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橘子花

　　梦中的橘子花  
　　走出公司大门，传来叫卖声：“橘子便宜了，十块钱六斤……”前面拐弯处一辆卡车上堆满黄灿灿的橘子。我招呼同行的郑明：“明哥！我去买些橘子，你等我一会。”
　　我拎着满满一袋橘子：“明哥！吃啊！”
　　“谢谢！我不吃橘子。”
　　“你不吃橘子？你不吃我买这么多干嘛？”我似信非信：“听说你最喜欢的花就是橘子花呀，怎么会不吃橘子？”
　　“是啊！我最喜爱橘子花！也确实不吃橘子。谢谢了！”
　　“明哥！我早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别介意呀。”
　　“哦？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听说你对橘子花情有独钟，还收藏了几百张橘子花的各式图片。春天的原野，百花竞艳，你为什么唯独钟爱那春末才开放的朴素的橘子花呢？难道有什么隐情吗？”
　　“老弟呀！我们共同经历了两个公司，做了近十年的同事，不容易呀。我们边走边聊，满足你的好奇。”
　　“谢谢明哥！”
　　“我老家门前的山坡上，遍布橘子树，每到花开时节，清香弥漫……”

　　随着明哥娓娓道来，一幅美妙的画面浮现于我眼前——
　　洁白无暇的橘子花盛开在枝头叶间，碧绿油润的叶子，衬托得每一片洁白的花瓣都晶莹如玉。无数的彩蝶，纷至沓来，有的在与花儿相拥私语，有的在翩翩起舞。成群辛勤的蜜蜂更是不误时节的忙着收获，一路匆匆劳作，一路嗡嗡欢歌。那嵌着鹅黄色花蕊的白白嫩嫩的花瓣儿，慢慢的……慢慢的……幻化出两个金童玉女般文静腼腆的孩子，在橘林中嬉戏，分享各自带来的食物、玩具、趣闻。在人们不经意间，在绿茵树下，他们也如橘子花般年复一年的悄然怒放……

　　二十五年前橘子花开的季节，橘林中嬉戏的男孩已经二十一岁了。他背着简单的行囊，在青梅竹马的伙伴陪同下，步上橘林边的小路。放眼橘林，洁净的花朵繁星般缀满枝头，蜜蜂蝴蝶幸福地在花丛中轻歌曼舞。绵绵的清香四溢，沁人心脾。橘子树柔美的身姿随风轻舞，象是欢送老朋友踏上寻梦的征途。橘子花儿紧蹙的眉心间似乎凝着淡淡的清愁，是不是不忍老朋友远走？
　　“橘花！你要能跟我一起去多好啊！”
　　“我也好想啊！可我不象你，有哥嫂同爸妈一起劳作。我弟妹还小，我走了爸妈是忙不过来的。”
　　“也是……你也不要太劳累了！”
　　“我在家里没事的。你一个人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嗯！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发了财，可别忘记家乡哦！”
　　“怎么会？我心中最注重的永远是家乡。我立稳了脚，就会回来看你的！”
　　……

　　五年后橘子花开的时节，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男孩终于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家。吃过晚饭，他就要去橘花家。妈妈对他说：“橘花去年冬天就出嫁了。”
　　他惊愕：“出嫁了？怎么可能？怎么不告诉我？”
　　“傻儿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可能？人家凭什么要告诉你？虽然村里人都说你俩很般配，那毕竟是你们小时候的事了。再说，你这多年音信也没有，就是想告诉你，也难以办到呀。”
　　“我不是想混出个样吗！身不由己呀！”
　　“人家哪晓得呀？村上还有人传言，说你这些年没回来，一定在城里有对象了。”
　　“……”
　　他多年的美梦破灭了，心灰意冷，欲哭无泪！他要尽快离开这生养了他、让他梦想升起又破灭的地方。他不顾家人的再三挽留，两天后就毅然出门了。经过橘林边时，禁不住凄然泪下！
　　由于雨水的洗礼，橘林满目翠绿，落英遍地，但仍有缕缕清香缓缓飘来。
　　“自是寻春去较迟，不须惆怅怨芳时。”他不怪她！他知道她一定有她的难处，不然她一定会等他回来的──尽管他们没有明确的海誓山盟！
　　再见了，我儿时的乐园！
　　再见了，我纯洁的初恋！

　　打那以后，他一直在异乡顽强的拼搏，多年来极少回家。故乡的好多事在记忆中渐渐模糊了。但是，那老家门前山坡上的橘林，那橘子花开的烂漫景色，却时常在梦中出现。
　　他依然对那朴素淡雅的橘子花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