子侄子是有仇必报的。

把那当苟洱问及牛贩子侄子生意时,村里人却说一半,不说一半。苟洱只好在他住的隔壁家住了下来,起先邻居也不肯,苟洱出一天一百块钱的住宿费,那人家终于同意了。可她一住就是三天,那牛贩子的侄子消失后就再也没一点动静了,苟洱一连等了十天,牛贩子的侄子就是没回来。


苟洱找到村长,村长对牛贩子家的情况闭口不提,其他村民对牛贩子的说法也大致如此,苟洱一筹莫展了。

她就在这个农妇家帮她家做屋里的事,可苟洱连自己屋里的活都干得不好,农家活她又怎摸得清方向?很快,这农妇家的脸上挂不住了,想让她走。苟洱忽然想起司马迁那老朽曾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名言来,到底是古人先贤,就是比现在人看得明白。


苟洱先是套农妇的话,要给她买两身新衣服,那妇人虽然颜色好看了些,但还是没松口,苟洱又说:“你们家有什么难处,说来听听,自己是过来考察的,看这里适合开牧场不?因为会投资,如果她的意见有帮助,会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说着,又拿出一沓厚厚的带花 “文件”出来,妇人见了钱,立刻心花怒放,当即便问:“可以把我那读大学的儿子介绍到牧场工作吗?”苟洱马上应允了,那妇人又说,“我女儿读高三,没钱读大学,不知可以不可以向政府贷款读书?”

苟洱立即拿出3000块钱给她,说今后有困难找她。这农妇顿时便欢天喜地起来,脸上的花成了向阳花,苟洱在哪,她脸在哪,苟洱问东,她不答西,没几句话,苟洱就问到了此去的十余里地,那个叫杨柳村的,牛最多,以前都卖到云南去,后来不晓得是不是得罪了天上的牛神,整个村的牛有一大半不见了。

苟洱问:“哦,有这样的怪事?牛啊,少说600斤的骨架,怎么不见了?偷牛的那么厉害?”

“是呀,我们也觉得奇怪,那还是上个月尾的事了,村东头的漏八子早年摔断了腿,遇到下雨就腿疼,现在疼得走远路都不行了,他想到杨柳村讨根不要钱的牛鞭煮药酒吃,没想到,他说那里的牛大白天的,突然都没有了,又没人看见人牵着牛跑,村里的人找遍了,一点血都没找到哩,你说吓不吓人?还好,我们村的牛少,要不然,我们也要背时了。”

苟洱又问:“那他们报案了吗?”

“报案有鬼用?警察还到我们这里守着把案破了?”农妇用桌子布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把磨好的豆浆倒在陶罐里,“今天中午你想吃点啥子?我给你做。”

苟洱又问:“那你们这附近哪里还有这样的村牛多?适合做牧场的?”

“牛最多的村就是杨柳村,他们村的坡地多,适合放养,我们村在山坳里,光线不好,水气大,湿气也重,不好放牧,杨柳村南去八十来里地就是贵州了,是罗坪的地界,那里石头多,那里有个镇叫石旺镇,好热闹的,有八个村子都有牛卖,但不适合做牧场,石头太多了,我侄女嫁过去的时候我跟起去过几回,不过,买牛的和卖牛的都喜欢到那里蹲起卖,想买牛的,能到那里买到好价钱。”

“那什么时候卖牛最热闹?”

“那就要赶圩了,我们这几个村在杨家镇赶,缝初三的日子,那边的话,隔了那么远的路,”农妇边从灶垅里加柴边用另一只手指头算日子,“嗯,对了,我侄女是十五嫁过去的,我们回的时候是十六,正好赶圩。今天是初八,昨天赶过了。”农妇露出遗憾的表情。

苟洱闷头不语,农妇又自告奋勇道:“还要过三四天,要不,我陪你去吧,那里我不算熟,但比起你要熟得多,我屋里的牛崽子都是从石旺镇买回来的,而且,九条蛇(村里人的名字)家有抖抖车(翻斗车一样的农用车),到时可以带我们去,你说要不要得吧?”

“杨柳村牛突然失踪的那些天,他们村有什么外地人或特别奇怪的事吗?”苟洱担心是刘大娃和三只手给牛下了三唑仑,以杀谷妙儿和陈军军一样的手法杀了牛去卖。

“没有什么特别的,牛是在放敞的时候丢的。不是在村子里面丢的。”农妇说。

苟洱边啃苞谷边用鞋跐地上的柴棍子,她断定那就是三只手他们干的,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直觉太强烈了。

苟洱正在给老狼吃骨头时,村里一个老汉背了一捆柴过身,农妇告诉她,那是牛贩子侄子家长期请的长工,在他家做了两三年事了。以前在石旺镇集市替人看场子,后来丢了牛,人家不要他了,他就又回了村,帮牛贩子家种点田,也放牛喂牛,他已经聋哑了,只晓得做事,又没有后人,还有一身好把式,虽然有七十多岁了,但搬一缸盛满的水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苟洱想跟上他去,可眨了眨眼睛,那老汉就不见了。

苟洱觉得那人好生了得,便想跟一跟他,看看从他那能摸到点什么线索。但农妇又扯起那老汉来,农妇说知道的都说了,其他的也是听别人讲的,不得信,然后她对着苟洱耳朵轻轻说道:“这个人叫糊涂虫,以前是国民党一个当官的留在这里的杂种,他老子不要他了,吃了败仗后应该躲去了台湾。当年在苗王寨,他老子是带枪带兵的,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还和苗王拜了把子,可是他老子把苗王老婆睡了,苗王老婆被苗王打断了腿,丢到山下,后来生的他,生下他后他妈就吞了金子死了,剩了他一个人,他就在这一带混,本事高得很,要不是老了,搞砸了场子,他一个人打五六个拿家伙的都没得问题。牛贩子其实是他捡来的,又有人讲牛贩子是他和另一个在石旺镇赶圩的小妹坨生的,我看,牛贩子不像,牛贩子都有六十几了,他只比牛贩子大个十多岁,真不像。”说着,农妇自己摇摇头,把大锅里的苞谷饭装到小瓦缸里,用毛巾盖上,上面拓了一个平底碗。

苟洱吃完苞谷又吃汗菜苞谷饭,脑子里却不停地过滤着农妇说的话,原来这牛贩子家还有这么多故事,这个牛贩子家一定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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