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黑漆漆一片。
宁飞举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踩在寝室后面的垃圾场里,电筒微弱的灯光映在满地狼藉,角落里,一道低沉的哭泣声幽幽传来。宁飞只觉得自己的神经被狠狠一挑,他不敢挪动步子,直到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地扯住。那哭声像是趴在他肩后般越来越清晰,宁飞狠下心大喝一声猛然回头,身后,一个破衣烂衫的女婴正低着头拉着自己的衣角。
她的头发脏兮兮地直到胸前,异常苍老的手还紧紧扣在肉里。宁飞都不敢喘大气,直到前面的女婴慢慢抬起头——她皮肤是骇人的通红,头发盖住了大半张脸。她微微一甩头,脏兮兮的左脸瞬间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
“啊!”宁飞尖叫地丢到手电筒就冲出垃圾桶,身后女婴飘渺的声音似乎还环绕在耳际。
“我要妈妈…….妈妈……”女孩的脸仿佛还在面前,宁飞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女婴的左脸,竟是血肉模糊爬满了又细又小的蛆……
“宁飞,校花冰冰死了!尸体在垃圾场发现的,法医说是昨晚被勒死的。”第二天清晨,宁飞被哥们拼命摇醒,宁飞一个激灵跳起床铺。
“冰冰?”宁飞不可思议地说着,“我昨天还看到她呢……”宁飞的眼里出现了扼腕的表情。可周末过后,等他来到教室里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却袭上宁飞心头。
原本冰冰的位置上被一个陌生身影代替,那女生有着和冰冰一样的秀发,一样的妙曼身姿,可在女生转头的那一瞬间,宁飞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那女生的右脸和冰冰简直一模一样,可完美的左脸上竟是一片扭曲的青色麻状胎记,上面坑洼的让宁飞全身一颤!宁飞没由地想到前两天见到的女婴,也是这样左脸一片恐惧。
“你好,我是你的新同桌叶娴。”宁飞还愣着,女生却微笑地朝宁飞伸出手。
叶娴是个妩媚的女子,她异常地活跃努力,不像其他有缺陷的女孩般自卑。在叶娴第三次拿下学校考试第一时,校长微笑地看着叶娴。
“叶娴,这周末校长请你去家里吃饭好吗?”
宁飞周末一回家便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叶娴笑着坐在爸妈中间,一边吃着小吃,一边看着电视,那种场景像极了一家人般的其乐融融。接着宁飞母站起身走进厨房准备晚饭,宁飞父招手让宁飞坐下,然后自己也上楼拿文件。
空荡的客厅只有叶娴和宁飞两个人,宁飞无聊地剥着花生,接着,只觉得脖子后有凉飕飕地阴风一过,透着茶几玻璃,宁飞看到身后的叶娴轻轻撩起刘海露出半张布满疤痕的左脸,接着,她纤细的手慢慢在脸上摩挲着,一个一个细小的白虫子从左脸爬出,宁飞尖叫地丢下花生。
“你——”玻璃茶几碎了一地,宁飞的身后,叶娴还是刘海遮着半张脸端庄地坐在那里。她一脸错愕地望着突然尖叫的宁飞,宁飞先是一愣,随即脸色惨白。
“爸妈,我先回学校自习了。”宁飞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可他才刚坐电梯到楼下,叶娴却已然靠在楼梯口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啊?”宁飞目瞪口呆地看着叶娴。
“跳下来的啊!”叶娴笑眯眯地说着,宁飞惊恐地望着六层高的楼,接着叶娴蛊惑地声音擦着宁飞耳边再响起。
“逗你的,我是用楼梯的!”叶娴哈哈笑着,宁飞却打了个颤。
叶娴一直走在前面,宁飞躲躲闪闪地跟在后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宁飞发现不对劲时,才发现两人竟然走到了学校后面的垃圾场。
“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不是要回学校吗?”此时天色已黑,宁飞警惕地看着前面的人影,叶娴停住了脚步。
“这里离学校很近啊,我们可以抄小路。”叶娴指着一旁一条幽暗的路,那里散发着臭味没有一丝灯光。宁飞嫌弃地看了一眼,他下意识地摇摇头,随即转身想走。
“叶娴,你怎么知道这破路的?这么恶心!”宁飞话音还没落,一双干枯的手却紧紧拽住了宁飞的衣角。几个月前那熟悉的骇人感觉再一次袭上心头,宁飞瞪得硕大的眼睛回头看着叶娴,叶娴原本干净白皙的皮肤此时变得肮脏污浊,左脸血肉模糊的触目惊心,飞满臭虫的头发一扫一扫。
“我要妈妈。”叶娴还低沉地喊着,宁飞只觉得眼前一黑。
宁飞醒来时,叶娴正在一旁。她的左脸被长长的刘海挡住,一眼望去,像极了死去的冰冰。
“冰冰!”宁飞恍惚叫出声。
“宁飞你叫谁啊,我是叶娴!”叶娴不满地说着,门口,校长和化学主任连忙跑了进来。
“爸妈……”
“你怎么晕倒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哪里难受啊?”校长和化学主任担忧地问着,宁飞却惊恐的眼睛看着叶娴。
“你要好好谢谢叶娴,你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晕倒了,要不是叶娴,你都不知道会怎样!”校长说着,宁飞疑惑地看着叶娴。校门口?他错愕地张了张嘴,面前,叶娴依旧温柔地点点头。她好似看透了宁飞的想法,然后幽幽开口。
“宁飞,你在回来时的校门口晕倒了,是门口大爷送你来校医的。”叶娴说着,宁飞只觉得脑袋更昏沉了。他明明记得叶娴带着自己走到了垃圾场,怎么又出现在校门口呢?宁飞艰难地转着脑袋,门口猛地涌进一个小身影——
“陈哥哥!”
这个小女生是宁飞的追随者,从进校第一天开始便对宁飞死缠烂打。好不容易宁飞将这个问寒问暖的小女生终于赶出病房门,一旁,叶娴的脸上竟然露出了诡笑的神情。
“宁飞,没看出来追你的人倒不少嘛!”叶娴讽刺地说着,那骄傲的神情,让宁飞狠狠一愣。
“要不,宁飞,我就委屈下我自己和你在一起咯?”叶娴开玩笑地说着,那表情和语气与宁飞记忆中里的人慢慢叠在一起。一模一样的表情,一模一样的语气,一模一样的动作,宁飞呆呆地望着叶娴,然后几个僵硬的字蹦出嘴巴。
“叶娴,你和我原来的一个朋友好像。”宁飞僵硬地说着。叶娴的嘴角,又是一抹诡异的笑容。
第二天早上,垃圾场处再次发现了一具尸体,这不过这一具尸体的脸被彻底毁容,只能根据身上的衣服和校牌判断出是高一的小A,也就是那个追着宁飞到处跑的小女生。
“根据检查,死者是半夜被石头所伤再毁容的,毁容的药物应该是浓度硫酸。”法医说着,一旁校长却狠狠一愣。
浓硫酸……这不是只有化学实验室才有的东西吗?如果说,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半夜的话,那么就意味着杀人凶手必须要有实验室的钥匙,才能在非正常上课时间取出浓硫酸——而有实验室钥匙的人,不就只有学校化学主任才有吗?!
化学主任被警察带进警察局时,宁飞像一个没头苍蝇般在教室里乱窜。一旁,叶娴也跟着紧锁眉头。
“宁飞,你在这里乱窜不如想想去命案发生的地方,帮伯母找到清白的证据?”叶娴说着,宁飞恍然大悟。
学校后面的垃圾场早就被警方封锁了起来,宁飞一个人悄悄地潜进垃圾场。银色的月光洒在地上,冷风凄惨地吹着。宁飞记得,冰冰也是在这里死去,而那个恐怖的拉着自己的女婴也是出现在这里。宁飞不觉得心里打了个冷颤,接着,垃圾场深处,传来了有人挖东西的铁锹声。
是谁这么晚了还在垃圾场挖东西?一个个恐怖的画面窜进宁飞脑袋里,宁飞想逃,可他的脚却不自主地朝着声音走去。
垃圾场深处,一个熟悉的人影正举着铲子一下一下挖着,而那个人影所站着的地方,正好就是冰冰和小A死去的地方!
“爸?”宁飞似乎感到自己的嘴轻轻挪动,面前的人影狠狠一怔,顺着月光,人影慢慢转过脸。校长铁青着脸举着铲子,宁飞的心被紧紧提起,接着,就在校长的铲子狠狠砸向宁飞的脑袋前一秒,一双白皙冰凉的手直接拖着宁飞冲出垃圾场。
“宁飞快逃!”
“叶娴?”
前面的人影还在飞速地奔跑着,身后宁飞双目紧锁,就在到了垃圾场口时,前面的叶娴突然停住了脚步。叶娴徒然松开宁飞的手,就在宁飞伸着颤抖的手想要扳回叶娴的脸时——叶娴猛然再次跑开!此时面前,校长举着铲子对着宁飞,校长的脸上净是宁飞不懂的阴狠,那铲子缓缓砸向宁飞的脑袋……
这一次,宁飞清醒的时候还躺在垃圾场的深处。远处闪烁着蓝红光芒,警笛声由远而近传来。面前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校长的人影?只有一个生锈的铲子还留在原地,宁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铲子溜出垃圾场。等到宁飞回到寝室时,寝室的哥们激动地一把拉住宁飞——
“宁飞,好险,化学主任证明无罪,被释放了!”
铲子被宁飞藏在了床底,这样就消除了父亲犯罪的证据。宁飞一直在疑惑那晚父亲为何莫名出现在垃圾场。他不敢回家,因为他怕面对父亲时,自己会忍不住刨根问底;宁飞害怕事实的真相让自己崩溃。宁飞将自己反锁在寝室里,直到寝室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宁飞打开门,门口,叶娴担忧地看着自 己。
“宁飞,小A被证明是自杀的。”叶娴的声音缓缓升起。
“宁飞,你该回家了……校长和化学主任都很想你了。”叶娴的话再一次幽幽传进宁飞的耳朵里。
宁飞和叶娴回到家里时,警察还在家里和父母交谈着。
原来,事实的真相是因为小A在上课的时候从实验室里好奇偷出了浓硫酸。而半夜,小A被垃圾场的垃圾绊倒在地,背包里的浓硫酸打破浇在脸上。小A的死亡完全是一个意外,可是垃圾场那漫山遍野的垃圾却遭到了警察的重视。
“听说学校也要重修,干脆把垃圾场清理一下吧!”警察皱着眉说着,校长却如触雷般弹起。
“不行!”他异常激动地说着。
由于垃圾场是属于学校的范围,所以警察没有权利去多管。警察欲言又止地离开,一旁,叶娴熟练地上去挽住了满脸皱眉的宁飞母的胳膊。叶娴才是在宁飞母耳边说了几句,宁飞母的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叶娴,你太懂事了。”宁飞母看着叶娴,脸上露出了一种超乎寻常的欣慰,“如果,我也有这样一个女儿,该多好啊……”宁飞母小声地自言自语说着,在客厅喝着水的宁飞父却是满脸震惊。一旁,宁飞悄悄地看着父亲脸上这细微的变化,接着叶娴打圆场的话便再次响起。
“那——主任就认我为干女儿咯!”叶娴微笑地说着,宁飞母脸上无比的开心。
“认什么女儿?难道家里一个儿子还不够吗?”宁飞父异常凶狠地低吼着,厨房里,叶娴不满地低沉下眼睛,看着宁飞父的脸,像是看到了一个敌人般充满了仇恨。
冰冰的死亡真相
校长被警察拘留了!
这个消息如炸弹般袭击了整个校园!
宁飞再一次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警察局里走来走去,空荡的外厅,叶娴却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 她侧着脸看着窗外,完美的右脸看上去那么像死去的冰冰。
警察局里,警察毫不客气地将手铐锁在校长的手上。
“对不起,我们怀疑您与杀死冰冰一案有关。”警察说着,外厅的宁飞终于忍不住地冲进内厅。
“谋杀?!”宁飞不可思议地吼着,“怎么可能!不是说冰冰是半夜自杀的吗?怎么又谋杀?!”宁飞狠狠拍着桌子,警察一把拉住激动中的宁飞。
“对不起,死者的尸体早在第二天便离奇消失,但我们在死者死前遗留的衣服上发现了陈先生的DNA皮屑。”
“你们放屁!冰冰是我女朋友!我爸怎么可能杀她?”宁飞终于不顾一切地喊了出来,一瞬间,警察局里的一片死寂。许久后,警察才悲怜地拍了拍宁飞的肩膀带走宁飞父。宁飞父在经过宁飞的时候,他狠狠拍着宁飞的肩膀。
“儿子,好好保重。”宁飞父一脸释然地看着宁飞,宁飞的眼眶变得通红。
家里,宁飞母哭得死去活来。叶娴搂着宁飞母的肩膀,轻声地安慰着。
“我不敢相信,他竟然是杀人凶手!”宁飞母哭天抢地,宁飞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叶娴偎依着宁飞母的胳膊,甜腻腻地声音在宁飞母身边响起。
“没事的,伯母。今天开始,我就是您的女儿了。”叶娴温柔地安慰着宁飞母,“我会一直陪在伯母身边,伯母别伤心了。”
宁飞父被枪毙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那天,警察局一片死寂。宁飞母几次哭得晕倒,宁飞和叶娴一直在旁边陪着安慰她。
“回家帮陈先生拿一些上路的东西吧!”警察低沉的声音说着,宁飞给叶娴一个眼神,叶娴知晓地点点头。她还是搂着宁飞母安慰着,宁飞便回到家去拿衣服。在家里的杂物室里,宁飞翻着父亲年轻时的东西。
宁飞父有一个百宝箱,里面都是宁飞父年轻时最宝贵的宝贝。里面有给母亲的情书;得奖的奖状;最里层,竟然还有几件漂亮的蕾丝婴儿服。
这……该不会是父亲原来给自己准备的婴儿服吧?宁飞错愕地望着婴儿服,可……自己是男生啊!父亲怎么会给自己留下女婴的衣服?
半夜女声
在宁飞父离开人世的一个月里,宁飞和叶娴都陪着宁飞母住在家中。半夜,宁飞迷迷糊糊地口渴起床,客厅阳台上,竟飘来了婴儿的哭声。那是女婴低泣的声音,尖细尖细地让宁飞毛骨悚然。宁飞的睡意一瞬间被赶走,他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门,“哗”地一下打开客厅灯!
叶娴正错愕地站在阳台上回头看着自己,她的脸上还有着泪。看到突然出现的宁飞,叶娴连忙擦干眼泪故作没事的微笑着。
“你怎么出来了?”
“那你怎么半夜在阳台?”
面对着宁飞的质问,叶娴的眼泪再一次飙出。她的脸苍白的不像正常人般,脸上那块青色在月光下更加的丑陋。
“我也好想我的爸妈,我想问问他们,为什么在我刚出生下来是就抛弃了我!”叶娴悲恸地说着,宁飞的心里一瞬间竟然对是孤儿的叶娴产生了怜悯。可这种怜悯在下一秒便消失不见,宁飞看着叶娴的左脸,上面的青色伤疤像极了小A被浓硫酸毁容的脸上伤疤。
“叶娴,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宁飞徒然问出口。
“胎记,天生的。”叶娴冷冷回答。
可从那天起,宁飞却对叶娴多了一个心眼。他发现叶娴和一个人很像很像,一样喜欢用左手吃饭;喜欢瘪着嘴巴写作业;喜欢喝咖啡不加糖……当宁飞观察叶娴越仔细时,他就发现叶娴和那个人越像。
“叶娴,之前你认识冰冰吗?”宁飞颤抖的声音问着,叶娴的眼睛微微一弯,笑脸的弧度和冰冰一模一样。
“冰冰啊。”叶娴摇摇头,“不认识诶……”叶娴笑着说着,宁飞母喊着两人吃饭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饭桌上,宁飞母将一大根香喷喷的鸡腿放进宁飞的碗里。
“多吃点吧!看你最近都瘦了。”宁飞母关心地朝着宁飞说着,看着宁飞母眼里透满了对宁飞的无限宠溺,叶娴握着筷子的手越来越紧……
宁飞觉得叶娴总是在宁飞母面前故意卖乖。她总爱黏着宁飞母,然后说尽好话。那种感觉,像极了叶娴要把自己从母亲身边挤开,然后代替自己位置般。
宁飞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当宁飞和叶娴再一次回到学校时,寝室里,宁飞透着床板看着床下生锈的铁锹,冰冰的脸再一次浮现在宁飞的脑海里。
那个饱读诗书的爸爸,真的会是杀死自己女友冰冰的凶手吗?宁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梦里,冰冰满脸是血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哭着……
“宁飞,救命!”冰冰的脸扭曲成一块,她一下子变成叶娴,一下子又变回冰冰。冰冰血淋淋的手就要触到自己的眼前了——宁飞恐吓地从梦中惊醒。
垃圾场里,还是那样的一片阴森恐怖。
宁飞拎着铲子来到上次碰到父亲的地方,那个地方的土是刚翻新过的,宁飞没有丝毫犹豫,拿起铲子一下一下的挖了起来。
他好像挖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一股陈旧的腻味从泥土传来,接着,原本干燥的泥土上竟自动地滴下一团团暗红的血块,宁飞只觉得心就要跳了出来,接着,一双不陌生的,长满暗疮地手拉着自己的衣服。
“还我妈妈……”那个左脸爬满蛆的女婴再一次微笑地站在了宁飞面前,宁飞瞪大了眼睛。
“妈妈……”眼泪啪嗒啪嗒地从女婴眼里流出,那个哭泣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宁飞突然想起了自家阳台上的低泣声。只是这么一个晃神,宁飞再次看向女婴时,女婴竟然变成了漂亮的冰冰。只是此时,冰冰的脸上却是一片狰狞,她额头被铲子拍裂的伤痕还不断流着血,她紧紧拉着宁飞的手,撕扯地嗓子吼着。
“宁飞,还我命来!”
宁飞疯了!
他在垃圾场里,抓着不知从哪里淘来的一根棍子不断喊着“冰冰饶命。”警察再一次来到精神病医院,里面,宁飞拼命喊着自己是杀冰冰的凶手。
“这种情况,在医学上称作臆想症。”医生对着警察说着,“宁飞一直幻想着自己是杀害冰冰的凶手,实际他不是。”医生顿了顿,然后又叹了口气。
“我猜测,宁飞是亲眼看到了父亲用项链敲死了冰冰而遭受过大的打击。所以他宁愿将凶手想成是自己而不是父亲,所以——”
“所以从一开始,宁飞就知道自己父亲是凶手,但是他却一直幻想着自己才是凶手?”警察接话到,医生点点头。一旁,叶娴却满脸怜惜地趴在宁飞耳边说着什么,宁飞原本呆滞的脸变得惊恐,接着,叶娴转身而去。
“宁飞,你疯了真好!”叶娴的话在宁飞耳边回荡着,“这样,妈妈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叶娴又说道。
丈夫死了,儿子疯了。宁飞母站在自家阳台上,看着远处的楼房满眼是绝望。她的身旁,阳台的花盆里仙人掌长得异常旺盛。
如果……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让他亲手掐死那个女儿多好啊!宁飞母略有疯癫地狂笑着,她的身后,叶娴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的表情。
“妈?”叶娴轻声试探地喊着宁飞母,宁飞母的眼里掠过一行惊讶。
“什么?”
“妈,妈……我是你女儿呀!”叶娴微笑地朝着宁飞母说着,宁飞母的眼里蓦地闪过一丝惊喜。她颤巍地手轻轻摸上叶娴左脸的伤疤,上面密密麻麻如浓硫酸浇过的痕迹触目惊心,宁飞母突然又尖叫起来,她冲回杂物间翻出宁飞父那个旧百宝箱,里面,拿出一套套女婴的衣服。
“你不是我女儿,她已经死了!被她爸活活掐死了!”宁飞母疯乱着头发吼着,叶娴连忙拉着宁飞母的衣袖。
“是!我原来是死了,可是后来我复活了呀!”叶娴急切地说着,“我的灵魂一直飘荡在爸爸埋葬我的垃圾场,直到冰冰死去,我的灵魂附在了冰冰身上。妈!我真的是陈涵,你看,我被浓硫酸泼过的脸都一模一样。妈!我复活了!!”叶娴紧紧抱着宁飞母,“妈,现在杀我的爸爸死了;和我抢你爱的弟弟宁飞疯了。妈,你现在只属于我一个人了!”叶娴享受地说着,宁飞母的眼睛却越缩越紧,她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叶娴,然后直接冲到阳台。叶娴想伸手去拉住宁飞母,宁飞母却直接冲过阳台跳下。一旁,仙人掌的花盆也跟着摔碎在楼下,里面,竟露出一堆婴儿的骨头……
二十三年前,宁飞的妹妹出生不到三天,家里母亲做实验的浓硫酸不慎浇到了她脸上,她的左脸从此毁容,追求完美的父亲竟然因为她的毁容而狠下杀手,将小小的尸体埋在一座垃圾场下;接着,父亲买下了这个地方并建造了学校。
“这是女婴的骨头,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根据DNA判断是宁飞的妹妹,而且骨质有明显的浓硫酸侵蚀现象。”警察局里,法医叹着气说着,“我还在这骨头上看到了不属于花盆里泥土的土质,土质很新,是学校后面垃圾场的。没猜错的话,这尸骨原本应该是埋在垃圾场里,最近才迁移过来的。”法医还说着,叶娴慢慢低下头。
二十三年后,宁飞的女友冰冰和宁飞幽会,为了避开大家的视线,他们竟然选择了寝室关门后去学校后面的垃圾场。学校打算扩建,早到的冰冰就这样无意间发现了来转移尸体的宁飞父,就在她要报警时,宁飞父狠心敲死了冰冰,而这一幕一幕,都被后来赶到的宁飞撞见…..
宁飞的亲妹妹附体在了冰冰的身上,她要报仇,要夺回属于她的母爱。小A,只不过是叶娴的棋子,来做一切的导火线。宁飞的妹妹就是叶娴;在宁飞母下葬的那一天,有人说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女婴哭着坐在墓碑旁,她的左脸还有一块青色……
那天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叶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