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似乎漫無止境,日子一天天窩在家裡看劇過得無聊且匆匆,總結起來卻還不到一個月。回想,將近一個月的日子裡,子一乾了些什麼自己都不清楚,可以說是渾渾噩噩的,也可以說是瑣碎的,就像掃地落下的灰塵,地乾淨了櫃子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落滿灰塵。
生病的日子,也是放寒假的日子,最後的長假。林七想起“天外飛仙”裡的“地瓜”,舊瓶裝新酒的故事還是一個悲劇,仙女的服裝很有現代感。因為大家也都家她“小七”,總覺得自己的故事也會是悲劇。
林七家在大理,子一家在湖北,他們都在湖北上學。
二月就到了,差幾天就到三月了。子一沒有回學校,臨近畢業,也就是找工作的時候了。林七說留在大理,看美景寫故事,走文藝范。林七筆名就叫小七,從小就喜歡寫故事,大理鐘靈毓秀的環境和書香門第的熏染,小七寫過山水白雲、溫婉如《邊城》的故事,也寫過愛恨情仇的國破山河在的歷史悲劇。子一讀過林七的故事,不喜歡山山水水的,覺得有些矯情,類似心靈雞湯也有點參禪悟道的意蘊。
林七和子一同是中文系。子一沒有發表過文章,除寫作業要交的文章外,沒有寫過。同樣是四年的時間,不對,同樣是一分一秒的流過的時間,時間是公平公正公開的,大家用著一樣的計量標準,怎麼就成了各色的人生?這種有哲學性的問題,哲學家有各色的回答,心理學家也有各色的答案,社會學家有各色的原因分析,出於不同的研究目的,也基於各自的人生經歷。
闲置在家的子一仿佛每天都是从天亮又盼着天黑,心里有很多话却没办法表达出来,甚至没有了写日志的心情。更多的时候,心里话在脑子里说给自己听,然后若无其事的忘记。她不知道,生活似乎没有了激情,每天看着狗狗和猫,自由慵懒了无牵挂的样子,觉得他们好幸福。而自己的幸福呢?幸福的归属感在她目前拥有的唯一的家里面找不到。所以,在思考来生时,子一希望当一只候鸟,可以飞的很高的候鸟,那样就可以看不同的世界,看不同地方的一年四季了。
相信一种场景,扮演一个角色。写故事时小七总是以自己为原型塑造某一个角色,可能是主角也可能是配角,总是要加入自己生命体验中的视角。那些她想要的生活和期盼的美好,在故事里她把握着,仿佛上帝一般创造着美好的世界,在虚构的真实里,相信着她的世界。
小七最近又写了个故事,在网络上连载,是以子一为原型的。可是小七没有告诉子一,她写了这个故事,甚至还用了另一个笔名换了一家网站连载。故事的反响不是很好,一周的点击量还不到一万次。小七不知道是自己写的不好,还是因为新笔名没有名气的缘故,她心里很希望子一的故事被大家喜欢,可能是我写的不好吧!可是子一从来不肯写自己的故事,除了应付老师的作业之外,林七从没见子一写过东西,从没见她动笔。大一聊起为何选中文系时,子一说因为中文系轻松,没有作业,只需要看看书就够了。的确,她这四年,几乎都是抱着书啃的,就是不写。从她的谈吐中,林七知道子一并不是一个无聊乏味的人,只是她从不肯跟别人交流,为了不惹麻烦甚至成为了女汉子。林七曾告诉过她,人与人的相处之道。然而,子一不在乎。
有一个比林七大一届的男生曾追过子一。他是理学院的,叫穆皓。蹭文学课认识了林七,自然也认识了子一。后来渐渐地熟了,三个人还经常一起吃饭。不过基本上都是林七和他在讲话,子一完全没有存在感,有时甚至先走一步,在她看来很显然穆皓是喜欢林七的。可是,喜欢这个东西还真是说不清。有一天,子一又先走了,剩下林七和穆皓一起吃饭。穆皓突然问林七,子一是不是讨厌我?虽然看她对谁都是冷淡淡地,可是除了我也没见她避开谁。可能她以为你喜欢我,在这怕当电灯泡,恐怕她根本没察觉到你是喜欢她的,子一不相信爱情,如果你确定喜欢她,想要打动她,恐怕那将会是一段漫长的艰辛之旅,一般的套路和浪漫根本无法打动她,你需要一点点的渗入她的生活,先成为她的朋友,才有可能发展成为情人。
虽然,林七一开始就告诉过穆皓,追子一的路很难,穆皓也觉得自己是可以坚持的,但是谁也没办法在时间面前说谎,尤其是当身边还有其他温暖的诱惑时。林七对子一说过,穆皓喜欢的是她。子一听后不过一笑了之,半年后,穆皓不再一个人频繁出现在子一身边,而是偶尔带着另一个女孩来蹭课时,子一还是那个云淡风轻的子一。只有林七不再是当初的林七,在她的故事里,有穆皓的原型,可惜主人公不会知道。
大学,和一个大型公司一样,聚集着五湖四海的人,不过也只是社会群体中区分出来的特殊一部分,而地域学校学科等等又划分和限定了种种,于是有了如今的事实和相遇。原本各自的选择变得有交集了,各自不相干的人可能因为遇到某人而庆幸或不幸。遇到林七,子一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林七很优秀,文笔很好,不到一年就成为学校小有名气的才女。能和这样一位才女成为室友,当然应该要感到幸运,那是对于正常人而言。对于子一而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必要招惹没必要关注。清高孤傲的自闭女和亲善友爱的才女,在命运的安排下同住一个屋檐下。才女开始观察自闭女,不是刻意,而是长期写作养成的一种留意她人的习惯。突然一天,自闭女对才女说:不如我们每天一起上课,你观察起来也不用费劲,哪天你要是把我写成本小说,咱俩两清。
四年,子一没对林七说过什么关于自己的事。倒是林七给子一分享了许多她的故事,而且她这四年的酸甜苦辣子一都是见证者。都说,一个伟大的作家必定是受过苦难的。林七有时就觉得自己的日子太安稳了,以至于这几年她的创作范围越来越狭窄,写来写去也不过是嚼前人嚼过的东西,没有新意。她想突破,可是又被自己既定的形象和角色束缚了。不知什么时候,她开始羡慕子一的生活,没人管更不需要顾忌别人怎么说。子一如果创作,会是什么风格呢?
寒假结束了,两部网络小说异军突起——《蛹》、《影子》。一部隽永林秀,一部云谲波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