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回到晋阳,李存勖连年出征在外,把军府中的事务一慨委托给张承业办理,张承业积极鼓励农桑生产,储备钱粮招兵买马,他征收租税,执行法令,就是对皇亲国戚也不例外,因此军城内外秩序井然,军队粮食从不缺乏。李存勖有时需要钱去赌博或者赏赐给戏子,张承业都舍不得,因此李存勖拿不到钱,于是李存勖就在钱库里摆起了酒筵,让他的儿子李继岌给张承业跳舞,张承业就赠送给他镶有珠宝的带子,和一匹马作为答谢。李存勖就指着钱库里的钱堆,喊着李继岌的小名对张承业说:"和哥缺的是钱,七哥应该给他一堆钱,宝带和马匹可不算厚礼啊!"
张承业回答说:"给公子的礼物都是从我的俸禄中支出的,这些钱都是大王用来抚养战士们用的,承业不敢拿公家的财物作为私人的送礼。"
李存勖听了这话不高兴了,就借着几分酒意出言挖苦张承业,张承业生气地说道:"我只不过是个老差官罢了,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孙作打算,珍惜这些库钱,也是为了要帮助大王成就霸业,要不然的话,大王你自己拿去用好了,还来问我干什么?大不了钱财用完了,百姓散伙了,一事无成而已。"
李存勖听后十分恼怒,回过头来向李绍荣要剑,张承业站了起来,拉着李存勖的衣服流着泪说:"我受了先王的临终嘱托,发誓要为国家诛灭汴梁贼子,如果因为吝惜国库中的钱物而死在大王手下,我在九泉之下见到先王心里也无愧了。今日就请大王处死好了!"
阎宝在一旁掰开张承业的手叫他退下去,张承业挥起老拳把阎宝打倒在地,大骂他说:"阎宝,你这个朱贼的同党,受了我们晋国的大恩大德,还没有金忠报国,反而想用谄媚来求安身吗?"
曹太夫人听到了这件事,急忙找人来召李存勖过去,李存勖一听慌了神,连忙叩头向张承业赔罪说:"我以为多喝了点酒冒犯了七哥,这事一定要被太夫人怪罪,现在请七哥为了我痛饮几杯,也好替我分担点罪过。"
说完,李存勖一连喝了四杯,张承业到底连一杯也没喝。李存勖入宫后,曹太夫人派人来向张承业道歉说:"小儿冒犯了特进,刚才我已经打了他一顿。"
第二天,曹太夫人又和李存勖一道来张承业府上赔罪,不久李存勖又代行唐朝天子的旨意授予张承业开府仪同三司、左卫上将军、燕国公。张承业一再推迟不接受,终其一生都自称是唐朝的官吏。掌书记卢质爱好喝酒,举止轻佻傲慢,曾经称呼李存勖的弟弟们为猪狗,李存勖怀恨在心。张承业害怕他招惹祸害,便找机会对李存勖说:"卢质这个人多次对大王无礼,请让我为大王把他杀了吧。"
李存勖说:"我正在招纳天下的贤才来帮助我成就大业,七哥为什么说这种过头话?"
张承业立刻站起来向李存勖祝贺说:"大王能够如此,还怕得不到天下吗?"
李存勖听说黄河面上已经全部结满了冰,说道:"打仗好多年了,就是因为一水之隔不能渡河作战,现在河面上自然结冰,这是上天在帮助我们。"
这一天,天气特别寒冷,李存勖在朝城打猎,李存勖看到黄河上的冰已经冻得很结识了,就率领步骑兵试探着渡河。梁国有甲士三千人驻扎在杨刘城,沿着河数十里都筑有一连串的栅栏,李存勖发起猛烈的攻击,把栅栏全部攻了下来。接着进攻杨刘城,先命令步兵砍除梁军营寨外的鹿角,然后背着芦苇去填塞壕沟,从四面发起进攻,当天就攻下了杨刘城,俘虏了城中守将安彦之。
在这以前,租庸使、户部尚书赵岩向梁王朱友贞启奏说:"陛下即位以来,还没有去南效祭天,谈起这件事情的人们都认为这样就和地方诸侯没有什么区别了,会被天下各国所轻视,恳请陛下临幸西都举行效祀礼,顺便也可以拜谒一下宣陵。"
敬翔却劝谏说:"自从刘鄩作战失利以来,不论是朝廷还是老百姓都非常穷困,人心惶惶。现在阆丘举行大礼,势必要大行赏赐,这样做实际上是贪慕虚名而活受罪。况且强敌就近在黄河边上,王上的大驾哪能轻易出动!等到北方的形势平定以后,再去效祀也不算晚。"
朱友贞不听他的劝谏,朱友贞到了洛阳,视察了车驾礼服,修饰了宫殿,离效祀的日子没有几天了,突然听说杨刘城失守,路人谣传晋军已经到了大梁,并且扼住汜水了,随行的官员们都在担忧自己的家人,大家相对垂泪,朱友贞惶恐之中没了主意,只好停止效祀,赶快逃到大梁。
汜水古称雄镇,汉置成皋,隋改成皋为汜水,城中绝大部分为汉人,另有少量回族散居,属黄土丘陵地貌,温带季风,气候宜人,四季分明。汜水东接七朝古都开封,西连九朝古都洛阳,南有嵩岳名刹少林寺,北依华夏之源黄河,中有汜河水蜿蜒流淌,紧邻铝城,与巩义交界。
汜水河发源于风景如画的浮戏山,蜿蜒曲折三十多公里,经巩义、上街、荥阳自南向北而流,最后在三国历史重镇汜水的玉门古渡汇入滔滔黄河,汜水河倘若仅以流域、流量和里程而论,在我国的河流家谱中只能算是个小不点,但是她却有着独特厚重的人文历史印记。
汜水河的源头浮戏山,古时也称阳城山,又称方山,上古时期为炎帝祝融氏所居,尧时射日的后羿曾居此山中,夏时大禹治水,导伊、洛、济水入黄河,济水溢出为泽,“荥陂既渚,始有荥泽”,夏灭商兴,商汤王在汜水河边“剪发断爪,乞雨于桑林”,故附近有桑园村及汤王庙,西周周穆王在汜水狩猎获虎,设牢养之,始有虎牢,虎牢关乃一山隘,北临黄河,南为群山,东西控汴、洛两都,古称“两京襟带,三秦咽喉”。
汜水虎牢关历史悠久,有“中原之枢”之称,是中原西去的第一关隘,名列八关之首,是我国著名的古战场。古时唯有西南一深壑幽谷通住洛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成为九朝古都的门户。虎牢关因战乱多次被毁,遗址现存石碑一通,上书“虎牢关”三个大字,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春秋时期,郑桓公建郑国,设汜水,后郑为韩所灭,汜水遂属韩,秦庄襄王统一天下,巩义、汜水、荥阳归秦,属三川郡,秦灭,楚汉交兵,刘邦、项羽屯兵汜水,对垒数月不下,后议和,以汜水、鸿沟为楚河汉界,中分天下,次年,刘邦在汜水建玄武灵台,登极称帝,并在汜水纳薄姬,生汉文帝刘桓,汉末黄巾起义,在虎牢关设旋门关,三国曹操在汜水遇老友吕伯奢,疑心杀之,王允献貂蝉计杀董卓,刘、关、张三英战吕布,关云长温酒斩华雄,这些均发生于汜水,隋唐以降,汜水流域更是战事频繁,隋末瓦岗军先居荥阳,后袭洛阳,李世民在虎牢关大败窦建德建立唐朝,天宝年问安史之乱,安禄山屯兵虎牢关攻下洛阳,迫使玄宗、贵妃西逃。
后来还有宋朝金兵南侵,岳飞在汜水大败金兀术,明朝朱元璋起事,徐达、常遇春在浮戏山招抚反元义军,明末李自成等各路起义大军会师荥阳,迎战洪承畴,兵败后经汜水转战于商洛山中。传说源于隋末的秧歌,当时瓦岗军攻打荥阳屡战不克,他们乘正月十六玩灯之杭,巧扮民间舞蹈艺人,边唱边舞进入城内,里应外合,一举取胜。“笑伞”就是义军当时表演的节目,其中主角由程咬金扮演,由五个演员配合,一个老人着长衫、执花伞,四个青年着侠士装,男击手鼓,女敲小铜锣,载歌载舞,形式古朴,节奏明快,在荥阳代代相传,深受人们的喜爱。
汜水河的历史就这样流淌了几千年,在书载口传之中,汜水河无疑是厚重的,但同时她又是至情至性的,她平时也曾像一只温顺的绵羊,在碧草连天里轻轻流消,黙黙地滋润着两岸的万顷良田,但一遇夏日暴雨,山洪暴发,她则陡然变脸,像一匹桀骜不训的脱僵野马,浊浪横冲直撞,吞噬千亩禾稼,只留下一滩乱石荒草。
朱友贞回到大梁,晋军一直深入境内抢劫到了郓州、濮州以后才撤回去,敬翔向朱友贞上了个奏章说:"国家连年战争失利,疆土日益缩小,陛下深居宫中,和您一起商量大事的都是左右亲幸之人,这样怎么能估量到敌我的胜负呢?先王在世的时候,拥有黄河以北的全部疆土,又亲自统帅着豪杰猛将,尽管这样还不能处处顺利如意。现在敌人已经到了郓州,陛下好像还不太在意,我听说李存勖继承王位以来,到现在已经有十年时间了,不论攻城还是野战,他都是亲自冲锋陷阵。就拿最近进攻杨刘城来说,他亲自背着成捆的柴草冲在士卒的前面,所以一鼓作气地就攻下了杨刘城。陛下却儒雅斯文,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只派贺郃等人去抵御敌人,指望他们驱逐敌寇,我真不知道他们能做些什么。陛下最好去咨询一下老臣们,另外寻找一个别的御敌之策,要不然的话,边患恐怕是难以平息的。我虽然愚笨怯弱,但也受过国家的厚恩,陛下如果实在缺少人才的话,我请求让我到边疆去为国效力。"
奏章呈上去了以后,赵岩、张汉鼎之流说敬翔是在借机发泄不满,因此朱友贞没有采纳他的意见。梁河阳节度使、北面行营排陈使谢彦章率领数万名军队进攻杨刘城,李存勖率轻骑从魏州赶到黄河边,谢彦章修筑起营垒以作防守,并且决开了黄河堤防,河水淹没了方圆好几里,用来阻挡晋军,晋军无法前进。
安彦之被打败以后,他的散兵游勇大多聚集在衮州、郓州一带的山谷中当了强盗,坐观梁、晋两国的胜负,李存勖派人去招募他们,其中有不少人就归顺了晋国。李存勖从魏州去杨刘城慰劳军队,他亲自划船到黄河中测量水的深浅,当时河水的深度仅能淹没一支枪,李存勖对诸位将领们说:"梁军无意作战,只是想凭借黄河拖垮我们,我们应该涉水过河去进攻他们。"
于是李存勖率领亲信部队带头过河,其他部队都紧跟其后,大家都提起甲衣横着枪,组成军阵向前推进。这一天河水又落了许多,水深刚到膝盖,匡国节度使、北面行营排陈使谢彦章率领士卒在河对岸抵御晋军,使得晋军不能继续前进,只得稍稍向后退却,梁军就下河追击。到了河中间的时候,晋军突然击鼓呐喊回头反击,谢彦章顶不住,只好撤退上岸,晋军乘胜进攻,梁兵被打得大败,死伤的士卒不可胜数,黄河的水都被血染红了,谢彦章本人逃了一条命,这一天,晋军接连攻下了靠近黄河边的四个梁军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