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陈可源的面包车不敢再走316国道返回，而是沿着江堤小道一路缓行；夏日的江水是碧蓝的，江面也更加宽阔，回旋转弯处还会看到偶尔游来游去的小鱼儿。江岸的柳树也格外地显得浓密了许些。

对岸的风景却是虚无缥缈，若隐若现，总是让人心旷神怡。蒙蒙的江雾中，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捉摸，一切又都是那么耐人寻味。远远从江的另一处传来悠长而尖利的轮船汽笛声，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原野，更是增添了那无穷的魅力。然而这幽幽的江水，在阳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却令每一根神经都感受到了不可言喻的紧张程度。

江堤的道路有的地方可以畅通，有的地方只能迂回村庄，再绕道返回江堤路；沿途风景秀美，乡路的特点，向来就是弯弯曲曲，仿佛一条漂浮不定的绫带穿过原野大地，不断盘旋环绕。偶尔有村庄时隐时现，各种野草一片生机盎然，花香扑鼻满路，然而这样的美景，行人却极其稀少，只有鸟虫成群结伴，浪漫飞舞，常常给人带来一些美好的向往。

面包车就是这样一路慢慢行驶着，好半天也没走出安南镇多远；不过时间还早，才中午前后，大家都不急着赶回家去；而且这样的道路极为偏僻，完全可以避免了警车追赶；大家不得不提高警惕，毕竟当时放走了一个，说不定这时候早已经报警也不为奇；何况从公路那边隐隐可以听到警车的鸣笛，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在追赶他们；好在巡警一时还不能确定他们行走的路线，大凡任何事情都得有一个过程，哪怕巡警也不会例外；于是就这样，面包车一路缓慢行驶着，同时马大宇一路正在加紧盘问。

“你就是陈可源？”

“是的。你们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为什么要抓我。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搞错的，我们是H市司法的。”马大宇这样说：“我们大老远过来抓你，早就把你看牢了，怎么会轻易搞错呢。”

陈可源回答：“是H市司法呀！难怪这样面生。可我跟H市没有什么事情啊！”

马大宇说：“你还在狡辩，你能够肯定就没有在H市犯过事？你不是还帮人家开回过一辆夏利车吗？这才几天呀，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是这样啊。我承认是有过这事，可这又能怎么样呢！”陈可源回答：“我那是帮人家开回来的，又不是我的。”

马大宇说：“我当然知道你是帮人家开回来的。但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们不可能就为这事来抓你吧？你就没犯其他的事了吗？你还想跟老子装蒜。”

陈可源反驳说：“你们这是司法吗？司法也有这样骂人吗！”

马大宇生气地说：“老子就骂了你，怎么地？你要不老实交代，老子还要打死你，你信不信？”他扬起手腕，但没有真的打下去，可是他多么想一拳打下去啊，然而现在不能，而是说：“你没看见自己坐的什么车吗？”

陈可源知道现在已经斗不过他们，只好老实地回答：“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也不会跟你们这样就走了。”

马大宇缓和了一口气，说：“算你还蛮识相，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陈可源疑惑地问：“可我就是不明白，如何H市要抓我呢？我没去H市做过什么犯法的事啊！”

马大宇瞪大眼睛，扬了一下手掌，陈可源怕他一掌打了下来，欲去遮拦，一只手连住了关山柱，就没有抬起来，马大宇大笑了一声说：“看你那个怂样。一定做了不少坏事吧？都到这份上了，还不老实交代。”

在他的眼神里，不觉暗藏着一丝得意的优胜感来。陈可源一时沉默无语了，于是马大宇又继续问：“大前天里，你都去商都那边做些什么事了？”

陈可源回答：“其实什么也没干成，我就是路过那里，替人家带个口信，顺便帮人家开回了那辆夏利车，就这么点事。”

马大宇气恼地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吧，真的是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啦。你莫把老子搞急了，老子有的是时间制服你，我看你不说。”

陈可源依然还在为澄清自己而狡辩：“我确实没在H市犯过事。你叫我跟你说什么你在相信呢？我真是活天的冤枉啊！”

马大宇于是说：“那好那好，老子再问你个事，就是三天之前，你去汉口那边搞了一笔什么交易没有？”

陈可源一下软了下来，马大宇看他的神态大变，知道已经有所突破了，于是又追问：“你当真老子大老远跑过来抓你，没有个一丁二卯的，平白无故来抓你啊？……那次的行动，有没有刚才跑掉的那个人？”

陈可源着急地说：“没有没有，他就是跟着我玩的，这些事我从来都不带着他。我就是有时候干那么一丁点坏事，但从来不害人的。”

马大宇缓和下来说：“照你这么说来，你还算是有点良心啊！”

陈可源解释说：“我从来不害有家的人，就是偶尔搞一下公家的东西。”

马大宇又扬起了手腕，但他没有打下来，虽然他心里一直忌恨那个变换假钞的人，这时也只是做了一个欲打的动作，他说：“你个狗，日的，你那还不叫是害了人家？想起这件事，老子千刀万剐了你都能。”

陈可源表情惊骇地看着马大宇，他陪着小心地说：“你们不会平白无辜打人吧！你们没有得到确实的证据，我想你们也是不会动手的。”

马大宇听了实在没有忍住，真的一掌就拍下去了，说：“你看老子不会，你看老子不会。老子就欠打死你狗日的。”

陈可源急忙侧过身子，柳思明怕他有什么动作，急忙推了一把他，并且恨恨地说：“你最好放老实点。”

陈可源以为柳思明也要打他，连忙坐正了身子，一直防备地看着他，马大宇继续问：“银行那事到底谁干的？你到底参与了没有？”

陈可源急忙回答：“不是我干的。我不知道是谁，真，真的不知道。”

马大宇一听气又上来了，狠狠地说：“你真的不知道？你还敢说真的不知道？”同时扔起的拳头就要打过来了，陈可源急忙挡住说：“好好好好，我说，我说。……但真不是我干的。”

马大宇的拳头再一次扔起来，看样子真要打下来了，陈可源嚷叫着说：“司法不能打人！司法打人啦！司法打人啦！”

关山雨愤怒地拐了他一下说：“你小子太不老实了，老子打死你。”

陈可源看见关山雨也生气了，连忙老实地回答：“别别别，我不喊了，我不喊了。”

关山雨扔起的拳头哪里收拾得住，只见就是一拳出击，动作很快，下手很重，陈可源再也不敢吱声了，只是卷缩在角落里沉沉哼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