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哥哥…..刚刚真是吓死人了!你知道吗!一个长相奇丑的人…..特别恐怖诶!真的好丑喔!一直盯着我看,就那样盯着我看!盯着我心里发毛…….我以为他对我有什么图谋不轨呢……谁料,他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竟是疯了一般死命搬酒,每坛酒喝了一口便砸了,他一定是在找什么。我见他未留意到我,赶忙找了个地方,隐躲了起来,却也是不敢逃走的。因着怕动静太大被他发现…..呜呜呜…..好害怕啊……”
虞卿卿比手画脚地在形容着,嘴巴叽叽歪歪说个没完,让人并看不出什么惧怕,倒是讲的很头头是道,目的便是要把你嵌入她的那个故事当中。
其实对于莫小二而言,她本身就是个谜。他和她相处了这么久,总有一种他既熟悉又陌生的错觉。真令人惆怅。
“呵呵呵呵…..咳咳咳咳…….”从不远处传来一阵狂笑声,带着几分凄凉。“卿卿,是啊,丑,我丑,你,再也记不起我了吧。但,我还是要带你走。卿卿,这名字,是我给你取的。”
等莫小二看清眼前人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不过倒不是被那面貌丑陋吓着。
他早已司空见惯那面容,甚至还觉的可爱,那可爱,总伴随着内心汹涌的感激。
“恩人…….”莫小二喃喃开口,似乎忆起了,尘封在心底的历历往事。他,本是外族人。
“恩人?!呵,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了。我真该刚才就杀了你!”素衣男子面露痛苦之色,眼睛里充满在着嗜血的味道。拿着剑的手隐隐作抖。
“呀——”那地窖久经年岁,此时更是灰尘飞扬,呛得人喘不过气,素衣男子却像没事人一样,一眼只为望穿,那个面部疤痕遍布得已令人看不清真容的人。
他再容不下其他了!此时他的眼里,只有仇恨!杀,无尽地杀!血流成河的杀!尸骨成山的杀!当初,旌旗避空,长戟画鼓,杀伐不歇,耳边什么都听不见,除却震耳欲聋的马蹄和烟尘滚滚,除了刀光剑影拼杀留下的唏嘘,他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家国,看不见天下!他原本是拥有多么繁盛的一片锦绣之地。他要亲手将这一切讨回来!
他苦练剑法多年,寻得世间最好炼铁师,打造世间最独一无二不可匹敌的青铜剑,为的就是这一天!酒窖?管它是何处,他今日只要杀个痛快!
“夕暮,你依旧这么天真不谙世事么!真叫人失望!”那怪人咧嘴一笑,笑里不无嘲讽。
“你——我杀了你!呃——唔——”那个叫夕暮的男子刚想带剑再次冲向前去,却发现自己已然动弹不得。
“白读了那么多经书,白生得个好皮囊!为何当初不肯从我,与我学毒呢?…..”
“若是这样,你我日后也好有个照应……”怪人喑哑着声音说道,不知怎么,话里竟有着苦涩。
“我夕暮一生清白做人,活的纯粹!不似你,活该被所有人厌弃被灭种!”夕暮眼里遍布血丝,有些艰难地说着这些话。不刻,竟口吐鲜血,那血殷红,彼岸花若开,卿卿花若开,不知与它,何者更妖艳。
他说的话,似乎戳中了怪人的心魔。那怪人表情微变,震怒。
出手在即,怪人好像有了杀人倾向,转瞬又收回了伸出的手,微微笑道,
“这毒,天下只有我能解。不出三日, 你就将暴毙而亡。”
“……”莫小二眼珠转了几转,在一旁听两人对阵的他,早已察觉出了端倪。拉上卿卿,从侧门栈道准备开溜。这个栈道是莫小二以防偷酒时被师傅发现而私自开的,唯他知道怎么走出去,想到这,他几分得意。
不出所料,一小会,他就带着卿卿溜出了酒窖,这个栈道,通往一个古寺。
寺内钟声鸣起,方过晌午。
“莫哥哥!你好厉害呀!卿卿好崇拜你!我们赶紧去报官吧!那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恐怖…..”虞卿卿嘟起了嘴,想起刚刚遭遇的一切,不愉快,不愉快,还是不愉快。
“小笨蛋,何必报官呢!你认为那些光拿朝廷俸禄的蠢蛋们会帮咱们干实事么!”莫小二神秘一笑,向虞卿卿伸出温暖的手掌。
“莫哥哥….”虞卿卿几分惊讶,立刻羞红了脸。“你…….”
“嗯…..我带你走好不好?离开这儿,去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那我爹……”虞卿卿何尝不想跟着情郎远走高飞,但也免不了必有的顾虑。
“呵!你们这两个混蛋,不把我放眼里了是不是?还敢离开这儿!去你的所谓想要的生活!”震天响的声音从旁侧传来,直把眼前相依偎的人儿吓了两大跳。
“爹…..你怎么来啦?”
“虞叔……你怎么来了?”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原,二人之间的默契,在不经意间,愈淀愈深。
“难不成你爹对临近的危险,嗅之不到么?”虞叔宠溺地看了卿卿一眼,假装责怪道。“我的宝贝闺女,还用这小子来教么!”
“虞叔!听我解释….我……”莫小二心想不好,要是得罪了老丈人,以后可没什么好日子过,更何况,他是承诺要给卿卿幸福的人。
“你小子….往日我看你机敏能干,才将你留在身边,不承想,你竟打的这么大个鬼主意!真是瞎了眼,算我看错你了!”虞叔毫不消停地责怪着。这话唠的秉性….卿卿倒是很充分地遗传了。
“爹!你少说两句嘛!女儿……是真心喜欢他的…..”卿卿在一旁打圆场,她搞不懂为什么爹平素里对莫哥哥也不差的,甚至有时好的连她这个当女儿的都心生妒忌….这一下子怎么了,才多久没碰面,就发这么大的火?
她可能不知道,对于他爹而言,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谁不后悔?女大不中留,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卿卿…..你可再说一遍…..卿卿……你为何要负我…..”幽幽的声音从古寺内传来,伴随着咳嗽声。“我本是将死之人了……咳咳咳…..此次寻你…..也不过是想….再听你说一遍…你爱我……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咳咳咳”
“你…..你究竟是何人!”虞卿卿再见这丑陋之颜,发觉他并不如当初那样令人厌恶,反倒有几许熟悉感,便壮了壮胆子,放柔了声音询问道。
“是不是你这厮!说!把我珍藏多年都舍不得拿出来的酒都毁了的是不是你!!!你…….我非杀了你不可!那可是我全部的家当!”虞叔听他这么一说,像被触到了软肋,暴怒得弹跳起来,说的话让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也说不出不妥。
虞卿卿被吓了一跳,她爹发这么大的火,这是她自出生以来,第二次。
初次是在她及䈂之年,有个自称是塞外来的客人,头裹白色巾布,身穿棉麻红装,看上去与他说的相符,他是个外邦人。表面上和其他客人并无二异,说的话却让人听来,难免要生了疑窦。
“掌柜的……你可知,有种叫做卿卿的花……那个漠北的传说…..那个巫师……嗯……我想找,那女子盛托而生的那坛子酒。”
“没有!没有!!没有!!!我这是说了第几次了!我不知道什么卿卿花,也没听过什么漠北传说!你在胡说些什么,滚吧!快滚吧!!”虞叔像驱逐蝇豸一般将那些人轰走。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他并未跟任何人提起过,那个塞外人又是如何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