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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48-

宋国略阳太守庞法起等各路部队进入卢氏县,斩杀魏国的县令李封,由赵难当卢氏县令。他率领民众当向导,引宋国中军参军柳元景从百丈崖随各路部队进入卢氏县。庞法起等人进攻弘农,攻下了弘农城,活捉魏国弘农太守李初古拔。于是宋国建武将军薛安都留守弘农,庞法起又向潼关进军。


庞法起等人进攻潼关,魏军守卫潼关的头目娄须弃城逃走,庞法起于是占领了潼关。一时关中的豪杰到处起义,同时四山的羌人、胡人都来表示诚意。于是魏王拓跋焘命各路将领分路并进,永昌王拓跋仁由洛阳向寿阳进发,尚书长孙真向马头进军,楚王拓跋建向钟离进军,高凉王拓跋那由青州向下邳进军,魏王自己从乐平向邹山进军。


十一月初五,拓跋焘到达邹山,宋国鲁郡太守崔邪利被魏军活捉。拓跋焘见了秦始皇的石刻,叫人把它拉倒,用于太牢祭祀孔子。拓跋建自清水西进,驻守在萧城。步尼公从清水东进,屯驻在留城。宋国武陵王刘骏派参军马文恭带兵向萧城进军,江夏王刘义恭派军主嵇玄敬带兵向留城进军。马文恭被魏军打败。


步尼公遇上嵇玄敬,因此引兵奔向苞桥,打算渡过清水西进。沛县民众烧毁苞桥,夜里在树林中敲鼓,魏军还以为是宋兵大部队赶到,于是争着渡过苞水,致使淹死多人几乎占了一半。


刘义隆诏命柳元景为弘农太守,柳元景让薛安都、尹显祖先带兵到陕城与庞法起会和,柳元景在后面督催租粮。陕城险要坚固,各部队猛攻而不能攻下,魏国洛州刺史张是连提率兵二万人越过崤山援救陕城,薛安都等人同他在陕城城南激战,魏军以骑兵突击,宋国军队抵挡不住。


薛安都发怒了,脱去头盔,解下铠甲,只穿绛红色两档衫,战马也脱下装备,瞪大眼睛横着长矛,单骑冲击敌阵所向无敌。魏兵从两边夹射却不能射中,像这样连续多次,薛安都杀伤魏兵不可胜计。正好天色已晚,宋国别将鲁元保带兵从函谷关赶到,魏兵这才后退。


柳元景派军副柳元怙率步骑兵二千人援救薛安都等人,夜里就赶到了,魏军不知道援军到来,第二天,薛安都等人在城西南排开阵势,曾方平对薛安都说:〝今天强敌在前,攻城在后,是我们取死之日。你如果不前进,我当杀你。我若不前进,你当杀我。〞


薛安都说:〝好。你说的对。〞


于是双方合战,柳元怙带兵从南门击鼓呐喊直往前冲击,旌旗很多,魏军惊骇了。薛安都挺身奋击,流血凝结在肘部,长矛折断,换一把矛重新冲入敌阵。其他各军一齐奋击,从早上一直到太阳西斜,魏军终于大败。于是斩杀张是连提及将卒三千多人,其余魏兵死在河里沟里的有很多,活捉投降的二千多人。


第二天,柳元景到了,他责备投降的人说:〝你们本是中国的百姓,目前为敌虏尽力,现在力量不够了才投降,究竟为了什么?〞


投降的人说:〝敌虏驱赶百姓作战,出来得慢的人全族杀光。他们用骑兵逼赶步兵,还未开战就有先被杀死的,这是将军也亲眼看见的啊!〞


宋军的将领打算全部杀死这些俘虏,柳元景说:〝现在王旗指向北,应当让仁义的名声先在前方远播。〞


于是把俘虏全部释放遣送回去,俘虏们都高喊万岁才离去。刘义隆因为王玄谟败退,致使魏军深入境内。柳元景等人不宜单独前进,就把柳元景等部全都召回。于是柳元景派薛安都断后,自己引兵返回了襄阳,朝廷下诏由柳元景为襄阳太守。


魏国永昌王拓跋仁攻击悬瓠、项城,攻陷二城。刘义隆怕魏兵到寿阳,就召回了刘康祖。于是拓跋仁率八万骑兵在尉武追上刘康祖。刘康祖拥有兵士八千人,军副胡盛之想凭借山险走小路赶到寿阳,刘康祖发怒地说:〝兵临黄河要与敌人一战,结果没有看见一个敌人。幸亏他们自己来送给我们,为什么要躲开他们?〞


于是连接车辆构成营寨向敌军进击,并向军中宣布命令说:〝回头看的人斩首,掉转脚步者斩脚!〞


因此魏军从四面八方攻击刘康祖的部队,宋军将士全都拼死战斗,从早上到黄昏,杀死魏兵一万多人,流血淹没了脚跟。刘康祖全身负伤十几处,意气更加激昂。


魏军分成三批,一批休息,另一批作战。正遇上天黑下来,风势转急,魏军用骑兵背着稻草来烧宋军营寨,刘康祖即时补修烧破之处,结果流箭射穿了刘康祖的脖子,刘康祖坠马而死,剩余的宋军不能够再战,于是溃败,被魏兵全部杀死。


宋国南平王刘烁让左军行参军王罗汉带领三百人驻守尉武,这时魏兵赶到,兵士们想依靠城外的矮树林以加固防守,王罗汉因为接受命令戎守此城,就没有离开尉武城。魏军攻击后,于是俘虏了王罗汉,锁住他的脖子,让三郎将看守他。夜里,王罗汉扭断三郎将的脑袋,抱着锁链逃奔到了盱眙。


魏兵在萧城,离彭城十多里,彭城兵士虽然多,但存狼很少。宋太尉江夏王刘义恭弃城南归,宋安北中军参军沈庆之以为历城兵少粮多,打算建成函箱车阵,用精兵为车阵外翼,护送江夏王、武陵王及二王的王妃女儿等直奔历城。再分兵配属给护军萧思话,让他留守彭城。太尉长史何勖以为应席卷全部人马财物逃奔郁州,从海上回京城。


而刘义恭的走意已定,只是关于沈庆之和何勖的两种意见的争论连日不能确定,安北长史沛郡太守张畅说:〝如果历城、郁州有可以到达的道理,下官敢不高声赞同?现在城中缺粮,百姓都有走意,但是因为城门关得严实,想走也无法走出去罢了。一旦王府动脚离去,则全城百姓就会各自逃散,我们要想去达目的地,如何能够办得到?目前虽然军粮少,但早晚还没到全部吃完的地步,哪里会有舍弃万安之策却去走危亡之路的呢?如果走的主意一定施行,下官请以脖颈之血弄污王公的马蹄。〞


武陵王刘骏对刘义恭说:〝叔父既然身为这里的总管,去留不是我等所敢冒犯的。道民身为城主,却弃城逃奔,实在没有脸面再奉事朝廷,必与此城共存亡,张长史的话我不能同意。〞


还在马文恭战败时,队主蒯应被魏军俘虏,这时拓跋焘派蒯应到彭城小市门向宋军要酒和甘蔗。武陵王刘骏给他,又叫他向拓跋焘要骆驼。第二天,拓跋焘让尚书李孝伯到彭城南门,送给刘义恭貂皮大衣,送给刘骏骆驼和骡子,而且说:〝魏王向安北将军刘骏致意,可出城见我,我也不攻此城,为何要劳苦将士,这样防备呢?〞


刘骏于是让张畅打开城门出去见他说:〝安北将军向魏主致意,常等待着与之见面,但因人臣没有境外的私交,恨不能暂时出见以尽情怀。至于防备守卫,乃是边境城镇军民的平常之事,高兴地任用他们就毫无怨了。〞


于是魏王拓跋焘来索取柑橘和借赌具,都得到了满足,拓跋焘又回报毛毯和九种盐制豆豉。又借乐器,刘义恭叫关闭城门,回答说:〝接受任命出征,没有带乐器。〞


李孝伯问张畅:〝为什么匆匆忙忙地关闭城门拉起吊桥?〞


张畅说:〝二位王公由于魏主营垒尚未筑好,将士们疲劳,怕这十万精兵倾城而出,轻率地践踏魏军的营垒,所以才关闭城门。等你们人马都休息好了,然后双方共治战场,定好时间再相互游戏。〞


李孝伯说:〝宾客有礼,请你家主人安排时间。〞


张畅说:〝昨天见很多宾客到城门,不为有礼。〞


魏王拓跋焘派人来说:〝向太尉、安北将军致意。为什么不派人来我处?彼此的情意虽不可多叙,总该看看我的身材高低,了解我的年纪老少,观察我的为人仪表。如果各位将佐不可派来,也可以让僮仆过来。〞


张畅就以二王的名义回答说:〝魏主的相貌才能勇力,久为相互往来的人员所详细告知。李尚书亲自传达命令,不怕彼此的心意不完全了解,因此不再派使者。〞


李孝伯又说:〝王玄谟也只是个平常人才,南国为什么要做这种任命,以致于战败逃奔?自从进入你们的国境七百多里,宋主竟不敢抵抗一次。邹山的险要是你们所凭借的,前锋刚一接战,崔邪利就钻洞躲藏,是将领们把他倒拉出来。我望赐给他生路,现在跟随在此。〞


张畅说:〝王玄谟是南方的一个偏将,不说他是人才,只是给他担任前驱。那时大军未到,黄河结冰,河面连成一片,王玄谟因为夜晚撤军,戎马小有混乱而已。崔邪利战败,对国家没有什么损害。魏主自率十万大军制住一个崔邪利,还值得讲吗?知道你们入境七百里无人抗拒,这正是太尉的神算,镇军将军刘骏的圣明战略,用兵有玄机,不用谈论。〞


李孝伯说:〝我王当不围攻这座城,自率大军直达瓜步。南方的事若办完了,彭城用不着围攻。假如南方的事办不成,彭城也不是所需要的。我们现在当南饮长江太湖以解渴去。〞


张畅说:〝去留之事,自随你的心意去做。如果虏马真能饮长江之水,便是不再有天道了。〞


在此之前,有童谣唱道:虏马饮江水,佛狸卯年死,所以张畅才这样说。张畅音容高雅秀丽,李孝伯与他的左右都为之感叹。李孝伯也善辩博雅,将离去时对张畅说:〝长史好好保重,相离不过两处,恨不能够握手。〞


张畅说:〝你也善自保重,希望平定天下有期。你如果能回宋朝,今天就为相识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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