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在偏远郊区办完事将近中午。正好旁边有个集贸市场,打算买点吃的凑合一下便往回赶。
市场不大但挺热闹,衣食住行需用的各种小商品应有尽有。并排十几家铺面都是熟食餐饮,没到饭点儿客人不多,但每家都有人,小街道也是人来人往的。一个“手工大包”招牌下面蒸笼里白花花的大包子吸引了我的目光,包子个头比城里的馒头还大,热气腾腾很是喜盈人。蒸笼旁边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热情地招揽着生意,脸上的表情和包子一样透着实在。
“老板,韭菜粉条的有没?”我凑过去问。
“有,来几个?”那人的声音浑厚有力,笑容也堆满了脸。
“地软的呢?”
“有。”
“豆腐的有没?”
“有,大肉、花白也有,都热的。”那人一直笑呵呵的,“来几个?”
“一样来一个吧,吃不完了带回家。”越看越觉得这家包子和人都实在,心想妻子要是看了这包子一准喜欢。
“能成。要不要喝个啥?有小米稀饭、红豆稀饭、蛋花儿汤。”
“不用了,车上有水。谢谢!”
“能成。”那人应着拿起袋子装包子。
我付了钱接过袋子,直接拿出一个开吃。一口下去居然没咬到馅儿,嚼嘴里就是馒头,忍不住扭头看一眼那人。那人也在看我,正笑的表情显得有点不太自然,随即说:“有些是我八十出头的老娘包的,怕裂口,馅儿压的瓷实。”
我笑着冲那人点点头表示能理解,心里禁不住感叹个体经济也不容易,八十岁的老太太还劳心劳力的支持孩子工作,其精神更难能可贵。往前走着,我又要咬了一口。有馅儿了,韭菜、粉条、花白、地软、肉块、葱丝……还挺全活,敢情刚说那些材料全在一起。这算什么情况?既然只有一种馅儿还有必要给我拿五个包子?一种被忽悠的感觉冲到脑门,我几步回去把包子举起来给那人看:“老板,就一种馅儿是吧?”
“哟,老弟,这可不是普通的馅儿!”那人立刻从蒸笼后面出来,凑到我跟前,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肉是我老娘亲自挑的前腿肉,亲手剁的,菜也她一根儿根儿择了一根儿根儿洗的,光调馅儿也调了几十年了。你吃完就知道了,咱这个味儿,城东找不出第二家。”
听了这些再没心思跟人较劲,毕竟馅儿种类多少并不是能不能吃饱肚子的根本原因,老太太几十年如一日的辛劳更值得尊重。我心头一热说:“那再来五个。”
那人笑着走进去装包子,还给我搭了一杯小米稀饭。
走出市场大门时,我把那个包子的最后一块塞进嘴里。猛然觉得扯丝,吐出来发现里面有一根两寸多长的白色毛发,想必这不是为了证明出于老太太的手而刻意留下的。再看看手里的九个包子,瞬间泛出一些难以形容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