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网上认识很多朋友,我经常会邀请他们来玩。“宜昌市全国文明城市,是全国园林城市,空气清新,风景宜人”然后我会随手拍一张照片发给他,他们觉得很羡慕,那个时候有种沾沾自喜的感觉,毕竟这是我的家乡。然后有一天,宜昌突然一不小心,成了全国pm2.5排名第一。我当时觉得很匪夷所思,污染应该不可能和这个旅游城市挂钩的。然后我打开窗户,发现我竟然看不见对面女生宿舍的那盆吊篮了。
很长时间我就一直想写一点什么,关于宜昌的污染。只到被柴静的《穹顶之下》刷屏 ,我没有做过那么多精细的调查,没有那么多可靠的数据,我只能凭借着我的映像才组织这些文字。但我希望,可以传递一些东西,至少让我们去思考一些什么。
我是在2010年来到宜昌市区的,有朋友问我为什么选择三峡大学,我笑称“因为空气好啊”那时宜昌的空气确实很好,在三峡大学的南苑顶上可以一眼看到西苑,站在磨基山上可以看到整个西陵区的繁华和热闹。那是一种特别的自豪感,和外地同学最常 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宜昌好吧”。2011年,我第一次去武汉,从武汉回来的感受更加深刻,宜昌太干净了,太美了。
我在2013年再次去到武汉时回来,竟然发现宜昌和武汉的区别并不大了。我当时很纳闷,这是因为武汉变得干净了,还是因为宜昌变得脏了呢?没过几天,宜昌PM2.5爆表,我知道了问题的答案。仅仅两年,宜昌竟然在我眼皮底下污染到如此严重,我竟然还不知道。这大概是和温水煮青蛙一个道理,事实上宜昌一直以旅游城市自居,一场周边数十个大型旅游景点的山清水秀让我们突然忘了,我们的市区正在遭受严重的污染。但PM2.5高居全国第一还是让我觉得有点匪夷所思的,这让河北,北京,天津情何以堪。在宜昌PM2.5一路飘红的日子里。我一直宅在宿舍,所以感受不深。但每次出去吃饭,竟然发现相距80米的食堂也看不清楚的时候,我知道这个排名或许是真的。
但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宜昌作为一个年轻的旅游城市,并没有很多的工业化场房。特别是市区,几乎看不到大的烟筒。PM2.5究竟是从那里来的呢?有一次,我从东站乘坐68路公交沿途看到的东西让我有些明白了。68路从起点到终点,我估摸着数了一下,至少超过三十个新建的楼盘。而宜昌山地丘陵居多,圈地建房子就要挖山。于是一路上我看到的都是飞扬的尘土,听到的都是轰鸣的挖掘机。整个路途上,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光灰岁月”,随着山被挖掉的还有什么?树,大自然的清洁工。随着宜昌大面积的森林植被被高耸的楼盘取代,自然地净化能力大大降低,加之开发扬尘的排山倒海而来,宜昌的空气若不被污染反倒奇怪了。宜昌作为一个高速发展的城市,居民的生活水平正在不停地提高,而证明生活水平提高的就是房子和车子。于是宜昌在最近几年成了地产商的福地,单单是从东站过来的伍家岗地区,就已经成了一片楼盘的汪洋大海。除了房产商,汽车上也在宜昌蒸蒸日上,随着汽车的急剧增加,蒸蒸日上的自然少不了汽车尾气的大量排放,而这已经被证明是PM2.5的罪魁祸首。
宜昌的周边县城,我到过枝江,宜都和当阳,作为宜昌最发达的三个县级市。我在这里再次找到了宜昌雾霾的凶手。我在枝江的姚家港呆过几天,整个空气中迷茫的竟然是一大片的墨黑色。晾在外面的白色衣服,会被空气熏成黑色。而姚家港恰好是大型化工企业三宁集团的厂址,这里的居民几乎都是三宁的职工。从姚家港蔓延开来的数公里地都弥漫着这种黑色的空气。宜都我想不用我赘述,宜化集团在给宜昌带来高额的GDP的同时,带来的污染恐怕不是那几根高耸的烟囱所能表现的。而我现在工作的当阳,更是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时间被雾霾笼罩。数十家陶瓷企业比学赶帮的排放废气,整个当阳都在陶瓷厂的污染排放里晃晃度日。试想一下,在三个污染大城包围下的宜昌,又如何能够幸免了。
看完《穹顶之下》,其实有些触目惊心,笔者之前并不曾想过雾霾的影响究竟有多大。但柴静告诉我们的真相让我感到惶恐。而宜昌只是中国的一个缩影,在发展和环境保护的博弈之间如何找到一个平衡点,是如今迫在眉睫的事情。甚至很多时候,适时地放缓发展,留给子孙后代一个相对干净的世界,或许更为重要。而所谓的政绩,所谓的GDP,所谓的世界排名,中国排名在生命和健康面前,我想那并不值一提。
我依旧希望有一天我可以继续为你骄傲,宜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