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他们要离开了,晓芸父母十分不舍。尤其是晓芸母亲,想着女儿没头没尾的婚事,忍不住偷偷地抹泪花。
出了院子,梁晓芸建议于雨朋给秦婉玲、杨洋买几件衣服,两人又去了趟王府井百货。
首都机场的飞机也会晚点,原本是五点半起飞,将近七点才缓缓滑出跑道。两个人并排坐着,于雨朋的座位靠背向后斜着,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这几天的片段,也不知该意外还是惊喜。
梁晓芸斜倚着他肩头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前方,她觉得这次行程既甜蜜又充实。可一想到秦婉玲和杨洋,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滋味。她真的不能接受和两个女人共同拥有一个男人,尽管秦婉玲看起来那么温柔娴静,尽管杨洋那么性感可人。唉,要是她们知道我的介入,不知道会怎么想?一定非常难过,一定会伤心流泪,一定反对我们继续往来!怎么会这样?我这个傻女人,不,是三个傻女人!
霓虹灯下的洛城还是那么静逸,那么温柔。即使身处繁华地段的酒吧也同样可以心无旁骛地想心事,还是那种想了便津生醋味不想又精神恍惚的事情。自从杨洋在吧台旁边坐下,就一直有种灵魂出窍的境界,耳朵里是快节奏乐曲,脑子里是各种问号:这家伙到底怎么了?那么大人怎么就不知道给人发个消息?这都几天了他们怎么样了?会不会发生了什么?
时针不知不觉转到九点半,到目前为止龚兴龙也没来,他长期预留的台子距离杨洋不远,在这个人头攒动的时间段里,有个空台子特别显眼。季维斯也没来,或许是在路上,从开业到现在,他可是没间断过一天。要么在吧台拐角位置,要么在龚兴龙的台子上,眼睛似乎是为了她长的,因为无论在哪个地方坐都是看着她。她当然明白他是为了什么来的,可她早已经心有所属。浏览完那边有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我要见老板,这么大个酒吧!就不能给我们哥们儿安排个座吗?”“就是,在我们虎哥的地盘还没有人敢这么不给面子!”楼梯口有人在大声嚷嚷,侍应生紧着解释反而引起更大躁动。
这种事以前可没有发生过,谁不知道这酒吧老板于雨朋跟龚兴龙的关系?可巧几个经理领班都没在,侍应们尽量耐着性子解释。
杨洋听见吵闹声快步走过去,侍应们赶忙往旁边让:“我们杨总来了,各位跟她讲吧。”
“哎,怎么回事儿?小曹没在吗?”杨洋还没到跟前就大声问,好像没看到侍应领班曹志翔。
“杨总,领班儿刚刚下楼去了,好像是季总拿很多花儿,领班去帮忙了。”有个女侍应在旁边接话。
“这不是杨洋吗?”说话的是矬子吴成涛,他跟杨洋办过离婚手续半年了。今天又见到,发现眼前这个女人跟以前任自己打骂的杨洋判若两人,心头未免一振。晃着大脑袋凑到她面前,斜着眼呲愣着脑袋说:“你是这儿的老板?”
杨洋就像根本不认识矬子,低头问女侍应发生什么,随后微笑着说:“几位,不好意思啊,已经没位置了。各位要有耐心就等等,等不了请改天再来吧。”
“嘿,还瞧不上老子了是不是?”矬子嚷完又扭头朝着旁边大喊,“兄弟几个大概还不知道吧,这个贱女人以前是老子的女人,老子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哎,这位先生,可不许侮辱我们杨总——哎呀!”有个侍应生过来搭话,却被矬子扬手给了一个嘴巴。
“什么情况?什么人敢在二哥的地方捣乱?”季维斯人随声到,手里捧着大捆玫瑰,后面的曹志翔也捧着一大堆。原来季维斯今天买了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来,正打算送给杨洋。
“吆!是你个小白脸儿啊?我见过你!上次到公司闹事儿的就有你!是不是?”吴成涛记性还真不错,“弄半年是你在背后养着这个贱女人呢?”吴成涛狠狠地骂着。
“你嘴巴放干净点!”季维斯虽是文弱,但听到这小个子骂杨洋是贱女人,也来气了。看看左右已经有人围着看了,担心再闹影响生意,打算把这几个引到楼下再说。用手点了点矬子说,“小个子,有话咱们下楼再说,别影响其他客人。听见了吗?小个子!”季维斯说着转身小声对身后的曹志翔说,“赶紧给老龚打个电话去。”说完把花放在旁边台子上转身往楼下走。
“嘿,老子还怕你个小白脸儿啊?”矬子根本就不把季维斯放在眼里,把手一挥兴冲冲的跟过去。和他一起来的十几个人,还有一些客人也跟在他身后看热闹。杨洋不放心也顺楼梯跟下去。
刚出楼梯口到步行街上,矬子就喊了一嗓子:“兄弟几个,帮我把这小白脸儿打成狗熊!”
立刻有几个人围过去,一句话也不说冲季维斯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矬子没动手站旁边咧着嘴笑。季维斯哪抵抗得了,几下就被打倒在地,那几个围着用脚踢。杨洋见状赶忙上去拉,却冷不防被矬子一把拽住头发硬生生拖倒。把她疼得直咧嘴却没骂没喊,她明白矬子就是要让她出丑,偏不让他称心。
这时候,于雨朋和梁晓芸刚进步行街,他提的几个袋子里面装着给杨洋买的衣服。两边商店喇叭里放着各种音乐和促销活动,正是热闹时候。忽然看到前面有人打架,赶忙快步往过走,真不希望是酒吧喝醉的人在街上煞风景。走近一看杨洋倒在地上,他的火当时就撞到顶梁门,把袋子往地上一丢跳过来对着矬子的后腰就踹了一脚,把他踹出去足有六七步远,摔倒在围观的人群边上。连忙几步过去把杨洋扶起来,上下打量她有没有受伤。梁晓芸也认出季维斯,过去三拳两脚就打散围攻季维斯的几个,把季维斯拉起来到于雨朋跟前。
季维斯站稳后扶扶眼镜,看清旁边是于雨朋在和杨洋说话,心想又被二哥救一回,转身对身边的梁晓芸说:“谢谢你!梁小姐,上次就是那个小个子和七八个人围殴我和二哥的。”
矬子早就从地上爬起来了,也一眼认出于雨朋。虽然不知道姓字名谁,却知道这人不简单,上次就是他和小白脸两人对着他们三弟兄和几个部门经理,两个对付七、八个都没吃亏。他在外圈晃了几晃没敢往前面冲,转头招呼同样吃惊的那几个人:“哎,虎哥,这俩小子跟兄弟结过梁子!大伙一块儿把他们废了!”
旁边被称作“虎哥”的叫刘新虎,是本地一混混儿。在洛城他不敢跟龚兴龙正面冲突,却也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刚才看于雨朋这一脚,也看不来这人不好应付。也就没打算亲自出手,就冲其他人连摆手带使眼色,十几个人把于雨朋围在中间。
到这个时候,于雨朋也认出矬子了,也知道他就是杨洋的前夫,她以前就没少受他欺负。上次在吴氏无缘无故地被他们群殴的账也还没算,再加上离过婚了他还敢在这欺负杨洋,今天一定不能便宜他。
旁边的梁晓芸也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看有人围住于雨朋,几步就过来踢开两个,跟于雨朋背靠背站在一起。虽没有身着戎装,身子却也拔得倍儿直,英气逼人,震慑得外边那些人没一个敢先伸手的。
于雨朋现在就想狠狠地教训矬子一顿,就把头往后靠凑近梁晓芸压说:“芸,你小心点儿!我今天必须先收拾这个矬子!”
梁晓芸点点头说:“我知道,你要注意安全!”
于雨朋也重重地点头,没说话。忽然间一个箭步冲向吴成涛,跳起来又是一脚,正蹬在矬子大腿根,“噗通”一声就歪坐在地上。于雨朋没等他做任何反应,上去又是“啪啪啪……”左右开弓,打了十几个响亮的大嘴巴。
那边也已经打起来,十几个人围着梁晓芸。她今天穿的是裙子有点施展不开,但这帮人想占到便宜也难。其实这帮人纯粹是些街头混混儿,平时也是咋呼的多,动手的少,恐吓个妇女小孩压榨个商贩。所以转眼的时间地上已经有三个疼的打滚儿的,还有两个坐地上不起来。于雨朋又冲上去打倒一个,跟她站到一起,背靠背与这帮人打做一团。
刘新虎在旁边看得清楚,心想,这女的厉害啊!没人能靠近!他自己也只是远远地不敢靠近,没头没脑地喊一通:“打呀!哎!从那边儿上啊!笨蛋!笨死了!左边儿左边儿!哎,后边儿……”
忽然,从人群外面传来一阵骚乱,龚兴龙从街口跑过来,身后跟着不少人。他一眼看到于雨朋和一个女的被围在中间打,就大声喊:“兄弟,哪个不长眼的敢在你这儿闹事儿?”
“大哥!你来了?”于雨朋看到龚兴龙来了,心里头踏实不少,边打边喊话,“大部分不认识,他们跟姓吴的王八蛋一起欺负我家老三和杨洋。”这时才偷眼看了鼻青脸肿的季维斯在旁边满面愁容,把心里刚刚放下的脾气又卯足了,心想今天必须狠狠教训他们。
梁晓芸也认出是龚兴龙,虽然他们之间没有正式介绍过,但上次宇扬开业时他们一起剪彩,在那之前她也已经调查他很久了。目前的情况她是不怕,但为于雨朋担心,就连续挥出去几拳,逼退正前方几个人,对外面喊:“龚兴龙,你来得正好,把他们给我统统围住!一个都不许跑!”语气是一贯的命令方式,根本没考虑人家龚兴龙是不是自己的属下。
龚兴龙和他的人听了也都是一惊!龚兴龙暗忖:就算你是个公安,也管不了我龚兴龙啊!唉,谁让她是我兄弟的朋友呢,忍忍算了!把手一挥,手下二三十个人立刻形成个大包围圈儿。其实他要知道梁晓芸是谁,跟于雨朋的关系,连那点不爽都不会有。
周围的人听了更是吓一哆嗦,围着于雨朋和梁晓芸那些也愣住,不敢再动手。龚兴龙的名字听了就够吓人的,整个洛城大人小孩儿没有不知道的,甚至有人平时都拿龚兴龙名字来吓孩子。比方说孩子正在哭闹,父母一说,“再不听话把你给龚兴龙”,孩子立马不哭不闹。可眼前这个衣着漂亮的姑娘,竟然直呼龚兴龙名字并指挥他,而龚兴龙竟没说半个不字,不由得人不心里发毛。那边的刘新虎更吓得一缩脖子,心想:糟糕!碰上硬茬!今天算是栽了!刹那间也没了气焰。
矬子刚被于雨朋暴打一顿,两个腮帮子又胀又疼。刚爬起来到刘新虎跟前又听到龚兴龙名字,也吓得打个激灵,被围在中间没敢吭声。
梁晓芸根本不理会别人,一只手拉着于雨朋往外走,一手拿手机拨号码。哪还有人敢拦着他们?二人顺利来到大圈外面。
“喂?你是不是老城区陈队?”梁晓芸打的是老城区分局治安队长陈英康的手机,“我是市局梁晓芸。”
“哎呀,梁局!”陈英康晚上没事儿,正和几个朋友打麻将。刚拿到一把好牌手机就响了,本来有点不耐烦,听到市局梁晓芸几个字立马精神了,市局新任副局长,知道准有要紧事。连忙示意大家别出声客气地对着手机说,“梁局,您有啥事儿尽管吩咐,今晚刚好我值班儿!”
“哦,那辛苦了!麻烦你立刻叫辆羁押车到你辖区的步行街来一趟!我在这儿等着!”梁晓芸说完直接收线了。
龚兴龙听得很清楚,心头为之一震:呀!这是市局的啊!难怪这么大气场!以前就知道她是公安,老认为自己多了不起,因为给兄弟个面子不跟她计较!可今天一看人家是早注意上我了,不收拾我可能就是冲兄弟面子。难怪兄弟以前不愿跟我接近,是嫌我掉价呀!又是省长秘书,又是市局领导,人家身边的那才是场面上的人!
时间不大,警车鸣笛来到街口,陈英康亲自带队,十几个人从步行街北口跑着过来。陈英康在电话听出梁晓芸的语气相当严肃,那他可不敢怠慢,梁副局长要是在他的管辖范围发现什么治安纰漏,这队长就算到头了,非被一撸到底不可。
陈英康进来时看到龚兴龙了,心想:怎么两方面老大都在?出了什么大事儿?来不及细想走到梁晓芸跟前恭恭敬敬地敬个礼,站在她旁边听候差遣,他身后带的人也立正敬礼站在旁边一字排开。看热闹的这才搞明白刚被围的是个领导,这下都往悄悄旁边撤,生怕靠太近也被当成嫌疑犯拉走。
梁晓芸仍旧是一脸的严肃表情,向包围圈儿走了几步扭头对陈英康说:“陈队,里面的十几个都是不明来路的暴徒,在这里扰乱治安。先在于先生酒吧捣乱,又把香港特别行政区来的客人打成重伤!你以后可要把这儿看紧点儿!”转头看看季维斯,接着对陈英康说,“全部带回去,先拘留半个月再仔细盘查!说不定当中就有极端份子!”
“是!”陈英康又是一个立正敬礼,一挥手,十几个公安走到包围圈儿跟前。龚兴龙的人“哗啦”一闪,把里面的人亮出来。
矬子和刘新虎早吓得三魂七魄没了多半,耷拉着脑袋被押走了。
陈英康又走过来低声向梁晓芸说了几句话,带着人走了。
步行街口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远,逐渐融入繁华都市的喧哗中,洛城的夜晚依然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