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万子诺从背后拍我的肩膀,我转过头,刚开始我没有认出来,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一条紧身的牛仔裤,一双白色的休闲鞋。他说:“怎么不认识了么?”他一张口,我便认得他了,男生中他的两颗小虎牙极为别致,我说:“子诺,好久不见。”他笑了笑说:“可不是吗?初中毕业后就再没见了。”几番挽留,子诺答应去我家做客。
到家后,我去给子诺倒杯水,他坐在沙发上,他问我:“可有女朋友?”我把水递给子诺,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我说:“谈了几次,不过都分了。可知谈恋爱也是件烦心的事,不说我了,你呢?可曾找到另一半。”他说:“那有那么容易,可是。”他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时间确实是个不可琢磨的东西,我们努力地想长大,以为长大了世界就是我们的,可当真正长大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世界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他说着,眼角潮湿了,他还和以前一样,那么容易被感动,可是不一样的,他明显成熟多了,我取笑他:“怎么还是这么爱哭。”他说:“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永远都不会变。”我们聊了许多,聊了我们的高中,我们的大学,聊到那时我们的青春。我们把彼此的生命之旅走了一遍。
之后我们去了酒吧,酒吧里放着轻音乐,我们喝到吐了回来接着喝,不为别的,只为曾经我们是兄弟。酒过三巡,子诺突然凑到了我的耳朵上对我说:“你说同性恋有错么?”我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不知所措。我思考了半响,我说:“能有什么错,又不偷人,又不抢人。”他哭了起来,双手抱着头,大声地哭着,酒吧里人都看着他,他却在醉了之后,什么都可以不管了,我抱紧他,让他放肆这一回,他扑在我怀里,像个受伤的小鸟,又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感受到这些年的苦。哭过后,他又忽而淡淡一笑,说:“今天让你难堪了。”我说:“怎么会,我说过,我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他说:“真的,现在也只有你愿意当我的兄弟。真的,谢谢你。他们都像躲着瘟疫一样躲着我,我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没有想过要伤害谁,真的,我只是怨我为何是个同性恋。”他停了下来,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我只能转移话题,我说:“要喝点水,醒醒酒么?”他好像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他接着说:“我和他相识四年,以前我们真的很好,高中的时候,我们一起吃饭,打水,回寝室,课间的时候我们会牵着手去上厕所。上了大学,我会不顾一切去他的学校找他。那段时间,我觉得我真的很幸福。我错误地以为他也喜欢我,可是,可是,当我告诉他,我喜欢他,他却再不肯理我,永远都不理我。我放下我所有自尊,我求他,求他见我一面,可是终究还是,我真的很喜欢他,可是。”我看着子诺,听着他说他的故事,我没有说一句话,因为我知道,他需要一个人让他倾诉,他说到最后,竟然睡着了。而我却一夜未能睡,我想了很多很多。
爱情本来就没有对错,我们都需要一颗包容的心,包容自己,包容别人,任何人的任何爱都应该被祝福,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做好自己。
第二天,子诺醒来问我:“昨晚喝醉后,可曾说过什么话。”我笑了笑,我说:“我昨晚也喝醉了,记不清了。”我送子诺到路口,我们倒了珍重万千,然后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