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细雨中呼喊》——中国先锋作家余华早期的长篇代表作之一,《百年孤独》则是哥伦比亚马尔克斯魔幻现实主义的鸿篇巨制。它们分别在各自的历史背景中反映了深邃严肃的主题。然而,打破时间空间的界限,这两部巨著也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跨越时空的限制,我着重从内容和技法上对这两部作品进行分析。我看到了两位作者对人生对世界的态度以及应有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两部巨著都是以孤独的语言发出的振聋发聩的呼啸和呐喊。
一、内容分析
内容是小说的主体。就作品这两部作品的内容而言,有以下三条分析线索。
1,深层没有尽头的孤独感。在这两部作品里,作者对人生,对世界的恐慌和思索全部体现于娓娓道来的歌孤独感中。正如蒋勋在《孤独六讲》中所言“想要快速打破孤独的动作正是造成巨大孤独感的原因”。在这两部作品中,每一个人物都是孤独的,而每一次打破孤独的尝试又将他们推入更大的孤独和绝望之中。《在细雨中呼喊》以祖父孙有元为例,他在风烛残年的岁月里因为孤独的回忆祖母而甜蜜的微笑,但当不懂事的孙子打破他的回忆,他又不得不回到孤独中,默默地叹气皱眉。为了对抗孤独,他选择回忆,可当他回到现实,等待他的却只有更大的孤独和绝望。像这样打破孤独的尝试还有很多,祖父为了对抗儿子对他的孤漠和嫌弃,他唆使小孙子锯断桌子腿,为了打破在角落里被忽视的孤独,在雨天胆大包天的发动群众去让菩萨被雨淋等等。当然,每一次尝试的结果都是变本加厉的孤独。冯玉清、孙光林、鲁鲁、苏宇等等也有同样的遭遇。同样,在《百年孤独》里,这样的孤独者的尝试也不胜枚举。如阿玛兰塔在巨大的孤独中与侄子奥雷连诺.霍赛开始了狼狈为奸的乱伦关系,然而,由于巨大的伦理包袱,她最终痛苦的结束了一切,重新回到孤独里,并开始倾尽全力为自己制作葬服,这难道不也是一种摆脱孤独的行为吗?所以,当葬服做完,她也死了。几乎见证了整个家族兴衰的乌苏娜也在临死前陷入了无尽的孤独之中。双目失明的她“看”到了“家里从所谓有的消沉和沮丧的气氛”——蚂蚁,蛀虫,蟑螂让家变成了“废墟”,她除了在临死前念一些毫无意义的祷词,剩下的也就只有无边的孤独了。总之,在这两部作品里,孤独挑战着每一个人,也战胜了每一个人,因为所有的人都害怕孤独,而并不是快乐的享受孤独。所以,孤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害怕孤独。
2,与社会历史的关系。《在细雨中呼喊》的写作背景是新中国六七十年代,也就是“文革”时期,在这部作品中,我们不难看出这一时期的社会环境。动乱的社会必然影响着每一个人的生活。小说中,孙广才期待小儿子孙光明意外的死让他成为光荣英雄家属,这一情节正好反映了当时争当模范、英雄的社会现状,显然,在那时见义勇为成为了一种仪式,是表演给“穿中山服”的人看的。再如,刘小青那位有笛箫天分的哥哥在“上山下乡”的过程中失去了生命,因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在在无限孤独中的病痛,这不正是作者对历史轻描淡写含沙射影的尖锐的讽刺吗?像这样让人措手不及的讽刺还有审讯“我”的林老师的突然被批判下去。可以说《在细雨中呼喊》并没有将反映社会历史放在首位,却在不经意中将六七十年代的中国向我们做了充分的展示。那么对于《百年孤独》而言,它与社会历史的关系则更为密切和明显。马孔多这样一个虚构的小镇,经历或者见证了拉丁美洲一百多年的历史。有资料显示,从1830年至上世纪末70年间,古伦比亚爆发过几十次内战,使数十万人丧生。本书通过主人奥雷连诺传奇曲折的一生表现的淋漓尽致。如写政府把大批罢工者杀害后将尸体运到海中扔掉,体现了政府的凶暴和残忍,写吉尔赛人多次进镇反映了资本主义在拉丁美洲的疯狂扩张和巨大的冲击。
3,家族史。《在细雨中呼喊》以“我”孙光林的视角详细讲诉了孙家三代的生存状况和人生轨迹,从祖父孙有元到父亲孙广才再到“我们”这一代,我们隐约可以看到孙家的发展脉络。封建保守的祖父,目光短浅的父亲以及孤独无依的“我”让孙家变得不再那么平凡。和本作品所反映的社会历史一样,家族史也是在不经意中娓娓道来。其实,这和本书的架构方式有关,在后面将做进一步分析。《在细雨中呼喊》是以“我”的情感展示为载体,讲诉了短暂却不平静的家族史。然而,《百年孤独》则是以家族史为载体,来讲诉马孔多经历的一切沧桑和变化。在这样的写作思路下,家族史就是社会史和民族史。因此,它被誉为“再现拉丁美洲社会历史图景的鸿篇巨制,它的家族史诗性和社会历史性要远远强于《在细雨中呼喊》。
二、写作技法。
在写法上,我们可以从叙述方式和文笔风格上来进行比较。
1,叙述方式。《在细雨中呼喊》以小说人物“我”即孙光林为叙述者,通过他的回忆片段和心路历程来构建全篇。回忆的跳跃性和选择性让该作品有一种意识流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它与家族史和社会历史的关系看着不太密切)。由于没有时间的限制,“我”的回忆伸向哪里作品就进行到哪里,“我”甚至可以通过记忆片段推测曾祖父造桥失败后逃避现实的心情。“我”是整篇小说的叙述者更是操控者。大量的回忆片段造成了大量的倒叙和插叙的应用。如写孙有元死前的神态时,插入了“我”和两兄弟儿时观看宰水牛的情节,将祖父的表情和水牛表情中的悲哀和绝望关联,造成巨大的真实的震撼。《百年孤独》则是通过一个“局外人”也就是采用第三人称进行叙述的。叙述者冷静的将布恩蒂亚的家族史真实具体的展示给了每一个读者。这个“局外人”清楚的知道每一个人物的命运,所以在文中伏笔有不少的运用。如乌苏娜失明后,发出了“到头来这些畜生会把我们也消灭掉”的呼喊。这就为结局长有猪尾巴的最后一代被蚂蚁抬走埋下了伏笔。同时,“局外人”可以同时将过去、现在和将来融为一体,“从未来的角度去回忆过去”,开篇就写“许多年后……奥雷连诺•布恩蒂亚会想起……的遥远的下午”,这就使时间高度浓缩,给读者造成巨大的悬念。
2,文笔风格。言语之中流露出的巨大的孤独感是两部作品所共有的。但是二者也有差别。《在细雨中呼喊》以接近意识流的内心独白将孤独感表现的恰到好处。它的语言很凄美,这是我的第一感觉。“时间呈现为透明的灰暗……我们生活在时间里,田野、街道、河流都是我们置身于其中的玩伴……”这一段关于时间的描写,让我看到了作品中所展现的凄美。在弟弟孙光明死后,同样有关于时间的描写,却依然美的悲凉。或许正是因为语言的不喧哗才让孤独得以无限扩大和彰显。作为魔幻现实主义代表作的《百年孤独》则以宏伟的语言展示着悲壮的孤独。该作品大量运用夸张和象征的手法,是作品更显得恢弘大气。如写吉尔赛人梅尔家斯用磁铁使木板上的丁子和螺丝嘎吱嘎吱的拼命想挣脱出来,人们不见得东西突兀的出现在“魔铁”后面;再如全镇的人都患上了不眠症,贴标签记物品,提醒人们不能忘记历史等等。概括说来,《在细雨中呼喊》中的回忆是凄美的,未来是饱含绝望的;《百年孤独》中的过去是悲壮的,将来时满含希望的。
跨越是空的界限,我们看到了作者对人生对世界的基本态度和应有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当作品回归现实,《在细雨中呼喊》和《百年孤独》都已孤独的语言发出了最振聋发聩的呼啸和呐喊,这也正是我所理解的文学作品应该具备的现世性——跨越时空,给人以写作思维和精神独立警醒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