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曹操、曹丕、曹植为代表的建安文学,史称建安风骨,在文学史上留下了最光辉的一笔。因为他们文学上的成就,对当时的文坛很有影响,所以后人合称他们为曹氏三杰。
曹操是建安时期杰出的文学家、新局面的开创者,身边聚集了“建安七子”一大批文人,开创了建安文学的新风气,使建安文学在中国文学史上闪灼着夺目光彩。曹丕擅长诗文、辞赋,尤其是《燕歌行》全诗均用七言,在中国七言诗的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曹植第一个创作《赠白马王彪》全诗五言诗,他把五言诗的发展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散文和辞赋也表现出了很高的思想性和艺术性。
曹操的诗悲凉慷慨,气韵沉雄;曹丕的诗纤巧细密,清新明丽;曹植的诗则骨气充盈,淋漓悲壮,对后代诗人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曹操(155-220),东汉未年政治家、思想家、军事家、文学家、三国魏朝的实际建立者。他倥偬军旅数十年,挟天子以令诸侯,终于打下北方一片天下。一个对中国历史作出了卓越贡献、既智且诈的历史人物跃然纸上。汉末大乱,曹操南征北讨,接触的社会方面非常广大,多有亲身经验和体会如《蒿里行》谓汉未战乱的惨象,见百姓悲惨之余,又见诗人伤时悯乱的感情,故后人谓曹操乐府“汉末实录,真诗史也”。清代诗人沈德潜指出:“借古乐府写时事,始于曹公。”曹操生于官宦,对天下具有野心、怀有统一之雄图,进取之心亦可见出,如《龟虽寿》一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言已虽至晚年仍不弃雄心壮志。曹操的诗文辞简朴,直抒襟怀,慷慨悲凉而沉郁雄健,华美辞藻并不常见,惟形象鲜明,如《观沧海》一诗:“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寥寥数笔,即能以辽阔的沧海景象,表现诗人的胸襟,不加润饰。曹操著有《孙子略解》、《兵书接要》等军事著作和《蒿里行》、《观沧海》、《薤露》、《短歌行》、《苦寒行》、《碣石篇》、《龟虽寿》等不朽诗篇。曹操现存二十余首诗,虽然用的都是乐府旧题,但内容却是全新的。可见,曹操富有创新精神的民歌,开启了建安文学的新风,也影响到后来的杜甫、白居易等人。中国历史上对曹操的诸多评议都作了论述,为人谲作的一面也如实作出了反映和评论。三国时期许邵评价曹操说:“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这在我国文学史上,也是一个大胆的突破。这种重视反映现实生活,不受旧曲古辞束缚的新作风,大大推进了我国文学现实主义精神的发扬。曹操的形象受到后代学者的歪曲,而其历史功绩远远超过过失。由此,曹操渐知名于世。随着研究的深入,史学界倾向于认为曹操是一个在历史上作出多方面贡献的杰出人物。
曹丕(187-226),三国时期著名的文学家、诗人,建安文学代表者之一。三国时代第一位皇帝,结束了汉朝四百多年统治。曹丕的一些措施体现了他在政治上的才能,然而在军事才华上远远不能和父亲曹操相比,三次率领大军南下伐吴没有取得太大的效果,但是他的文学有相当高的成就,所著《典论论文》,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是我国文学批评史上第一篇专题论文,所论的“文”是广义上的文章,也包括文学作品在内,涉及了文学批评中几个很重要的问题,虽不免有些粗略,但在文学批评史上起了开风气的作用。《典论论文》开创了文学批评的风气,为中国文学批评之祖。南北朝时期著名的文学理论家刘勰所说:“魏文之才,洋洋清绮,旧谈抑,之谓去植千里。然子建思捷而才俊,诗丽而表逸;子桓虑详而力援,故不竞于先鸣。而乐府清越,《典论》辩要,选用短长,亦无懵焉。但俗情抑扬,雷同一响,遂令文帝以位尊减才,思王以势窘益价,未为笃论也。”鲁迅在《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中称“曹丕说诗赋不必寓教训,反对当时那些寓教训于诗赋的见解,用近代的文学眼光来看,曹丕的一个时代可说是‘文学的自觉时代’,或如近代所说是为艺术而艺术的一派。”曹丕诗歌最高成就的《燕歌行》,采用乐府体裁,开创性地以句句用韵的七言诗形式写作,是现存最早最完整的七言诗。《燕歌行》从“思妇”的角度,反映了东汉末年战乱流离的现状,表达出被迫分离的男女内心的怨愤和惆怅。全诗用词不加雕琢,音节婉约,情致流转,被明清之际的思想家王夫之盛赞“倾情,倾度,倾色,倾声,古今无两”。他多次随其父于金戈铁马间南征北战,目睹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惨状,为他以后的诗歌创作提供了真实的生活基础,也确实在他的诗歌里得到了真实的反映。曹丕对建安文学的精神架构起到关键作用,由此形成的“建安风骨”对后世文学产生了深远影响。
曹植(192-232),三国时期著名的文学家,建安文学代表人物。南朝宋文学家谢灵运指出“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的评价。曹植的诗风,一方面感情真挚强烈,笔力雄健,体现了“雅好慷慨”的建安诗风,另一方面又呈现着色泽丰富,文采斐然的面貌。在这一点上,曹植是度越前人的,在所有建安作家中,也是突出的。所以,在中国诗歌史上他被视为五言诗的一代宗匠,他的作品对当时及后代的影响最大。刘勰说过“文帝以位尊减才,思王以势窘益价。”曹植10岁余便诵读诗、文、辞赋数十万言,出言为论,落笔成文,深得曹操的宠爱。曹操曾经看了曹植写的文章,惊喜的问他:“汝倩人耶(你请人代写的吧)?”曹植答道:“言出为论,下笔成文,愿当面试,奈何倩人!”。曹操大为赞赏,封其为平原侯,并勉励说:“吾昔为顿丘令,正值二十初度,思当时所行,无愧于今。今汝已长成,可不勉哉!”加之才高,素为曹丕所嫉。曹操曾经认为曹植在诸子中“最可定大事”,几次想要立他为世子。然而,曹植行为放任,不拘礼法,屡犯法禁,引起曹操的震怒。曹操疑其乘巧,而不如曹丕心诚,立曹丕为嗣。曹植晋封为临淄侯,与长兄曹丕争夺继承人地位。魏文帝曹丕妒忌曹植的才学,发兵将曹植捉来,让其“七步成诗”,继而又让其立即成诗,曹植均能做到。曹丕迫于太后的压力,放过曹植,对其只做贬爵处罚。曹植写《七步诗》的原委:“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一更流传为尽人皆知的佳话。他从一个过着优游宴乐生活的贵族王子,变成处处受到限制和打击的对象。曹植为建安文学中成就最高者,其诗以笔力雄健和词采画眉见长,留有集三十卷,已佚,今存《曹子建集》为宋人所编。曹植的散文同样也具有“情兼雅怨,体被文质”的特色,加上其品种的丰富多样,使他在这方面也取得了卓越的成就。南北朝时期《诗品》的作者钟嵘亦赞曹植“骨气奇高,词彩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粲溢今古,卓尔不群。”
钟嵘的《诗品》曾评论此三人的水平,并将曹植为上品:“魏陈思王植其源出于国风。骨气奇高,词彩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粲溢今古,卓尔不群。嗟乎!陈思之于文章也,譬人伦之有周孔,鳞羽之有龙凤,音乐之有琴笙,女工之有黼黻。俾尔怀铅吮墨者,抱篇章而景慕,映余晖以自烛。故孔氏之门如用诗,则公干升堂,思王入室,景阳、潘、陆,自可坐于廊庑之间矣。”曹丕为中品:“魏文帝其源出于李陵。颇有仲宣之体则。所计百许篇,率皆鄙质如偶语,惟西北浮云十余首,殊美赡可玩,始见其工矣。不然,何以铨衡群彦,对扬厥弟者邪?”曹操为下品:“魏武帝曹公古直,甚有悲凉之句。”
到了唐宋以后,对于曹操作品评价普遍提高,认为其诗歌的意境、胸襟都有极其深远的影响力。近现代著名史学家黎东方在评论三国时代文学成就时,只提了曹操、曹植与建安七子,而略过了曹丕。当代学者余秋雨认为应该是曹操第一、曹植第二、曹丕第三:“曹植固然构筑了一个美艳的精神别苑,而曹操的诗,则是礁石上的铜铸铁浇。”
曹操、曹丕、曹植父子虽然出自一家,但是由于人生境遇的不同使这三人的思想感情大不相同。曹操一生雄才大略,建功立业;曹丕一生富贵闲话,安守父业;曹植一生壮志未酬,郁郁寡欢。这一切,他们在文学创作中体现了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水平,形成了迥然不同的艺术风格。在中国的文学史上,曹操、曹丕、曹植父子三人不但同登文学殿堂,而且以其辉煌的思想成就和艺术成就引领了一个时代的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