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七月上旬的高考结束了,一个多月后,柳画拿到了省里一所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报考的是一个新兴的专业,叫计算机软件啥的,据说前景是大大地好。
陶、柳两家的人皆大欢喜,家家都凑了贺喜的份子钱,在柳画去省城的大学报到的前一天,柳燕舞与胡雪美在家里举行家宴,一是为柳画践行,二是答谢凑份子钱的家人,两家十四口儿全部到齐,一派喜庆气氛。
枝儿、叶儿是当然的大师傅,一个专门跟刀儿,一个专门掌勺的,花儿是干杨排风的营生——烧火。骨朵已怀孕四五个月了,肚子都显现出来了,是重点保护对象,啥也不用干,只等吃现成的就行了。这些活计都是胡雪丽分派的,她说那个啥,枝儿负责切菜,叶儿上锅炒菜,四花儿烧火。说完便张罗着与陶渊平、柳燕舞、胡雪美、柳琴、柳棋五人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摆开大圆桌玩起了够级的扑克牌。胡雪丽与陶渊平打对头,胡雪美与柳燕舞、柳琴和柳棋分别对战,骨朵跟两个外甥在瞧热闹,柳书与柳画坐在门槛上低声交谈着啥。
这够级,是兴盛于胶东的一种扑克牌玩法,由六人组成玩家,三人一伙儿,两人一对手儿,目的就是要一边千方百计地压着对头不让其开点,一边走头客或捉个大落(la),大落给头客进贡两颗大牌,二落给二客进贡一颗大牌,不开点的给对头进贡大牌,因而玩家必须保存势力狠打对头,又要保证不做大落。做了大落二落的是要往脸上贴纸的,大落贴两块,二落贴一块。胡雪丽、胡雪美生性好強,把各自的对头——老头子打得落花流水,陶渊平、柳燕舞脸上忽忽拉拉地贴了好几块纸片儿了;柳棋纯厚,再加上牌技有点差劲儿,基本毎次都开不了点儿,而且不是做大落就是做二落。正好是胡雪丽、胡雪美、柳琴三人一伙儿,陶渊平、柳燕舞、柳棋三人一帮儿,強弱差别特大,三个大男人这帮人毎次都把大落、二落包下来了,成了专业户了。你想啊,每次都不开点儿,毎次都做大落二落的,要想打个翻身仗,实在是不容易的,就跟那咸鱼翻身差不了多少的。
骨朵实在是看不下去,那股子大咧咧的劲头儿一下子又冒上来了,一盘牌玩完之后,她一把把柳棋扯下凳子,柳棋突遭袭击,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二哥,下台下台!”骨朵坐到了柳棋原来的座位上,“你这是啥臭棋篓子?扭扭捏捏地跟大闺女似的,一点都不敢造,缩头缩尾的,沒一点男子汉的血性,操,白白地披了张男人皮,啐,你看俺咋地造咱大哥!”
柳棋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打着被沾了泥土的屁股,一边裂开大嘴嘿嘿嘿地笑道:“俺不行不行,嘿嘿嘿,不行不行……”
柳燕舞看到骨朵武马锵锵地上来了,再一听她这不斯文的半吊子话,赶紧低下头去,心道这老三媳妇这辈子是改不掉这张飞李逵鲁智深的脾性了。
胡雪丽白了骨朵一眼珠子,说道:“你就不会慢点吗?不知道自己啥子身子?啐,真是个冒失鬼托生的!”
众人都笑了,两家子人谁不知道骨朵这德性呢?
正在炒菜的叶儿,一抬头看见了这一幕,直起腰来吆喝道:“三骨朵,不准欺负俺家那老实疙瘩!”
勤志和琪晔一听这话,立即也跟着嚷起来:“三骨朵,不准欺负俺家那老实疙瘩!”
骨朵把脸一沉,佯怒道:“这两个小兔崽子,敢叫俺三骨朵?找打不是?”说罢武呀呀地从凳子站起来。
两个小家伙一看骨朵这架势,撒腿便跑,边跑边笑。
胡雪美瞥一眼正烧火的花儿,若有所思,立刻喊道:“老三,你去烧火去,让花儿出来与小四说会话儿!”
柳书不情愿地烧火去了,花儿出来后,站在这伙玩牌人跟前待了会儿,走过去坐到门槛上,与柳画交谈起来。胡雪美向胡雪丽努努嘴儿,再向花儿和柳画那边努努嘴儿,两人都会心地笑了。
果园生产、管理等一切工作不需几个月的功夫就走上正规轨道。毎天中午或晚上吃饭时,陶渊平都会把今后三天五日需要做的事情告诉柳琴、柳书,比方说最近应该给果树喷洒啥子药了,那啥子活儿应去些啥子人去几个干了等等;柳燕舞也会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两个儿子听,即便是枝儿、叶儿有时也会为果园生产、管理提出自己的看法。骨朵早就不去果园干活了,在家里帮着两个妈干点力所能及的事儿,因为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花儿对果园生产、管理从不提自己的意见,她认为有老爹、有大哥和三哥全盘指挥就行了,话儿还是那么少,忧忧郁郁的,就跟那林黛玉似的。柳琴和柳书每毎听完了众人的意见之后一合计,就开始有计划有步骤地实施生产了。
陶、柳两家承包柳家湾果园时,不仅果园里的几间房子供他们使用,而且原来的一些农用物资也一并归他们使用,就是原来的村里的果业队的办公室也随之给他们使用。果园的十多间房子,分两部分使用,四间房子作为看果园人的休息室,上秋后男劳力们毎天晚上轮流看苹果,屋里盘有靠房山的大炕,能睡下七八个人;平时有一个光棍汉长年住在这里,看管着这里的房子与物资啥的,还喂养着一只凶猛的大黑狗;另外突然下起雨来,也供果园这六七十人避雨歇息用。其余七八间便是仓库,里面放满了果园使用的物资,农药、化肥、镢镰锄锨、推车、喷雾器啥的都有,两台12马力的拖拉机便停放在仓库外,用两块大破蓬布盖着。
原来村里果业队的办公室主要是用来记工、分配活儿、开会和兼作会计室的。毎天晚上,吃过晚饭后在果园干活儿的人们陆陆续续地来了,陶花儿拿出特制的记工本子开始记工了。这记工本子毎人一本,封面写着名字,里边共12页,毎页一个月份,从1号排到31号。花儿记工时,叫着谁,谁就答应着,报出今日白天干的啥子活儿,花儿便简单扼要地记下来。记工完毕之后,柳琴或者柳书便开始分配明天的活儿,各人或各组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第二天干啥,有时技术活儿,陶渊平再做一番強调。遇上啥子大事儿,需要开会了,记完工分配完活儿,就立即开会解决问题。比方说明天要给果树喷洒第一次农药了,就需要开会解决几个问题,首先要划分出技术组和后勤供给组,负责兑药和药,这是陶渊平、柳书、花儿及五六人组成的;其次,是把剩下的所有人员划分成几个组,每个组都有技术人员当组长指导如何喷洒农药,每个组的人谁拿喷头,谁给喷雾器打气,谁谁负责挑药水,都要分工明确,而且小组一旦划定都是固定的;再次,是分配各小组的作业方位,这也是固定的,因为它能检验出小组作业的质量是否好坏;最后,是柳琴、柳棋负责满园子督促、检查。
毎个月月初,花儿便会自己留在那个记工分配活儿的办公室里忙活一天两日的。她的第一份工作,是要把所有果园干活的人的劳动日进行月结,把上个月每人的劳动天数总结出来,制成大表公示,以作为年终发工钱的依据;第二份工作,是要把上一个月里果园的收支总结出来,收入多少,毎笔收入是啥子收入;支出多少,毎笔支出用作了啥。收支情况月结得清清楚楚,也要用蓝色复写纸复印出几份大表,发放到毎个入股的家庭里去,让家家都明明白白的,不留糊涂账,因为亲兄弟也要明算帐的,这是承包果园初期陶、柳两家定下的规矩。
阳历已经进入了一九八五年了,阴历也到了年终了。这一年里,陶、柳两家是旗开得胜、辉煌灿烂啊!骨朵年前生下女儿柳朵朵,喜得胡雪丽与陶渊平、胡雪美与柳燕舞整天笑呵呵的,因为他们已有勤志、琪晔两个孙子了,这下子又添一孙女,能不喜笑颜开吗?更何况头胎是女儿,还可以再生第二胎呢。
果园苹果今年大丰收,产量超过七百万斤,而且因为管理得好,次果很少,个头又大,恰恰又赶上苹果价格好又畅销,外地大苹果贩子的车天天开进果园里往外拉苹果。秋末摘苹果的时候,摘苹果的忙得川流不息,验级的坐在苹果筐前眼精手快的,过称的、装车的吆喝着,人声、车声、歌声声声鼎沸,无不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入冬后,陶渊平就开始组织技术人员进行冬剪了,工作进行得非常细致;柳棋和柳燕舞在摘完苹果后不久就带领那五六十人开始挖树坑给果树追喂农家肥了。果园里,天天欢歌笑语,人人脸上洋溢着劳动的愉悦,因为苹果的大丰收带给人们的精神鼓励是极其深刻的,虽然大多数人是来打工挣钱的,可是因为他们在这里洒下过汗水,丰收的硕果里有他们的一份贡献啊,果园苹果大丰收了,就像自己的儿女在他们们眼皮子底下茁壮成长起来了,他们又怎么会不高兴呢?这就是高山镇、富水河两岸的农民,质朴而纯厚,宽广而无私!
年终,花儿把帐全部清结了。
来果园打工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兴高彩烈地按当初签同的协议一分不少地领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年的工钱,回家置办年货去了,准备吃罢正月十五的饺子和元宵,攒足了劲儿再跟着陶、柳两家人在来年大显身手。
陶、柳两家人在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坐下了,要召开全家大会,来讨论分红与计划明年生产的问题。柳画也放年假回来了,再加上骨朵怀里抱着的两个月大的柳朵朵,两大家子一共十五人,还是集中在柳琴家里。陶渊平与胡雪丽、柳燕舞与胡雪美坐在炕上,骨朵抱着女儿也坐在炕上,勤志和琪晔就围在骨朵身边在逗弄着小妹妹。花儿坐在地上三抽桌前的椅子上,桌上放着一本本的帐本,柳琴与柳书站在花儿坐的椅子后边,其他人都坐在地上的凳子上。
柳画看着这种阵势有点严肃,他呵呵一笑说:“咋得搞得像三堂会审似的,呵呵,这里沒俺啥事儿,俺得出去溜达溜达去。”说罢,抬腿便要走。
“谁说沒你啥事儿了?”柳燕舞虽说声音不大却满含威严地说,“在家里好好待着听听,你也提提建议!”
“就是就是嘛,你爹说得在理儿!”胡雪美赶紧接上老头子的话把儿,“你是咱们家里书读得最多的人,你来听听,也提提你的看法!”
“对对对,你妈说得对,你也听听,也提提自己的看法。”胡雪丽也赶紧附和着说。
众人都笑了起来,柳画这才硬生生地停下了已经迈动的双腿。
柳琴清了清嗓子,说道:“咱们先让花儿把帐目公布一下,大家心里好有个数,然后咱们大伙再一起议议这钱怎么个弄法,好吧?”
大伙儿安静下来,都把目光集中到花儿那儿了。
花儿手里拿着一个帐本子,又用另一只手指指桌子上其他帐本,不急不慢地说道:
“以前每个月的收支帐目,咱每月都用隔印纸复印出来发到毎个家庭了,俺在这儿就不一一啰嗦了,俺只说一下总的帐目。今年一年里,咱们五个家庭每家总投入两万元,共计十万元,而咱果园抛去所有开支剩下七十二万三千六百二十一元陆角整。按照大哥和三哥的意思,返回每家两万元本钱,留出明年生产费用十二万三千六百二十一元陆角,还剩下了五十万元整。”
花儿报完帐目,屋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啊呀,俺的妈啊!”沉寂了好一会儿,骨朵突然蹦出达么一句来。
大家立即把目光投向骨朵与她怀里抱着的柳朵朵,不知所措地看着。
“都看俺干啥?”骨朵把女儿递给身边的胡雪丽说,“你们都不惊气?妈啊,这五十万是多少啊?当初咱都亲朋好友地借,才凑够了两万元,如今咱不光是万元户,而是五十万元户了,啧啧啧……”
大伙儿一听骨朵这话都轰地一下子笑了,就连一年来不见笑模样的花儿都笑得满脸像盛开的一朵花儿似的。是的,当初毎家入股时,两万块钱都是东借西挪的啊,经过一年的拚搏,如今都有这么多的钱,谁不高兴呢?大伙都明白,骨朵半多年沒在果园干了,再加上生孩子、养孩子几个月,她对果园了解太少,所以才会大吃一惊的,再说平时也沒人向她念叨这些事儿啊。
众人的笑声刚停住了,叶儿就迫不及待地抢先说道:“五十万,五家入股的,每家十万分了就是了啊!”
“哈哈,俺看行啊!”骨朵兴高彩烈地附和着叶儿说,“这样俺家就成十万元户了,哈哈哈……”
柳书白了骨朵一眼,说道:“快闭上你的嘴,你不说啥,还怕别人把你当哑巴卖了吗?真是的!”语气里透着一股火药味儿。
“俺天生就是个响巴!”骨朵不识趣地说,“俺不愿当哑吧!”
陶渊平一看这阵势赶紧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都别说啥了,还是听听你们大哥的吧!”
“对对对,”柳燕舞也赶紧说,“大伙儿听听柳琴啥意思!”
陶渊平和柳燕舞心里清楚柳琴有话要说,也知道他要说啥,因为柳琴在几天前找过他这两个爹拉谈过,所以这两人赶紧出来说话。
柳琴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这是他说话前,尤其是在开会讲话前都是这样的,大概是这一年来养成的一种习惯。枝儿说柳琴以前沒这毛病,叶儿把嘴一撇说你知道啥人家当官的都是这样的。然后,柳琴便把自己与柳书早就合计的事儿向大伙儿说出来:
“这事儿是这样的,俺跟老三早就合计过,也向两个爹透过话儿了。”
“啊?等等再说!”胡雪美质问柳琴说,“啥事儿能向你爹说不向你妈说啊?”
“就是啊,”胡雪丽也说道,“只你两爹能做主吗?”
柳书一看两个強势的妈又杀将出来了,赶紧说:“妈,妈,这不是果园里生产上的事嘛,您俩又不太懂,所以俺也就沒跟您俩说。”
“对啊,”柳画插嘴说,“两个老太婆懂啥呢!”
“对个屁,”胡雪美又朝柳画开炮了,“你说谁是老太婆?”
“小四画儿,”胡雪丽也攻上来了,“你讨打吗?”
“哈哈哈,就说您俩老太婆,您下来打啊,哈哈哈……”陶、柳两家人就柳画敢对这对老姊妹如此放肆。
“好了好了,”柳书说,“别闹了,听俺大哥把话讲完!”
于是柳琴又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接着上边自己的话说下去:
“今年果园大丰收,又赶上苹果价钱高,咱们实实在在挣钱了!咱发家了,有人就眼红了,俺听不少人在背后捣古着要毁合同想分果园,所以咱们就要有个长远打算啊!”
“谁敢毁咱的合同?咱就与他打官司去!”胡雪丽插话说。
“哎,老太太这话说得在理儿!”柳画竖起大拇指说,“还挺懂法的啊!”
“现在还不是打官司的时候啊,”柳琴继续说,“俺的意思是让大伙儿明白现在的形势,早早有个思想准备啊。前几天,村支书柳大斌向俺透露过,他说镇上县上的意思是果园可承包给个人也可分到毎家毎户经营,村里有不少人在要求将果树按人头分到户下去,他说他也沒法子,就是顶不住了,就得把果树分到毎家毎户去。”
“现在的人得红眼病的太多了!”柳书说,“当初承包时,沒人敢出来与咱竟争,现在看咱果园大丰收了,挣钱了,他们就眼馋得很,就叫嚷着要把果树分下去,这是典型的红眼病啊!”
柳琴接过话头继续说下去:“所以说,咱柳家湾如果得红眼病的人多了,村里非毁果园承包合同不可,那时村里如果按合同办,行;如果不按合同办,咱就得与村里打官司的。”
“好了,俺都听明白这形势了,”胡雪美急乎乎地说,“你就把你和老三的打算说给大伙听听吧!”
柳琴又清清嗓子,接过他妈的话头子说下去:
“这不一步一步就说到了嘛,俺俩是这样打算的:明年一边继续管理好咱的果园,一边建立咱自己的果园!也就是说,不光要把咱四家在富水河北岸那三十多亩地全栽上苹果,还要把桃花溪爹妈家的地也串换在一起,也全栽上苹果树!”
“那地都栽上苹果了,不种庄稼了,咱吃啥啊?”骨朵担心地嚷道。
“果树沒长起来之前,是可以种庄稼的。”柳书解释说,“果树成林了,咱可以再去叫行承包一些种庄稼的地,再说有钱了,买着吃啊,还不用费力气去种地的。”
“是的,老三说得沒错!”柳琴继续说下去,“将来村里要毁合同的话,俺和老三合计过,村里不光得赔钱给咱,咱还要追加承包富水河北岸咱四家那三十多亩地周边的那七八十亩土地,也栽上苹果树,扩大咱自己的果园!另外,把桃花溪爹妈的地串换好了之后,也把周边的土地再包下一些,一同栽上果树。这样,咱们就有了自己的果园了!”
“能行吗?”叶儿忧忧地问。
“咋得不行呢?”陶渊平接上叶儿的话把儿说,“俺琢磨着柳琴和柳书的想法是太好了,说明他俩有眼光,想得比咱们这些人远!你们想啊,现在的苹果都这么值钱,那以后的人越来越多,吃的人会更多,那苹果不是会更值钱吗?而现在只有些老果园老果树,新果树沒立起来,新果园就沒建立起来,咱把果树栽上去,把咱自己的新果园建立起来,这是走在人家前头的大事儿,它能不挣钱?到时候你想不挣钱都是不行的!再说,俺听说现在苹果又有新品种了,叫啥子‘红富士’ 哩,将来咱就嫁接新品种!”
说这些话的时候,陶渊平满面红光,两眼炯炯有神,一副憧憬美好幸福生活的表情,把屋里的人都感染了。
柳燕舞带头鼓掌起来,众人也跟着噼里啪啦地拍起巴掌来。
“嘿嘿,姨父可真是高瞻远瞩啊!”柳画竖起大拇指夸赞说,“了不起,太有经济头脑了!”
“俺哪有这眼光,这是你大哥三哥的主意啊,不信,问你爹去,呵呵……” 陶渊平赶紧澄清说。
“你姨父说得对,的确是你大哥三哥的主意。”柳燕舞笑美美地说,说着并向自己的两个儿子投去赞许的一瞥儿。
“既然大家都明白了,”柳琴不失时机地说,“那就讨论一下这五十万到底咋个用法吧!”
“还讨论个啥?”胡雪丽说,“这等好事儿,打着灯笼都难找,咱们干就是了,那五十万别分了,留着干大事儿派用场!”
“就是就是,不分不分了,留着干大事用!”胡雪美也赶紧表态。
胡雪丽、胡雪美两个老姐妹这一表态,屋里再沒人说话了,两个真正的当家人态度明明白白,别人谁还能不同意呢?何况这确实是一件走在别人前边的好事,三年五载的时间就会见效的。柳琴、柳书相互看看,微微地笑了,他们两人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唉……”
叶儿长叹一声,明显地表现出一种不高兴而又无奈的神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