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高中的时候,我与一位姓王的同学特别要好,管姓王的同学叫大哥。只是高考的时候,我们均以微弱差距,与大学失之交臂。
当年秋季,大哥去了军营,次年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军事学院。三年军校毕业后,他从排长干起,一直干到团长,转业到地方之后,在县国土资源局任局长,于是人们张口闭口叫王局长,为了维护大哥的公众形象,我不知怎么地跟着叫了一次,叫得大哥怒发冲冠,不高兴地对我说,如果你继续这样的话,以后没法把你当兄弟了。就在我以为大哥真生我气的时候,我在《诗刊》头条发表叙事诗《煤孩》后,大哥立即打来电话问我是不是在煤窑挖煤,说是没有亲身体验,写不出这么好的诗作。不知为什么,我听了有种要哭的感觉。
大哥提起煤窑,我想起来煤窑也是县国土资源局管辖的范畴。鄂西山区的煤炭资源较丰富,只是矿脉分散,煤层不够丰厚,无法形成综合开采规模。早些年煤炭涨价之后,一夜之间冒出四十座小煤窑。后来镇里下大力气进行整治,把那些无证开采的小煤窑强行关闭了三十座。上坪煤矿也应关闭,可结果是整顿照样整顿,开采照样开采。之所以这样,是这个私人老板走了水路,弄通了上面说话算数的关键人物,我时常担心这关键人物就是我大哥。
有一天,上坪煤矿的老板突然对我好心起来,说我挖煤实在是太辛苦,也挣不了几个钱,让我入股他的煤矿,并十分肯定地说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成为百万富翁。在强大的诱惑面前,我失去理智,竟借债10万元入了上坪煤矿的股。
就在我为一月分红3万元而欢欣鼓舞的时候,大哥突然来到上坪煤矿。煤矿老板在大哥面前理直气壮地说出我在煤矿有股份时,我才恍然大悟,我被煤矿老板利用了。煤矿老板早已听到风声,大哥很快就会对上坪煤矿动真格的。并且多方打听到大哥是个油盐不进,铁面无私,天王老子都不怕的人,想到我与大哥的特殊关系,于是拉我进来做挡箭牌。
我以为我把大哥陷入了尴尬境地,哪知大哥这次装着不认识我似的。鉴于上坪煤矿老板态度恶劣,煤矿被装上炸药。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我的心碎了。
就在妻子为欠了近10万元债而痛哭失声的时候,大哥提着礼物来到我家,进屋就冲妻子喊,弟媳妇,是不是我把你气哭了?我向你们道歉来了。
吃晚饭的时候,大哥掏心掏肺的对我说,兄弟,我知道你日子过得艰难,可在这件事上我绝对不能徇私。万分廉洁,只是小善。一毫贪念,便成大恶。作为大哥,你们有困难,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帮助你们。作为执法者,我绝不能讲人情,这是法律所不容许的,法律面前人人是平等的。
咀嚼大哥说的话,我内疚得厉害。不得不承认,大哥到底还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