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届鲁迅文学奖引发激烈争议。8月16日,作家阿来通过四川在线、川报观察客户端发表声明,就自己参评作品《瞻对:一个两百年的康巴传奇》在评奖体例、评奖程序和作品质量上的争议三问鲁奖,将争议推至最高潮。值得欣慰的是,这样的高潮,不是喧嚣,而是理性。
“很多人劝我作沉默的大多数,不然就是永远自绝于这个奖项”,阿来这样说。最终,阿来选择抗议,他认为这不仅关乎个人荣誉,更关乎社会正义,更关乎文学尊严。
诚哉斯言。鲁奖不幸,“打油诗”当道;文学不尊,被弄权者侮辱。幸运的是,还有阿来,还有批评,还会有更多人不做“沉默的大多数”。阿来三问鲁奖,其实为这场争议提供一种更加趋向理性与深度的议程设置。
这三问,一指体例,揭露中国文学不开放,无创新,作茧自缚,故步自封;二问程序,揭穿中国文学评奖过程无正义;三批质量,批评评委对历史无知,对现实狭隘,缺乏常识与专业。由此,直接展示鲁奖背后的中国文学生态,是被一些弄权者在“假文学之名以非文学的手段伤害文学的尊严”。
不做沉默的大多数,勇敢挑战文学权力,展现的恰恰就是鲁迅精神。“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鲁迅这个警句在不同时代不同领域都具有特定的普适性。中国文学沉渣泛滥,积习难改,就与文学土壤也生长着太多鲁迅笔下那种“戏剧的看客”有关。
阿来直指“评委大人”无知无道,强调愿意看到评委们的解释与澄清,让我想到鲁迅当年与“现代评论派”那些叫做“正人君子”们的论战。“用了公理正义的美名,正人君子的徽号,温良敦厚的假脸,流言公论的武器,吞吐曲折的文字,行私利己,使无刀无笔的弱者不得喘息。”不得不说,在今天,掌握中国文学话语权的不仅有太多这样虚假伪饰的文人,更可怕的是他们已将这种文学话语权转化为相关的行政权力。
当年那场论战引发鲁迅很多思考,也促发他的创作进入一个高潮。那是因为,那场论战的灵魂拷问,从历史到现实,从思维方式和情感心理,不仅指向“对手”,也指向自己。现在,阿来也有清醒的认知,“得奖与不得奖,我都得继续上路,进行我独自的寻访。”没有得到鲁奖的阿来,却以淋漓尽致的三问,弥补当今鲁奖最缺乏的“鲁迅精神”,这又是何等的吊诡?接下来,针对阿来三问,文学权力是选择沉默,是打击报复,还是积极回应呢?
不论如何,针对届届争议的鲁奖,应该回到文学专业、文化体制以及评奖机制这些关键问题上,通过争议提供的议程设置,一步步来将批评分析转化为现实力量,去真正触及那些掌握文学话语权的既得利益者,去把文学权力也关进笼子里,来还原鲁奖的纯洁性,发挥鲁奖对中国文学的良性激励价值。多年的鲁奖乱象,也应该去催发反文学权力的腐败了。只有这样,这场关于鲁奖的争议批评,才不会再变成迅速风干的口水。
来源: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