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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49-

魏王拓跋焘进攻彭城,没能攻破,于是带兵南下,派遣中书郎鲁秀出击广陵,高凉王拓跋那出击山阳、永昌王拓跋仁出击横江。所过之处,没有不残暴屠杀,宋国各地城镇无不都望风逃奔离散,致使都城建康实行了戒严。


魏军到达黄河北岸,刘义隆派遣辅国将军藏质带领一万人援救彭城,走到盱眙时,魏军已渡过淮河。藏质派冗从仆射胡崇之,积弩将军藏澄之设营东山,派建威将军毛熙祚占领前浦,藏质自己扎营城南。藏澄之是臧涛的孙子,毛熙祚是毛修之兄长的儿子。


藏质字含文,东莞莒人,父亲藏熹是武敬皇后之弟,于东晋义熙九年去世,时年三十九岁,被追赠为光禄勋。藏质少好鹰犬,善蒱搏意钱之戏。他身高六尺七寸,高颧骨突下巴,秃顶卷发。藏质未满二十岁时,被掌握东晋大权的刘裕任命为世子中军参军。藏质曾拜访护军赵伦之,但赵伦之名位重没有接见他,藏质愤怒而起说:〝大丈夫各以老妪作门户,何至以此中相经。〞


赵伦之闻后有愧色,准备向藏质道歉,但藏质已拂袖而去。永初元年,藏质为员外散骑侍郎,后因母亲去世而辞职。服丧期满后,为江夏王刘义恭的抚军参军。因平时举止轻薄无检,被文帝刘义隆所知,降为给事中。因会稽长公主常为他说好话,才又当上了建平太守。在任期间,藏质很受当地蛮楚少数民族的拥护,南蛮校尉刘湛回朝时,称藏质为良守。后又升迁为宁远将军、历阳太守,仍迁竟陵、江夏内史,复为建武将军,巴东、建平二郡太守。


藏质三十出头而屡居名郡,涉猎文史,处理公务熟练无差,有气干,好言兵,文帝刘义隆认为藏质可当重任,便任命他为徐、兖二州刺史、加都督,但藏质行为过于无束,奢侈浪费,滥施命令,而被有司检举,后被赦免。


魏国燕王拓跋谭进攻胡崇之等人三处营防都战败陷没,藏质却按兵不敢援救。这天夜里,藏质的部队也溃散,藏质丢弃辎重器械,单带七百人逃奔盱眙城。盱眙是江苏省淮安市下辖县,盱眙建县已有2230年的历史。


春秋时,盱眙名为善道,属吴国,曾是诸侯会盟的地方。战国时越灭吴,盱眙属越国。后楚国东侵扩地至泗上,盱眙又为楚邑。秦始皇统一中国实行郡县制度时,盱眙就开始建县,县名初为盱台,因台为怡音,后为盱眙。


盱眙县境内地势西南高,多丘陵,东北低,多平原,呈阶梯状倾斜,高差悬殊223米,淮河流经境内,北部濒临洪泽湖。境内有都梁山,山上盛产都梁泽兰香草。隋大业初,炀帝在盱眙置离宫都梁宫后,盱眙别称为都梁。历史上盱眙曾建过都,升过郡,军、州、郡都在盱眙设治。


当初,宋国盱眙太守沈璞到任,王玄谟还在滑台,江淮地区亦无敌警。沈璞认为盱眙郡为要冲,于是修缮城墙,控浚护城河,积聚钱粮,准备弓箭石头,做为守城的防备。部属们都不以为然,朝廷也以为大可不必。到了魏兵南下,各地守官多弃城逃走。


有人劝沈璞应该返回建康,沈璞说:〝敌人如果认为我们城小而不顾,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假如敌虏肉搏来攻,这正是我们报效国家的大好时机,是各位封侯拜相的日子,为什么要离城而去呢?各位曾经见过几十万人马聚集在一座小城之下而不失败的吗?昆阳、合肥就是前代史实的例证。〞


这样众人的心才稍稍安定,于是沈璞收集到二千精兵,感动的说:〝足够了。〞


到藏质逃奔盱眙时,众人对沈璞说:〝敌人如果不攻城,则没事干的人太多了。如果敌人攻城,则城中只能容纳现有的人力。地方狭小而人多,很少不出乱子的。况且敌众我寡,人所共知。如果接纳藏质的部队能打退敌人保全城池,那么保全之功就不是我们的。如果躲避罪过返回京城,就要靠舟船从水路返回,那么我们和他们必定要为争船而互相践踏,这更足以造成危害,不如关闭城门不接纳他们进城。〞


沈璞感叹说:〝敌人必定不能登上城墙,我敢向各位保证这一点。乘船回都的意见,本来早已不提了。敌人的残害古今未有,屠杀劫掠的苦难,大家都共同看到了,其中幸运者,也不过是被驱赶回北国作敌人的奴婢罢了。藏质部队虽是乌合之众,岂不怕这种下场?所谓‘同乘一船渡河,即使是胡越人也会同心协力’,就是说的这种情况。现在我方兵多,敌虏就会退得快,我方兵少则退的慢,我怎么能为了独占功劳而让敌人停留在盱眙呢?〞


于是打开城门接纳藏质,藏质看到城中积蓄丰富大为高兴,其部下都欢呼万岁,由此藏质和沈璞就同守盱眙。


魏军南下时,不带军粮和用品,只靠掠劫来补充军用物资。到渡过淮河,当地老百姓大多逃走或把粮食藏起来,根本抢不到任何东西,人马又饥又饿。听说盱眙有积存的粮食,打算抢来做为北归的物资。等到击败了胡崇之等军之后,再来攻击盱眙城,却一次也未能攻下,于是魏王自率大军南下,就留下将领韩元兴用数千人守住在盱眙,由此盱眙城能够更加完善城防的守备。


当初,刘义隆听说魏军将要入侵,命令广陵太守刘怀之在魏军未到之前,先行烧毁城府和舟船,率领全部居民渡过长江。山阳太守萧僧珍把境内民众全部聚集进城里,朝廷送往盱眙和滑台的粮食兵器,由于道路不通,都留在了山阳。


于是又把池塘蓄满水,只等魏军一到,就掘开堤坝灌淹魏军,逼使魏军退军,经过山阳不敢停留,于是去打盱眙。魏王拓跋焘向守在盱眙的藏质要酒,藏质给一罐小便给他,拓跋焘发怒了,命令部队修筑围城土墙,一晚上就筑城了。


又运送东山的土石填平护城壕,在君山修起浮桥,切断了盱眙城的水路交通。拓跋焘送给藏质一封信说:〝我现在派遣的战斗士兵,都不是我们自己人,城东北方向的是丁零人和胡人,城南是氐人和羌人。如果丁零人死了,正可减少关中的贼人。你若杀死他们,对我无所不利。〞


藏质回答说:〝看了你的信,完全明白你的奸诈心计。你自靠着四条腿侵犯边境,王玄谟在东方败退,申坦在西边溃散,你知道其原因吗?你独独没听到童谣的话吗?盖是卯年未到,因此用王、申二军敞开让你饮长江水的通道而已。冥冥中的安排使之这样,不再是人事可决定的。寡人受命来消灭你,约定到平城的白登山去杀你,军队出行还没多远,你自己来送死,怎容得再让你活着享有桑干河呢?你有机会能被乱兵杀死,不幸的话就被活着捆绑,用一条驴驮着你,直送到都城刑场上去。我本来不想保全身躯,假如天地没有神灵,力量屈弱于你,随你把我切碎磨成粉,剖杀我裂我的尸,都还不足以谢罪本朝。你的智慧才识及军力,岂能胜过苻坚呢?现在春雨已经降下,大兵正从四方汇集,你只管安心攻城,不要赶忙逃走,粮食不够了可以告诉我,我当会拿出仓库的粮食供给。我得到你奉送的刀剑,是想让我挥这把剑砍你的头颅吗?〞


拓跋焘见信大怒,做了一个铁床,上面安放铁锥尖刺,说:〝破了城抓住藏质,当让他坐在这床上。〞


藏质又写信射给魏军士兵说:〝你告知敌军中各位官兵,佛狸给我的信是这样对待你们丁零、胡人、氐人、羌人的。你们本是中国王朝的百姓,为什么要自取灭亡,难道不想变祸为福吗?〞


并写上宋朝悬赏的标价给魏军士兵说:〝砍下佛狸的头,封万户侯,赐给布绢各一万匹。〞


于是魏军用钩车钩盱眙城楼,城里的宋兵用带环的大绳系住钩车上的钩子,几百人呐喊拉着,使钩车不能退离。到了夜里,宋兵从城上垂下大桶,派出士兵切断魏军的大钩缴获它。第二天早上,魏军又用冲车攻城。盱眙城墙体质坚实密不透缝,冲车每冲一下,只撞下几块泥土。魏军于是肉搏登城,分班轮番代替进攻,掉下去又爬上来,没有一个后退的。


宋兵把攻城魏军杀伤数万,尸体堆积与城墙齐平,进攻一个月也不能攻下。正遇上魏军多有疾病,有人告诉建康朝廷,要求派水军从海上进入淮水,又命令彭城宋军截断魏军归路,于是拓跋焘下令烧毁攻城器械,然后退走。


盱眙人想追击魏军,沈璞说:〝现在兵力不多,虽可固守,不能出城作战,只管整理舟船,显示好像要北渡淮河,以加速他们的退却,但北渡计划不能实行。〞


藏质因为沈璞是盱眙城君主,让他写上手版报告朝廷以宣布天下,沈璞坚决辞让,把功劳都归给藏质,刘义隆听说了,更多地嘉奖沈璞。


沈璞字道真,南宋吴兴武康人,沈林子之子也,沈约之父。好学善文,始兴王刘濬的心腹,担任刘濬的僚佐长达十六年,颇受刘濬倚重,随从刘濬出镇扬州、南徐州,先后担任其主簿、始兴国大农、正佐、宣威将军、盱眙太守。


幼年时,沈璞便神气闲雅从容,与众不同。刘义隆曾问沈林子:〝听说你的小儿子气度不凡,我很想见一见。〞


沈林子叫沈璞进见,刘义隆很赞赏沈璞的应答,对沈林子说:〝这孩子比一般。〞


沈璞十岁左右,智气风度便有一种大器的味道,他手不释传,会写文章,记忆力特别的好,对日常种种事务尤其精通,凡经过他看一遍或者听一遍的,别人甭想能骗他。管理家务也非常好,亲戚们都信赖他。长大之后,吴兴太守王韶之两次请他做官,他都没有应命。张劭当郡太守,叫他当主簿,又被用为南平王的左常侍。


元嘉十七年,始兴王刘濬当扬州刺史时,很得刘义隆的宠爱,刘义隆用沈璞当刘濬的主簿。沈璞上任日夜努力,一点儿也不松懈,心中想到什么就暗中上报,每到实行必然从中得到指示才敢执行。后来沈璞之子沈约在《宋书》中称沈璞担任刘濬的扬州主簿八年,扬州局面安定,人民没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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