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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56-

武陵王刘骏从寻阳出发,沈庆之总率中军随同武陵王进发。柳元景统率宁朔将军薛安都等十二支部队从湓口出发,司空中兵参军徐遗宝率领荆州的部队后继跟进。


这个湓口,在隋代之前既不是县治、郡治,也不是州治,而是紧靠寻阳城东北面的一个拱卫寻阳城的军事关口。文献«寻阳记»有:〝湓城,灌婴所筑。〞


照此说,湓城筑于西汉,这一说法也有人以〝考纪及传灌婴踪迹未尝到江南〞予以否定。而«晋书•地理志»载:〝柴桑,有湓口关。〞


因此,即便湓城汉筑不成立,湓口置关至迟也在西晋。据«湓城故址考»记载:其地址在九江市区龙开河西岸,它北滨长江,东南有湓水环绕,三面环水,只西面是平坦的陆地通往寻阳城。由于湓口城靠近寻阳城,比寻阳城地势高,所以当寻阳城累受水患时,寻阳城便逐渐东移至湓口城,其郡治、州治的地位随之也被湓口城所取代。


薛安都是河东郡汾阴县人,出生河东薛氏。薛安都年轻时骁勇善战,精通骑射,经常结交游侠,哥哥们常担心为此引来祸事,薛安都便与兄长分家另寻住处,家中财物分毫不取,与他有交情的人都争相馈赠。初仕北魏屡建军功,授雍秦二州都统,与同族薛永宗起兵反魏,失败投奔刘宋,授杨武将军、北弘农太守。元嘉北伐时随柳元景攻克陕城,受累于东线、中线的兵败,全军退回。


武陵王刘骏的讨逆文书传到建康,刘劭拿给太常颜延之看,问他:〝这是谁的手笔?〞


颜延之说:〝是颜竣的手笔。〞


刘劭说:〝言辞为什么尖酸到如此地步?〞


颜延之说:〝颜竣连命都顾不上,怎么能顾上陛下呢!〞


刘劭的怒气才稍微平息,然后刘劭把武陵王刘骏的儿子全部关押在中书下省,把南谯王刘义宣的儿子关押在太仓空屋内。颜延之是南宋文学家,曾祖颜含是右光禄大夫,祖父颜约是零陵太守,父亲颜显是护军司马。颜延之少年孤贫,喜好读书,无所不览,文章之美冠绝当时,与谢灵运并称颜谢。关于颜延之的故事,下篇再作全文详解。


刘劭很想杀光举兵讨伐的三个州官员人士的家属,江夏王刘义恭、何尚之都说:〝凡是干大事的人都不顾家,况且他们大多是被逼迫的,现在忽然杀了他们的家属,正促使他们坚定了意志决心。〞


刘劭认为说得对,于是下令全部关押起来,先不过问追究。由此,刘劭开始怀疑朝廷旧有的大臣们都不替自己效力,于是厚加安抚鲁秀和右参军王罗汉等新一辈,把军事工作全部交给他们。又任命萧斌为智囊首领,任命殷冲掌管文书符节。


殷冲是陈郡长平人,中书黄门侍郎殷淳的弟弟,历任中书黄门郎,因议事不当获罪而被免职。后任太子中庶子、尚书吏部郎、御史中丞,获得邦之司直的美称,出京任吴县太守,又入朝任度支尚书。


刘劭之妃是殷冲的哥哥殷淳的女儿,而殷冲在东宫任职时就深受刘劭的赏识。刘劭弑君篡位后,以殷冲为侍中护军,升任司隶校尉。殷冲很有学识,文笔又好,刘劭命他撰写尚书省的符令,历数武陵王刘骏的罪状,殷冲可谓也为刘劭尽心效力。


萧斌劝刘劭率水军亲自溯流而上去与武陵王刘骏决战,否则就占据梁山进行防守。江夏王刘义恭认为刘骏的军队是仓猝起兵,船只简陋狭小,不利于水战,于是献计说:〝贼人刘骏年轻不懂得军事,又远道而来十分疲惫,我们应以逸待劳。现在如果远远到梁山去防守,那么京城空虚,东面刘诞的部队就会趁虚而来,或许就要造成危害。如果分兵奔赴两处作战,则兵势分散,不如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坐观贼人的漏洞,放弃秦淮南安,用栅栏隔断与石头城的来往。这是前朝的老办法,不愁贼军不败。〞


刘劭认为他说得好,萧斌厉声说:〝南中郎二十年少,能够发动这样的大事,我们怎能再用老眼光来估量他?荆、雍、江三个州同时起兵,形式上已经占了上风。沈庆之非常熟悉军事,柳元景、宗慤曾经多次立下战功,形势已是这样,他们实在不是弱小之敌。我们现在只应趁人心未散,还可拼力决一死战。假如只是端坐在皇宫内,怎么能够长久安全?现在君主、丞相都没有决战的意思,这岂不是天意!〞


刘劭没有听萧斌的意见,又有人劝刘劭守护石头城,刘劭说:〝以前人们说固守石头城,是因为要等各地诸侯前来勤王救驾。现在我如果仍守石头城,还有谁会来救援?我们只应力战决出胜负,不然的话是不会胜利的。〞


于是刘劭每天亲自出宫巡视军队慰劳将士,亲自都督在水台修建战舰,并且烧掉秦淮河南安的房屋和秦淮河内的船只,把南安居民全部赶到秦淮河北岸。然后,刘劭立他的儿子刘伟之为皇太子,由始兴王刘濬的王妃的父亲褚湛之为丹杨尹,褚湛之是褚裕之哥哥的儿子。


由刘濬为侍中、中书监、司徒、录尚书六条事,给南平王刘烁加上开府仪同三司的头衔,任命南濬州刺史建平王刘宏为江州刺史。又任命营道侯刘义綦为湘州刺史,檀和之为雍州刺史。这时太尉府的司马庞秀之从石头城率先投降了刘骏,人心由此大为震动。


武陵王刘骏驻军在鹊头山,宣城太守王僧达收到武陵王的檄书,不知道该跟随哪一边,有客宾劝说他说:〝现在刘劭叛逆罪恶滔天,古今未有。为君考虑不如接受义军的檄文,并向附近州郡传达通告。如果外面有讨逆的心意,还有谁不响应呢?这是最好的办法。假如不能这样做,就可以亲自率领一心向往主持大义的人员,仔细选择水陆方面的通道,向南投靠武陵王去,这也是次一等的办法。〞


王僧达于是亲自侦察路线一路向南逃奔,在鹊头山与武陵王刘骏相会,武陵王当即任命他为长史。王僧达是琅邪郡临沂人,东晋丞相王导的玄孙,太保王弘的长子,文学家。有诗今存五首,钟嵘«诗品»将其与谢瞻、谢琨、袁淑、王徽等人同列为中品。其诗立意平庸,而着意雕琢,但也有一些佳句。


王僧达少年时就已好学,长于写文章。«隋书•经籍志»著录«王僧达集»10卷,今存诗文收入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和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王僧达的诗文,一方面折射出刘宋初时的雕琢词句,注重用典的骈俪文风。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山水诗的兴盛。王僧达的«七夕月下诗»即使写景的佳作。诗中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七夕月下的清冷幽雅之美,烘托了牛郎织女相聚的短暂时光,总体风格较为古朴。


刘义隆听闻王僧达年纪轻轻就已很聪慧,特地召见他,并问他书籍知识及家事,王僧达应对文雅敏捷,甚得刘义隆欣赏,更将临川王刘义庆的女儿嫁给他为妻。王僧达还未满二十岁时,就任始兴王刘濬的后军参军,后又迁太子舍人,其后又担任太子洗马及宣城太守。


王僧达为宣城太守时,政治荒怠,唯以游猎为务。王僧达爱亲近动物的活动,曾经托病在杨列桥看斗鸡,因而遭到弹劾。又爱与乡里少年追逐鹰犬,曾亲手屠宰水牛。喜欢打猎,可以三五天不回家,还常在出猎时听取百姓的讼案。


元嘉二十八年,魏军进逼江北,王僧达请求入卫建康并得允许。北魏退兵后还郡,迁升义兴太守。元嘉三十年,太子刘劭弑君篡位,武陵王刘骏起兵讨伐,并传檄文于州郡,要求州郡出兵响应,王僧达遂在鹊头山与武陵王刘骏会合,加入讨伐的军队,被任命为长史,加征虏将军,立下战功。


武陵王刘骏刚从寻阳出发时,沈庆之曾对人说:〝王僧达必定前来投奔赴义。〞


别人问他是什么意思,沈庆之说:〝我见他在先皇帝面前议论风发,意向明快果决。据此来说,他的到来是一定的了。〞


宋咨议参军柳元景因舰船不够坚固,怕进行水战不利,于是加倍速度兼程行进,不日到达江宁县登陆上岸步行,派遣薛安都率铁骑在秦淮河岸边炫耀武力,并向朝廷官员散发文书,为他们宣传顺从的大义。


刘劭刚给吴兴太守汝南人周峤加官为冠军将军,随王刘诞的檄文也传到周峤的手中,周峤向来胆小,对双方的邀请感到困惑不知道应该跟从哪一方,太守府的司马丘珍孙杀死了周峤,献出全郡响应刘诞。


丘珍孙是南宋吴兴人,历任吴兴太守司马、建康令、宣城太守。元嘉末年为府司马宁朔将军。言语常有冒犯身为吏部尚书的蔡兴宗。蔡兴宗是济南郡考城县人,东晋司徒蔡谟的玄孙,祠部尚书蔡廓的儿子。少好学问,品学兼优,起家为太子舍人。


当初,吴兴人丘珍孙经常中伤蔡兴宗,丘珍孙的儿子丘景先才气和为人都很好,蔡兴宗和他打过交道。后来当丘景先担任鄱阳郡太守时,正值晋安王叛逆被转到竟陵,却不幸被吴喜所杀,结果丘景先的老母和幼女都流离到夏口。蔡兴宗出任郢州刺史经过夏口时,亲自出席了丘景先的丧事为他哭悼,还帮助他的母女集资回到东方,一点都不记恨丘珍孙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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