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怀疑你接下来所听到的事情,即使它看起来很虚幻,它很可能会改变多米诺骨牌的走向。所以,要认真些,知道吗?
那是最平常的一天,早晨8点的西安让人的心情和那天空一样——灰的可怕,如同一座大山压在每个拼命鸣笛的司机心上。在这令人窒息的节奏下,我晃晃悠悠的走进了一家星巴克,要了一杯卡布奇诺,便坐在一个角落里品尝起来,依旧是那么香甜浓郁的感觉。玻璃外面一个手拿着卷菜煎饼的上班族疾步走过,仿佛一阵风,却没能带走一片落叶。
突然,眼角的余光中划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简单!”心中猛的一惊。我知道不可能是她,但在卡布奇诺的丝丝余味中,思绪还是将我拉回到了七年前。
那年,正是刘慈欣先生的著作《三体2:黑暗森林》3D电影的上映日期。有了第一部《三体》的票房保证(据说第一部曾经成为2015年的票房黑马),我这个大三物理系的“磁铁”苦苦等了两年。那天我早早的揣着电影票到了影院,座位在18号,距离放映还有一会儿,这时一个穿着和长相让人不舒服的中年男人带着一股酒气,一屁股坐在了19号座位上,高鼻梁、没架眼镜,像个新疆人(若不是他后来自我介绍,我肯定认为他是从塔克拉玛干来的)。上身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皮夹克,一条黑色尼龙裤和一双油黑发亮的大号皮鞋。我下意识的往17号那边挪了挪。
“你也喜欢刘慈欣的作品吗?”那个中年男人先说话了。
“当然,这是中国最好的科幻小说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深受它的影响,”虽然此人的穿着实在“很不礼貌”,但谈吐还算文雅。
“嗯,其实我也是个科幻作家,只是作品卖的不好,笔名叫无墨题砚,希望你能多关注我的作品呐”。
原来是个推销自己作品的寒酸作家,想必写作水平也不怎么样吧。
“哦,不好意思无墨题砚先生,我想去趟卫生间”趁着电影还没开始,我得去整理一下衣服,至少要去售票处看能不能换个座位……
“当然,请吧“
我快步向洗手间走去,怎么遇到了这么个人……唉,自认倒霉吧。最终没能调换座位,我也只能走向18号座位,好在电影开始的时间快到了,他应该没有多少废话了。我默默的祈求耶和华,如果他能给我换个人而不是个捡垃圾的,我必虔诚的归于基督的门下!
到现在我都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你知道吗?耶和华听到了我的话!
那个邋遢的中年男人竟然真的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你好,我叫宋逐,是西安交大大三物理系的”说着便不可气的把手伸了过去。
“哦,我叫简单,简单的简,简单的单”那个说话的声音像风铃般的女孩,让人悦耳。
和她握了个手,我便坐了下去。虽然这个座位是我的,但心里仍担心被人抢去似的。她的刘海儿像被微风吹曳的柳絮,微微轻杳的摆动。淡妆素颜的如同天使,不,她就是天使,却不知为何落到了这满是低俗的人间!她不属于这里,她的美丽,无论是内在的气质还是外在的装容都与周围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我不得不定了定神,以防被她看出我的满眼色相。
“刚刚那个大叔呢?”我找到了个交流的话题,即使它可能不太合适。
“他被保安带走了,那个大叔用的假票,我本来没买上票的,那个大叔被带走后刚好空了个位置,我补了个票才进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暗暗窃喜,原来那个叫无墨题砚的中年男人才是上帝,看来我不用去做礼拜了。他果然寒掺的连电影票也买不起,不过我还是会关注笔名无墨题砚的科幻作家的!
“我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我的手机没电了,现在的智能机电池太跟不上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部粉色的LG,我悄悄的把自己的手机关机,用她的电话拨了自己的号码。
“没人接”她转过身来,“谢谢啦”我把手机还给了她。白色的连衣裙如同天上的霓裳般与她搭配的浑然一体,随着含蓄的笑而翩翩起舞。
看完电影。心还在画面的强烈刺激下热血沸腾。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未接来电……
和简简的第一次约会是在一周后。她像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像一朵洁白无瑕的百合,周围的一切无论多么华丽,映衬在她周围时还是那么不适。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忧无虑,而我不过是被她允许和她分享这个世界的旁观者。但我依旧被她的内心所吸引。和她一起在林萌道下看星星,一起陶醉在卡布奇诺的香甜中,以至于自己分不清我究竟是被她还是咖啡所陶醉。
但这一切又都在五个月后戛然而止。9月18日的晚上8点,我永远忘不了这个日子。她约我去看演唱会,但当时我正在学校忙着一个物理理论实验。之后,便是噩耗。等我接到电话跑去现场时,她像一个被压扁的西红柿躺在绿化带旁。一起车祸,闯红灯的是个面包车司机,后来被证实为毒驾。
自从简单去世后,我也消沉了下去。没有读完大四便辍学了,每天在出租屋里昏昏度日,过着与那个无墨题砚的作家般的生活。(不过那个寒掺的作家后来好像还混出了些名堂,至少在《科幻世界》的尾页还见到过这个名号)即使如此我仍没有打算离开西安这座古城,因为每天早上还能去出租屋旁的那家星巴克去,坐在那个熟悉的角落看着玻璃上在喝咖啡的她。
那是段平静的日子。
接下来才是真正疯狂的事情,看着我,因为我没有因发烧而坏了脑子。
眼角余光中见到的是真的简单,不是你,别这么好奇的看着我。我悄悄的跟着那个和简简分毫不差的人,如果不是当时还没有克隆技术的话,我会毫不怀疑的认为那是简简的克隆体,实在是太像了!她走进了一栋别墅,哥特式风格,尖尖的顶如同欲破天穹的光锥体般令人有种威严感。院子里种着百合花,欣欣向荣的面朝太阳。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与那个“克隆版”的简简(暂且让我这么称呼她吧)拥抱并吻了她的额头,由于距离较远,且我躲在暗处,没能看清那个男人的面貌,只隐隐看见他西装革履的装束。
“你出来吧,那有荆棘丛”那个声音竟是那么熟悉,这个频段的声波每天都在我耳旁响起——对,那竟是我自己的声音!
大脑突然充血似的,像被绑在蹦极绳上上下倒腾了几十个圆周。我木纳的从围墙后面走了出来,仿佛灵魂出窍,只剩一具肉体还在游弋。那具西装革履开始运动,越来越近,竟长的真的与我一样,区别只在“一个拾荒”的宋逐,“一个豪阔”的宋逐而已。莫不是真有克隆技术了?这是我能让自己可信的唯一答案。
“宋逐先生,你好哇”是那个男人,“这不是你认为的克隆技术,它来自物理学,你大学时研究过的”
“你……你能听到我的心里话?”我像个木桩一样现在那,只有上下腭在动。
“你冷静一下,宋逐,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不会骗你的,我会解释清一切的”
“那简简呢?她……已经去世了啊,刚进去那个姑娘是谁?”
“我会慢慢解释的,咱俩毕竟是同一个人,解释起来比较容易”他说,“那些繁文缛节我就不说了,还记得双缝实验吗?高
中物理课本上就有,它产生了两种解释,其一是哥本哈根的波函数坍缩,解释是人为观测的意识造成了电子的波坍缩,但“观测者的意识”很难定义,一台自动相机可以拍到遥远宇宙的星星,而不是一堆电子云,可以说自动相机也有意吗?”他啧啧舌说。
“这些我当然记得了”我恢复了些,至少是回到熟悉的物理层面。
“而另一个就是叫做休•埃坲雷特的物理学家在1957年论文中大胆的解释。无需考虑波的坍缩,当电子穿过双缝后,同时存在多个状态,称为叠加态。而这多出来的一个电子,便多了一个世界!这就是“多世界解释”,后来的平行宇宙论。根据它,那个经典的薛定谔猫就不必为是死是活而纠结了,当我们向盒子里看时整个世界裂变成了两个版本,这两个世界完全相同,只是其中一个世界中的猫还活着,而另一个直接就翘尾巴了”他笑了笑“上帝不掷骰子!
“你是说你和简简是从另一个平行宇宙来的?”我对自己说出这句话都觉得荒诞,可能吗?
“ 对,简简在遭遇车祸的瞬间,世界分裂了出去,在另一个世界中,简单没死,而我也就是你,没有因简简的死而放弃学业,最终观察到了高维宇宙在低维宇宙的投影,成为了“多世界”的验证者”
我再次呆住,我的认知和世界观被彻底改变,那一刻的时间过了多久?我记不清了,他说“ 我和简单为了验证而来到了这个平行宇宙,无意得知这个平行宇宙中的宋逐已经沦为了这般模样,只是想帮你走出来”
之后便跟着他进入了别墅的地下一层,像一个云计算的服务中心,各种大型服务器,我毫不怀疑它们的运行能力,泽字节或尧字节。还有一些仪器,看着像科幻电影中的情节,我甚至觉得好莱坞的那些科幻大片都是在这儿取景拍摄的。
那个宋逐,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能知道你心里想的事情吗?”
我愣了愣,还完全迷失在这场景中。“因为我们是同一个人,像双胞胎之间奇妙的心灵感应,但我们之间的感应更加强烈,当然,前提是我们同时在同一个平行宇宙中”。在木纳下,我没有记住他说话后的表情或动作。
简简!另一个她,穿着花色裙子和千鸟格的上衣。我无法描述当时的心情。她属于你,又不属于你。她喜欢的人是宋逐,却是另一个宋逐,物理学家的宋逐,而不是一个拾荒者。
“宋逐,噢,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嗯……我们(她指了指那个宋逐,物理学家)想让你去另一个宇宙空间”
“对,那个宇宙的宋逐在9月18日晚上答应了简单的约会,结果,被撞的是他,而不是简单”他吐了口气。
我躺到了一个类似CT机的装置上,没有商标。接着是脑部的眩晕感,然后就到了这儿。
“现在,你知道了吗”
“这就是你来这儿的缘由?你真的是从另一个空间来的?”
我看着眼前这个穿运动服的女孩。
“对,我在另一个宇宙空间遇到过另一个你和我。”
我见到她时,她正在打排球,试图用运动缓解这个世界中宋逐的去世的悲伤。
“我带你去另一个宇宙去吧,我们去那个陨石没有落在墨西哥湾的宇宙,去真正建立了乌托邦的宇宙,去郑和完成了环球航行的宇宙!”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