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一件无须乎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的事,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史铁生《我与地坛》
(一) 逝去是一种行为艺术
5月25日凌晨,著名女作家、文学翻译家和外国文学研究家、钱锺书夫人杨绛在北京协和医院病逝,享年105岁,惊闻噩耗,不禁悲恸于衷,以致哽泣。可谓:“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中国文坛,又一次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白。一百年过去了,岁月的风尘难掩她的风华,一个奋勇的生命突然变成了一个句号,一阕深沉的歌声突然喑哑,一个慰藉、高贵、生动而深湛的灵魂逝去。于是,热爱她的朋友和千千万万读者,情感失重,甚至崩塌。
一生传奇,一缕烟云,贡献一生,终于遁离喧嚣的俗尘,以一种行为艺术的方式陨落。
(二)一切都很善良
杨绛先生与辛亥革命同龄,出生名门,天赋文采,读了政治系,爱着文学书,明理、养性、悟世。一生与书结缘:爱读书写字,嫁与钟书。
钱钟书曾如此评价,“最贤的妻,最才的女”。先生是世人眼中的贤妻,一个重要的身份是钱钟书的妻子,杨绛自己也曾写文章说过,她的“每项工作都是暂时的,只有一件事终身不改,我一生是钱钟书生命中的杨绛。”在先生的一生中,家庭一直放在首位,“因为爱,不觉委屈,甘苦共尝是妻子本分”。她守候着人类最小的社会单元,为人生创造了美丽的“第一秩序”——家庭。贤婉及此,连婆婆都曾忍不住感慨儿媳,“笔杆摇得,锅铲握得,在家什么粗活都干,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入水能游,出水能跳,锺书痴人痴福。”
先生是当之无愧的才女。由杨绛先生翻译的《唐-吉诃德》被公认为最优秀的翻译佳作,至2014年已累计发行70多万册;早年创作的剧本《称心如意》,被搬上舞台长达六十多年;93岁出版散文随笔《我们仨》风靡海内外,再版达一百多万册,96岁出版哲理散文集《走到人生边上》,102岁出版250万字的《杨绛文集》八卷……。
百岁时曾说:“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病危的日子里,她在细心地为她的灵魂清点行囊,为了让这颗灵魂带着全部最宝贵的收获平静地上路。
一颗高贵的灵魂。虽经历世纪沧桑,仍保有平和向往。在动荡的岁月坚守信仰,在人生际遇敏于尊严——以高山仰止的学问,在治学与为人的旷世遭逢中,美美又矮到泥土里,一切都很善良。
我和谁都不争
和谁争我都不屑
我爱大自然
其次就是艺术
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
火萎了
我也准备走了 \
(三)先生离去,一个时代远去
2003年《我们仨》出版问世,满纸岁月的痕迹,笔触悲凉。在文末她写道:“我们三人就此失散了。就这么轻易地失散了。‘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而现在一路风尘雨雪,一河漫长的岁月。那个晚年漂泊,一直寻觅归途的孤独先生,今天“回家了”。如若无差,这正是她早逝女儿诞生的时节,“他们仨”又一次团聚了,再无生离与死别。
《走在人生边上》末尾,杨绛相信灵魂不死。如今105岁的她从人生边上去了,似常活之泓。
“她的纯真与智慧,善良与从容始终如一。先生的离去,代表一个时代的远去。”
尾言
怀念逝者,最好的方式是读她的书,是感悟一个智者的睿智,从容,心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