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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记(六)

  • 作者: 洛尘
  • 发表于: 2016-11-21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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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开封,列车电子屏幕上黄色的字停在了开封的字眼上,列车员重复报站,这是我人生第二次经过,第一个是一个月前南下之行,第二次则是重回兰州经过,两次都做了过客,两次都没有正眼瞧过这个在我心里有着不同寻常地位的城市,但心境却截然不同,今夜可能注定无眠,或是无法睡得安稳,《南下记》终到结局之篇,我却无法下笔了。

 

南下,南下有些像是一场噩梦,来时的慷慨激昂一无所剩,此刻只能以灰溜溜来形容此刻的面貌,无名的忧伤又重新淡起,找到了一个月前在农大的的感受,今夜无法用静谧来形容,连安静都不能算,车箱里被天南地北的方言充斥,各个民族的都有,我只知道这些人不是兰州人也不是庆阳人,至于他们的籍贯或是民族自然与我无任何瓜葛,我与这些人的擦肩而过最多也只有二十六个小时长,靠近北方心里却多了份安稳,来自北方的安慰,只是南下的记忆带了一路,我顾不得什么长江三角洲胜地,顾不得它孕育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样的人间天堂,不控诉不呵责,只是想要不由分说地逃离,穷鬼毕竟难以适应富贵都市的生活,我就是那个穷鬼,并不是精神上贫穷,我有自己渴望做的事情,只是困于物质上的不足,因此不得不与这个世界走得近,希望再近些。

 

《南下记》六篇都重点写我一个月的心情,但依旧有我陆陆续续遇见的一些人和碰在眼下的一些事情,那次与朋友出去看宁波的西山落日,果真是与在北方看到的大不相同,且不计较心境的变化,仅论落日给人的客观印象,大,圆,近,清晰……只能以这些字眼儿简单形容,时长写东西的人尤其是我这样的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面对美好事物的时候是最难熬的,想好好描绘害怕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合适的下笔的角度,找到了下笔的角度又担心构思不全不能描绘其十之一二,当然不会是时时有此心境,朋友说突然发现这个世界是有钱人的世界,“有钱才能不天马行空。”“这近一个月简直恍如隔世,我觉得这生活酷似囚犯”我的语气里透露着抱怨之气,“这是自然,”朋友语气平淡“如果我们有钱,有物质保障,到哪里都能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是啊,我们这群南下的青年就是要满足自己匮乏的物质保障,南下一并九人,后来只剩我们六个人,倒计时似乎成了我每一天要做的功课,可以不记得自己身处何地,但绝对不可以不记得离回北方还有多少个日子,后来快要离职的那段日子竟然不由自主地换算成了小时来计,二十二号是工作的最后一天,一条工作线上的伙伴都如坐针毡,焦急不安。

 

早早的就有人开始办理离职手续,我并不是期待尽快结束打工者这一身份,倒是觉得学生这个群体更容易受冷眼旁观,我们许多人的人生里的缺陷,不光是先天遗传下来的决定于祖传的基因,还有我们自己,青春期的叛逆似乎还一息尚存,我这个年龄并不老,别人颐指气使,我会便看不过眼了,就像小工厂的班长,我想他的人生一定很简陋,这样一个与人互称兄妹却把人当机器使用的人的心理我们确实不敢也不愿洞穿,我甚至逢人就说南下遇到了魔鬼,笑面的魔鬼,我不喜欢这样拐弯抹角的人,临走时工厂又来了一批新员工,只是他们不是学生,也不是我这种将南下起初想象成游玩或消遣的人,我同情这些人将经历比我们这些温室里养成的青年所经历的还要悲惨的命运,我充当了无私的“救世主”,“真主,千万不要让他们重复我的噩梦”,但我不得不承认这群人所经历的是我的好多倍,初出茅庐的青年,自己给自己的定位一直就错了,“弱势群体?高人一等?”都不是,什么都不是,连脑海中的那定点儿知识都是残缺不全的。

 

二十三号像逃跑一样离开了工厂,离开了工厂所在的那个小镇,离开了鄞州的地界,到了杭州,真正的江南腹地,租了一间简陋的房子,低价,却是合租,出门在外才知一分一粒都来之不易,第一个夜晚度过了,早早筹划给一个女子带什么样的女子回去,后来由于某些原因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心里悲伤极了,我不愿轻易将悲伤写在脸上,吃糖,抽烟,吃糖,抽烟,如此重复,那夜吃完了一包奶糖,原本要带回去的,却已毫无意义,抽了我人生的第二,第三,第四只烟,朋友的廉价的烟,这个江南的夜晚却怎么也不能平静,但一切终会过去,二十年间的经历总觉得可以写成一本书了,只是不知道安插在那个时代才合适,我怕我会赤裸裸地暴露,无从下笔也不想有人把我看光了,那怕是昨天也能一个人的曾经,就像姑娘说“爱过与爱只差一个曾经”,那么一字只隔有多远,莫名的我因为这句明明与自己不相关的话悲痛极了,杭州第一个夜晚是悲伤的,但我不是沉沦的人,当我把世界放弃了,就不能怪世界抛弃我了,“没事没事”这是我给别人说的安慰自己的话。

 

二十四号我有续租了一天的房子,78元一天,我们三个人搬了搬床,几平米的地方站下我们几个人加上两张双人床已经无处容身了,我装了一次“款爷”掏了房钱,后来一个朋友说房钱平摊,硬塞我二十六块钱,我假装拒绝却还是收下了着不多不少的一笔“巨款”,我们去了西湖,总想着买点纪念品证明一个叫李志强又自称“诗人洛尘”的青年在杭州的这片土里上留下过足迹,买了本旧书――《天安门诗抄》,老板要价三十元,我软磨硬泡地砍价,十块钱买到了手,后来才觉得这本书有些作假的嫌疑,更像一段记忆,自己安慰自己无所谓,不必计较这些,西湖是有钱人的西湖,到处都明码标价售门票,我从远处眺望了这个雾气腾腾的平静的湖,模仿不了许汉文,更邂逅不了白蛇妖。

 

当天夜里跟远在兰州的朋友借了一百块钱以应急,真真的穷困潦倒一贫如洗了,一些人说回去请客吃饭,若换作平时我定然一口气答应,硬着头皮冲冲场子捧人家一个情面也好,只是这一次处于尴尬的境地了,倒也不怕被人嘲笑,我用语音回答“我没有钱”,当然没有人相信,虽然工资没有发但至少还有一点吧,我不想解释这一个月的日子,在一个地方度日如年的感受不需向人说起,思念北方和思念一个人的感受都藏在博客的诗行里,陌生人看得见,熟悉的我希望能读到的人却看不见,不必有人懂,只是想着回去要一碗正宗的兰州拉面,与几个要好的朋友坐一坐,不必说什么,也不要要求听什么,其他的就应付着逃避好了。我喜欢“人情世故”这四个字,却发现自己如何努力也办不到,人情世故或许与嗔痴贪恶还是孪生的兄弟呢。

 

北上的列车一路北上,夜里悲伤的我一路悲伤,年前就定好了回兰州的火车票,但火车并不是直赴兰州,并不是一个劲儿的向北走,故乡原本就是在大西北,兰州也是西北偏北,只是“北上”与“南下”让我听着舒服,看着舒服,写着也舒服,早晨火车开出杭州时写了首《回兰州》稍抒胸怀“这是命中注定,一辈子离不了黄土/我的老衬衫淡黄了/微微,像江南的水波/远处山与近处水相接/……/无数个声音唤我回去/高分贝的同样的腔调/摇晃的我,寂寞的我/把对长江三角洲的印象都搪塞回去……”,或许最远的距离是与故乡的距离,最令人向往的事情是一步一步走近故乡,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寂寞一词在我这里成为了一个十足的褒义词,我喜欢它意境里透露的孤独,对面座位上做这两个粗俗的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总是把脚丫子露出来,我有些忍受不了,但也不能横言横语冲撞,还是一句无所谓的话,此刻已经渐入,我的生命选择了长驱直入这个世界,我长驱直入的生命被我提前谋划被长驱直入的火车载入北方。

 

《南下记》本来起始于一场玩笑,不知不觉已经完结六篇(最后一篇),不得不承认我说了许多废话,但这一刻终于可以附加第二个和第三个名字了――《北上》,《回兰州》,故事的开始和结局都像是有人操控,我没有西西弗斯的倔强和忍耐,只能寄托于文字,粗浅地表露心迹,盼望逃离。

 

2016226日 结记于河南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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