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多年前的一桩梁启超著作权保护案

    梁启超（1873.2.23-1929.1.19）是我国近代史上著名的政治活动家，曾协助康有为发动“公车上书”，是戊戌变法的领袖之一，后又策动蔡锷组织护国军反对袁世凯。他还是资产阶级宣传家、教育家、史学家、文学家和学者，曾倡导文体改良的“诗界革命”和“小说界革命”。他被公认为是中国历史上一位不可多得的，不仅在政坛，而且在学术研究领域均取得巨大成就的百科全书式的人物。
 
    1917年，随着段祺瑞内阁的被迫下台，梁启超也随之退出政治舞台，从此潜心学术研究。《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是梁启超于1923年秋至1924年春夏间任教清华等学校时所编的讲义。此讲义部分章节在梁启超生前曾于报刊上发表过，但在该讲义被全部收入中华书局版《饮冰室合集》之前，却出了一版由上海民志书局出版的单行本，且标明1929年10月已发行至第四版。而这本由上海民志书局出版的《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应为盗版书。
 
    北京市档案馆保存的《北平市公安局侦缉队调查<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一书的呈文》记录了此案的办理过程。1930年，梁启超的长子梁思成给北平市公安局递交了一份呈文，说最近发现北平的书店有售《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一书，该书为民志书局出版，并无详细地址。梁思成表示，《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是他的父亲梁启超生前授课时的讲义，从来都没有拿出去印刷过，很显然是奸商伪托窃印，请求公安局查究此事，弄清此书是在北平何处印刷、发行的，立将假冒之人传讯法办，并将其余未售出的《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收回。
 
    北平市公安局收到呈文后，便下了一道训令，命各区、队迅速查究。各区、队接到训令后，又马上派人将所辖界内各书店、书摊及印刷处所尽数搜查，却并无此书，唯有北平市公安局侦缉队略有收获，“查得内一区界王府井大街路西门牌九十三号有民智书局”，但并非梁思成在呈文中所说的民志书局，经“与该局司账人吴家林接洽，据称伊铺并未售卖及印刷《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一书，并取具该铺结单存查。又查得外二区界观音寺宾宴华楼后门内中商书局”。据该书局人称，7月12日，曾来过一个自称姓曹的人，售卖《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该书局用21元大洋从这个曹姓人手中买得《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30本，并已陆续卖出27本。11月21日，又有两个公安局的警察前来搜查，将剩余3本没收，并将该书局司账人张济拴带走讯问。11月29日，张济拴被保释，公安局“令其将售书人曹姓寻获，以便根究”。
 
    北平市公安局下达调查此事的训令是在1930年12月9日，侦缉队接到训令查究此事也应在12月9日之后了。至于为什么11月21日便有警察到中商书局搜查《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一书，没有相关档案给出答案。而整个案子最后结果如何，亦没有档案可查。不过，梁思成所呈报的《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盗版案，确实受到了北平市公安局的重视，并派人认真进行了调查。
 
    梁启超是1929年1月19日去世的，此书是其子梁思成于1930年发现售卖的，窃印时间想必当在其去世后不久。但该书版权页上却标着“民国拾五年（1926年）七月出版”“民国拾八年（1929年）十月四版”，代售处是“各埠大书局”。如果此书是经梁启超授权出版的，梁启超在生前应能见到并提及此书，可是他从未谈及此事。由此可以推定其首版时间当是有意伪造。
 
    梁思成为了保护其父梁启超的著作权，运用司法武器同奸商进行斗争，这在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也可谓是开国人之先河了。 

    (作者：王星  来源：《中国档案报》 时间：2013-02-28 1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