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015年)北京的“两岸小剧场艺术节”邀请到莎士比亚的妹妹们的剧团团长、艺术总监王嘉明的《请听我说》压轴上演。作为台湾中生代戏剧导演中的佼佼者,王嘉明执导的《Zodiac》《请听我说》几年前都曾在北京亮相,令观众念念不忘。不久前,他为江苏省昆剧院创作的昆曲《南柯梦》在北京国家大剧院演出,引发一票难求。
1995年夏天,台湾大学话剧社的魏瑛娟、王嘉明、Fa、阮文萍共同创办了一个名字奇怪的剧团,叫“莎士比亚的妹妹们”(以下简称“莎妹”)。团名源自弗吉尼亚·伍尔夫在《自己的房间》中的设想:假如莎士比亚有个妹妹,只因她是女孩,父母不给她上学的机会,还安排她早早嫁人,即便她拥有和莎士比亚一样的才华,也无法获得与莎士比亚一样的声誉。魏瑛娟给剧团取这个名字,意在解除女性才华被男性体制压抑的魔咒。不过,莎妹日后创作的议题与团名所标榜的女性主义倒无多大关系,而成为一种有别于正统的、前卫反叛的剧场美学代名词。
大学学地理的王嘉明因加入台大话剧社而结识了一帮伙伴,从舞台监督、制作人做起,29岁写出第一部戏《Zodiac》之后才正式转做导演。王嘉明自认是个“杂家”,创作上没有固定的来源,“像章鱼一样四处乱抓”。剧评人送他外号“剧场顽童”、“后现代绞肉机”,他却老实说做剧场是源自学生时代被昆曲震撼。“说我是‘实验’有点太伟大了,没有这么正式,我是乱搞吧,尝试除了写实之外的可能性。剧场有太多可能性了,我做的只是一部分,就说是好奇好了”。
王嘉明说戏
2002年
《请听我说》
当日常生活里情侣之间的甜蜜情话,转译成流行歌里通篇押韵的箴言式对白,语言的错位使喜感呼之欲出。三位演员身着“纸娃娃”(纸板的芭比娃娃)服装,在程式化的表演,文艺腔的台词中演绎狗血剧情,嘲讽爱情的荒谬。
王嘉明:最初是我们几个导演每人做20分钟戏,形成“一桌二椅”系列,后来慢慢变成一人做30至40分钟,再到70分钟。《请听我说》是我少数的人少、短小的戏,可以经常去巡演。
2009年
《肤色的时光》
以陈绮贞音乐贯穿的推理音乐剧。在王嘉明看来,陈绮贞甜美的歌声下隐含着暴力与死亡,比如“在爱人的气息里,血腥的红色最甜蜜”,“你的身体跟着我回家了,我把它摆在我的床边”这些流行歌的背后似乎都诉说着不可告人的故事。全剧由死者的倒叙启动,在陈绮贞十多首作品中,爱情的喜悦、秘密、嫉妒、占有也将一一揭示。舞台被区隔成两面,十二名演员穿梭其间,观众只能选择其中一面入座,依靠投影、音乐去想象爱情故事中的另一面。
王嘉明:最想推荐给大陆观众看的戏是《肤色的时光》,用陈绮贞的音乐串起来的一部爱情悬疑剧。这部戏观众反应非常好,但是剧场人反而不喜欢,很有趣。舞台是双面台,观众坐两边,成本很高,而且观众席比舞台还贵。
2012年
《南柯梦》
与《牡丹亭》、《紫钗记》、《邯郸记》并称“临川四梦”的《南柯梦》,以唐朝武官淳于棼酒醉入梦,被召为大槐安国驸马与瑶芳公主喜结连理,淳一路官运亨通,但日后公主病逝,他也因逸乐忘忧后遭人诬陷被流放返乡。梦醒后,淳才知大槐安国是槐树中的蚁穴,而蚁穴被暴雨冲走,淳感念蚁国恩情,求助禅师超度蚂蚁众生,最后自己也顿悟成佛。王嘉明不止一次提到昆曲是其做戏剧的“启蒙老师”,他怀着敬畏之心为江苏省昆剧院执导了这部戏,以传统手法衬托昆曲之美而不喧宾夺主。该剧全本6小时,分两晚演出,在台湾和大陆上演多轮,口碑与票房俱佳。
王嘉明:大学的时候看上昆(上海昆剧团)到台湾演出,我觉得这才是剧场,它本身的表演、节奏、文字、声音之美,就是剧场全部的意义。2012年才做到昆曲,大家说你好像是对这东西有些感觉耶,我说那当然,那么多年我终于做到了。做昆曲我不要创新也不要当代,对我来讲当代和创新就在传统里,我是当代人,我看昆曲觉得厉害那就是厉害,管它是以前还是现在的,大家反而被时间观限制了。在昆曲自身的逻辑下做出大家觉得美的、好看的东西,这是重要的。
2015年
《理查三世》
继《泰特斯》、《罗密欧与朱丽叶》后,王嘉明三度与莎翁交手。今年在台湾国际艺术节首演的《理查三世》脱胎自他去年给台北艺术大学戏剧系执导的《理查三世和他的停车场》,灵感源于一则新闻:英国考古队在一个地下停车场下挖出了理查三世的骸骨。在王嘉明看来,空旷的停车场象征历史的人车熙攘,潮起潮落,历史由胜利者书写,真相是时间的女儿。全剧背景设定在停车场,采用即时摄影、人偶同台、现场配音的手法。
王嘉明:我花很多时间把莎士比亚的剧本理解以后转化成中文,而且要押韵。莎士比亚非常会玩,人家说他的东西太杂,其实就是空间关系铺陈得复杂,我学地理,这很像地层。现在很多戏,写得很集中,目的性太强,我又不是来被说教的,你不讲我就不知道意义吗?莎剧的流动性很强,空间是未知的,角色不是封闭的,这比较像日常生活,有很多面向。(记者
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