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你在那鬼谷儿老头哪儿学到了什么?是长生不老还是上天入地呀?”说话的是屈姑,屈媭和屈平的小妹。她刚换下男装,一身红衣,十足的青春张扬。
“只是些易学和阴阳学的皮毛罢了。不过呀,”屈媭看着五官张开了的小妹,满脸的宠溺。
“不过什么?”屈姑急着追问。
“学到了如何逗你这种小姑娘.。”屈媭点了点小妹的额头。
“阿姊,你惯会逗我。”“平哥儿,你回来了呀。”屈姑瞥见自家阿哥的身影,叫了一声。
“平。“屈媭也唤了一声。
“阿姊,阿姑。”屈平应着。
“阿姊,我跟你说哦,这平哥儿呀,平时老喜欢管束我,现今儿,你可要好好管束管束他。”
他们兄妹三人,父亲是个身体孱弱的书生,官位很低,在屈姑出生前就撒手人寰了,父亲死后,他们的生活愈加拮据。怀着阿姑的母亲便带着屈媭和屈平一同从郢都回了归乡。母亲与父亲伉俪情深,在拼死产下屈姑、安顿好他们兄妹三人的生活后也离他们而去。媭这个字蕴含着父亲的期望,而平字却象征着父亲那时逐渐甘于平凡的状态,而姑,只是因为母亲大字不识,随意取的一个名字罢了,就是小妹的意思。父亲并不重男轻女,他投入心血最多的是他的大女屈媭,他教她读书认字,将她引进了易学的门。父亲母亲相继死后,是阿姊给人抄书写信算命,撑起了他们的三口之家。对屈平和屈姑而言,长姊如母,虽然屈媭对屈平和屈姑的教育方式完全不一样。她对屈平及其严格,一事一物、一言一行都苛近完美。而她对屈姑却极为放任,给她自由,让她在礼义廉耻的范围之内活得肆意潇洒,不若周围的女子为父为兄为子所累。可以说,屈媭在他们的人生中,是最不能被割舍的存在。
可如今,屈媭与楚王熊槐有染,这对于洁癖甚重的屈平而言,简直是不可理解的事。他的阿姊,他那干净的阿姊,竟也会为情爱所困。他不理解,他对于整个世界的认知,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坍塌。
“阿姊,请随我来书房一趟。”屈平的脸有点儿苍白,他着实很累。
“嗯。”屈媭看着小弟的脸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有些事,说清楚也好。
“阿姑,那李家纨绔似乎得了一个新玩意儿,看着甚是危险,你可千万别跟着去。”
“啰嗦的平哥儿,我知道了。”哼,知道又怎样,反正你要和阿姊去书房谈事,我怎会放过这个机会好生出去玩玩呢。
书房的四壁都是竹简或者丝绸所制的书,有一股子淡淡的墨香,书桌上整整齐齐,纤尘不染。
“阿姊,王上把你们的事情与我说了。”
“平儿好生操劳朝堂之事便可,这事,阿姊自有计量。”
“可是阿姊,那熊槐已经有一个王后无数个妃嫔了,我不愿看到你和那些女人一样。”
“嗯,我知道。平儿,这事,阿姊自有计量。”
“可是阿姊,那熊槐已经找到我了,他甚至说你们,你们已经行过夫妻之事了。我要怎么办?”
“汝不用想,阿姊自会去和他说。”
“那阿姊,你是想和他在一起吗?”
“是。”
“你是真心倾慕他,还是另有隐情呢?”
“真心倾慕。”
“那阿姊,你为什么倾慕他呢?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情,“不知所起。”大概是想找一个肩膀依靠了吧。
“阿姊,与他一起,你会沦为深宫怨妇的。”阿姊,你会变得和母亲一样,那些妇人一样,不再干净,不再温暖,不再,对我好的。
“汝放心。”
“阿姊,汝何时变得这般污浊?与已有妻室的男子私相授受,竟愿意当那人的小妾,还一意孤行,不知悔改?”屈平一把跌在了名贵的木靠椅上。
“是汝为声名所累。”屈媭的声音里沁了无奈。“难道在汝的眼睛里,阿姊竟是个攀附权贵之人?”还是你害怕有人笑你屈平的阿姊竟连个正妻的名头都没有?
“若你执意和熊槐一起,那便是。”屈平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不太熟悉的阿姊。“但是阿姊,如果你愿意继续清修的话,离开这里,几年之后再回来,等到那熊槐忘了你,你还是我的好阿姊。“
“如果我说不呢?”屈媭的脸上写满了坚定,“平。”
“你便随你去吧。我会辞官归隐,永生永世不再见你。”屈平倦了,太倦了。
“平,阿姊的人生,阿姊自己会把握。”
“阿姊,你变了。”
“平,你也变了。”变得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阿姊“
“你就当我尚在拜师学艺,从未回来过吧。”屈媭得好生静静,这屈府,太闹。
而这一切,都被楚王派去的探子打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