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大年初二，我总是跟随局领导去跟老领导拜年。每次去拜年的时候，领导总是吩咐我除了准备红包之外，还要买点礼物。我一开始说买个果篮，领导说果篮太过俗气，局长说老领导喜欢喝茶和喜欢书法之类的东西，所以我每次总是准备上等茶叶几斤或者买一些高档的书法文具。
今年过年，我们照旧去给领导拜年，我早早就在局长家楼下等候，局长一上车就说：“今年情况不妙啊！听说老领导前段时间中风，现在人也不是很清醒，认人都有些问题。”
我问道：“局长，看这个情况那今年还要不要去拜年？”
局长说道：“肯定要去，不能老领导一出事，我们就跑得远远，我可不想当‘范跑跑’，将来还需要老领导替我在上面美言几句，我的仕途才会有晋升的空间，你小子的前途才会更明亮。”
我说道：“感谢局长栽培之恩，总之你的枪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
局长一笑，“要是打到小妞的身体里，你是不是也要帮我打？”
我没想到局长会来这一招，不过我急中生智，“如果真的要打小妞，我也先帮局长探一下‘路’，看看形势安不安全，安全再让局长来。”
局长很满意我的回答，“对了，今年除了红包之外，你准备了什么东西？”
我说道：“前段时间在古玩店淘到一块古砚，我看古香古色的，还有一个笔冼，局长，您看这可以吗？”
“不错，老领导肯定喜欢。”局长说道。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老领导家，家里除了老领导的老伴，还有几个子女，两女一男。我们说明来意，老领导的子女连忙把我们迎进去，他老伴还给我们倒茶。
我们看到老领导精神很好，也能认出我们，局长说道：“老领导，我们来给您拜年了，祝您新春愉快，身体健康。”
我也为老领导送上祝福，同时拿出红包一个，献给老领导，“老领导，这是我们局长一点心意。”
老领导拿过红包就拆开来看，里面有三千元人民币，老领导这时候似乎变了一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对那三千元老是不停地摸，不停地数，一副老顽童的样子。我把笔洗和砚送上的时候，老领导也不闻不问。
老领导把钱装进红包，又拿出来再数一遍，彷佛再数一遍能变成三万块。
这时候，老领导的女儿说道：“爸，该吃药了。”老领导的儿子这时候对我们说：“请你们别见怪，我父亲一辈子没摸过人民币，以前他的工资总是按时打到卡里，出去吃饭、买东西，总是别人替他买单，钱对他来说只是一堆纸，他见到这么多崭新的人民币，也难怪这么兴奋。”这时候，老领导的儿子说：“爸，钱，我帮你保管，你乖乖吃药。”
看老领导要吃药，我们也得告辞。到楼下的时候，我发现局长的皮包还在楼上，我让局长先上车，反身就上楼去取局长的皮包。我来到老领导的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争吵声，只听见一个女人说道：“这几天咱爸也收了好多红包，你最好拿出来平分，不要借着替爸爸保管的名义自己独吞。”
这时候一个男人说道：“这钱存起来也是咱爸的，什么叫做我要独吞，你整天就想着怎么谋取父亲的财产。”
借着屋子里传来玻璃摔碎的声音，好像有人扭打起来的样子，我一看事态不好，只能转身下楼。
当我来到楼下的时候，我望了望老领导家的阳台，只见老领导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正津津有味地数着我刚才送上的那三千块钱。
他一遍一遍地数，数得很认真、很仔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