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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59-

孝武帝刘骏前往东府,文武百官都来请罪,刘骏下令一并免除,解除禁严。然后尊奉母亲路淑媛为皇太后,封妃子王氏为皇后。任命柳元景为雍州刺史,追尊袁淑为太尉,谥号为忠宪公,追尊徐湛之为司空,谥号为忠烈公,追尊江湛为开府仪同三司,谥号为忠简公,追尊王僧绰为金紫光禄大夫,谥号为简侯,加封太尉刘义恭为扬、南徐二州刺史,进升官位为太傅,兼领大司马的官职。


路太后名叫路惠男,是丹杨建康人,以色貌出众选入后宫,被刘义隆册封为淑媛。一开始刘义隆对她还是非常宠爱的,随着年岁的增长,生下儿子刘骏不久,刘义隆对路淑媛渐渐失去了兴趣。元嘉十二年,五岁的刘骏循例册封为武陵王,路淑媛不忍心儿子小小年纪一个人在外面,就请求刘义隆让她陪同儿子一起去。因为这时候路淑媛已经失宠,留不留在宫里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于是刘义隆就同意了她的请求。这一年路淑媛二十四岁,刘骏母子在封地相依为命,直到刘骏当了皇帝之后,路淑媛才再一次回到了皇宫。


刘骏的皇后王宪嫄是琅琊临沂人,父亲王偃是东晋丞相王导的玄孙、尚书王嘏的儿子,母亲是东晋孝武帝的女儿鄱阳公主。元嘉二十年,王宪嫄被封为时任武陵王的刘骏为妃子,她虽然相貌不是很出众,但常言说,小家的碧玉不如大家的丫鬟,王宪嫄出生在世门高族,举止仪态不是一般的女子可比得上的。刘骏还没有当皇帝的时候就很宠爱王宪嫄,当了皇帝以后,因为可以随心所欲召幸女色,所以对王宪嫄渐渐冷淡了下来。后来留在了寻阳,与路太后同还京都,立为皇后。


当初,刘劭任命尚书令何尚之为司空、兼任尚书令,任命何尚之的儿子征北长史何偃为侍中,父子二人都身居高权要职。到了刘劭失败后,何尚之身边的人员都逃散了,他亲自冲洗皇圀。殷冲等人被杀之后,人们为之寒心。孝武帝刘骏因为何尚之、何偃向来有美誉,并且在刘劭朝中做官时能用智谋周旋,不时能保全或解脱一些人的罪名,所以特意宽恕他们,就又任命何尚之为尚书令,何偃为大司马长史,地位待遇没有改变。


这一日,刘骏拜谒初宁、长宁等先帝陵墓,又追赠卜天与为益州刺史,谥号为壮侯,与袁淑、徐湛之、江湛、王僧绰等四人的家庭由朝廷长期供给俸禄,对张泓之等人分别追赠郡太守的官职。任命南平穆王刘烁为司空,任命建平王刘宏为尚书左仆射,萧思话为中书令、丹杨尹,然后回到皇宫。


当初,刘骏去讨伐西阳蛮时,藏质让柳元景带兵与刘骏会同,等到藏质起兵反对刘劭时,想尊奉南谯王刘义宣为君主,就暗地命柳元景带领他的部队西返雍州。柳元景就把藏质的信叫使者交给了刘骏,又对送信的使者说:“藏冠军将军该是不知道殿下已经举起义兵讨逆了,目前正是应该跟随殿下前去讨伐叛逆,我不同意西返雍州。”


藏质因此记恨柳元景,到柳元景担任雍州刺史时,藏质担心他会成为荆州、江州的背后祸患,就向刘骏建议柳元景应当留在京城充当得力助手,不宜远赴雍州。刘骏也是不便拒绝藏质的提议,于是就任命柳元景为护军将军,兼管石头城的防守事务。又加封颜竣等人为公侯,然后下令让有关部门论功行赏。


刘骏迁徙南谯王刘义宣为南郡王,随王刘诞为竟陵王,而封刘义宣的次子宜阳侯刘凯为南谯王,任命领军将军沈庆之为南充州刺史驻守在盱眙。刘义宣坚决拒辞朝廷的职务和儿子刘凯的王爵,于是重新改任刘义宣为荆、湘二州的刺史,任命刘凯为宜阳县王,任命竟陵王刘诞为扬州刺史,将佐以下都加以赏赐升官。


南平穆王刘烁一向恃才显能,常有轻视刘骏的意思,又曾受到太子刘劭的信任,出城投降时又最落后,刘骏于是秘密派人毒死了他。刘烁死后,被追赠司徒,用春秋时期楚国商臣风谥号作为刘烁的谥号。


这一日发生了日食,刘骏下诏要求人们直言批评,又下诏撤销细作署和尚方署制作的浮华雕刻装饰之物品,禁止贵戚经商争利的行为,中军录事参军周朗向刘骏上疏说:“毒在身体中,必须割除它严重的部位。历城和泗水间的彭城、湖陆,不足设兵守卫。朝廷的议事大臣必定认为北魏已经衰弱而不用躲避,却不知我们的病比他们还严重。现今空守孤城,白白浪费金钱和兵役,假使胡虏只出动轻骑兵三千,轮番进入我国边境,春天来侵犯麦收,秋天来抢割庄稼,使我们到历城一带的水陆运输再次断绝。这对于贼寇来说并不劳累,而使我们的边防是十分困难了。如此不到两年时间,士兵逃散,百姓流亡,可这样站着不动贼寇就会到来。现在的人们都知道不可能用羊去追狼,不可能用螃蟹去抓老鼠,却让笨重的车辆和疲弱的士卒,去同肥壮的马匹和强悍的胡兵相互追逐,这样做断不能成功本来就是很显然的。另外,三年守丧是天下最长的丧期,汉代减少大臣的守丧期则是可以的,但减少儿子的守丧期就会造成混乱。凡是法制改变了古代制度而不符合人情的,这种改变就没有人能接受。至于虽然败坏了礼教但却能让人心安理得的,则人们必然会马上奉行它。现在陛下靠大孝刚刚登基,应该反对这种谬误。另外,让整个天下来奉养一个君主,哪里怕不够供应?如果一个人身体上炫耀黄金,用不了二百两,一年所用的美丽衣服也不过几套。而必要用一套套的箱柜来收藏财宝,用一个个的箱柜收藏衣服,这难道是一个人的眼睛总是观看财宝?一个人的身体不可能时常亲身穿戴这些服装,这实际是宝箱戴财宝,衣箱穿美衣,可见这种浪费是多么厉害,这种糊涂的做法是多么过余啊!并且细作署刚刚合并,被认为是一种节俭措施。而到外面收购制造华丽奇怪的物品,这就马上流传到了民间。这样做不过是把奢侈浪费转移到了地方,并非真正是废除了。凡是那些庶民,规矩制度日益奢侈,使人看见车马分不清乘这车的人是贵人还是平民,使人看见衣帽也不知道穿衣戴帽的人是尊还是卑。尚方署今天造出一个物品,市民明天就可能看得见。皇宫中早上做出一种衣服,民间晚上就已经学会裁制。奢侈华丽的源头,实际上来自宫内。另外,设置官职应该使官职相称于事务,而使事务得以办理。应该使任职的人员相称于这个官职,而使这个官职达到设置的目的。王侯假如他的才识不能够担任官职,就不应该勉强让其当官。而且皇帝的儿子即使不做官,人们谁会说他是贼呢?只应该仔细选择安排宾客朋友来陪伴他,好好选择正人君子与他相处,又何必为他设置长史、参军、别驾、从事等官属,之后才算尊贵呢?另外,俗人爱根据批评的话贬低和埋没人格,而不考察这个人所以受到赞誉的原因。如果诽谤人的家伙都是鄙陋之人,就应该提拔被他们诽谤的人。如果赞誉的人全是一伙庸人,就贬退他们所赞誉的人。这样做就会使人们的批评赞扬不再虚妄,就能够使善恶分明了。没有一个时代没人出来直言议政,也没有哪个时候没有皇帝下达命令求人直言。但升平盛世不曾到来,昏君危世却相继而来,这是为什么呢?其原因就是下令求人直言的本意不是真诚的。”


周朗是汝南安城人,祖父周文是黄门侍郎,父亲周淳为宋初达官显贵,官至侍中、太常,其兄周峤娶刘义隆第四女宣城德公主,生有二女,分别嫁给建平王刘宏及庐江王刘袆,皆为贵戚显官。元嘉末年为吴兴太守。刘劭弑君自立,随王刘诞举义于会稽,刘劭封周峤为冠军将军,值逢刘诞檄文又至,周峤十分惧怯,反覆不知所从,为府中司马丘珍孙所杀。


周朗少年时就爱好奇特,颇有雅度风气,却与周峤志趣不同,周峤甚为疾妒。周朗初为南平王刘诞冠军参军,后为太子舍人、司徒主簿,因处事应对不及时而被除名,后又为江夏王刘义恭参军。元嘉二十七年春,朝廷建议刘义恭出镇彭城为北讨大统,周朗系辞去了职务。及至刘义恭出镇,府中主簿羊希从行,便于周朗书信戏之,劝其献奇进策,于是周朗回报了这封书信。


接着侍中谢庄也上言说:“诏书上说:‘贵戚与民争利,一律全部禁止’。这实在是使让老百姓的心情满足了惬意。如果有人违背触犯禁令,就应该按照规定制裁纠正,如果不执行这条法律而对人表达皇恩,就是明文诏书已经宣布,而名声和实际又相互不一致。臣愚认为大臣在官位上的,尤其不应同民争利,不知这一条可以列在这次的诏书中否?”


谢庄是陈郡阳夏人,南宋文学家,出生于建康。他是谢弘微的儿子,谢灵运的族侄。谢庄七岁能作诗文,二十岁左右入仕,在东宫任过洗马、中舍人,后在江州任庐陵王刘绍南中郎咨议参军。元嘉二十六年,从随王刘诞去襄阳领记室。次年,北魏使者在彭城和刘宋谈判,曾经问起过谢庄的情况,可见其名声远播。刘骏听取了谢庄的建议,于是大多改变了刘义隆时期的制度,郡县的官员以三年为期满,从此宋国的善政,在这时候起开始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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