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姓吴,不管我身上到底有多少是吴家的基因,反正我一定得姓吴。他希望我长大后不要做穷人,要象富人一样八面威风,牛逼哄哄,于是找相面先生给我取名。相面先生说我耳朵大,鼻梁挺拔,天庭饱满,地角方圆,比较精灵,有富人相,赐名得富。得与德同音,“德”字高雅,寓意博大精深。上学前,就改名叫德富。吴德富这个名字就这样跟随我叫了几十年。
在跟我认识或者打过交道的人中,那些尚未成为富人的或者对我的作派、风格看不惯的人,不时地拿我的名字说事,没事找事地跟我开玩笑:“吴德富噢,吴德富,你无(吴)德则成为富人的,成了富人后你越来越无(吴)德了。”真是“曲高和寡”,我这个富人不跟穷人一般见识。他们将机灵误解为无德。你到富人圈子中去走一走,问一问,哪一个不先顾及自我?哪一个不精于算计?不那样能成为富人吗,真是没品味。
我事业有成,集中体现在“五子登科”上:票子,不够多,每年营业额也就八位数,税后利近七位数;房子,不够大,才一栋小高层,八层,每层300多平方米,才2400多平方米,外加一座1500平方米的后花园,种点果树什么的,另外还有一些闲地;车子,不够档次,开始用别克,再就是换成了奥迪,现在坐的是宝马;帽子,少得很,硕士、委员,就那么两顶,够不上品位,也不够气派;妻子,不多,领了证的正职始终才一个,生气时想免最终还是决定不免;未领证的副职也不是很多,经常与我来往的女人大概有好几十个吧,这是粗略的估算,赖得去作准确统计;挂不上职的或者不愿挂职的就比较多一些,这个我无法记得清有多少。我自我感觉良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小时候,我家住在大山里,房子建在一座海拔高度为1100米的半山上。山底下有所小学,再远一些有所初中。上小学,一上一下来回一趟要两个多小时,如果上初中,来回一趟得四个多小时。我启蒙较晚,上学期间老跟别人打架,好不容易混到小学毕业后,我就不想再上学了,自动辍学在家玩。眼看着慢慢长大成人了,老是游手好闲也不是个事。于是托人帮忙在山底下租了一间近8平方米的铺面,开起了杂货店。
天时不如地利,人家都看不出,我凭着一股机灵气就知道这个杂货店的地理位置有多好。再往里、往北、往南还有十多个镇子,店子刚好处在各路交汇处的必经大道边。我必须考虑位置有利这一条件,同时还必须懂得地利不如人和的道理,我比较注重聚人气这一条件。于是我卖给客人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从未短斤少两过。客人不满意的、随时都可以退换;有客人需要送货的,路程再远我也帮着送,那时年青有力气。慕名而来我店子买东西的人络绎不绝,而且愈来愈多。
在众多的客人中,有一个人始终吸引着我的目光。她头发乌黑,鹅蛋脸,大眼睛,樱桃口,薄嘴唇。丰满挺拔的胸脯透着掩不住的青春气息和女人魅力。她差不多每三天都要来我这里买一次东西,有时我看着她只顾发呆,不是忘了给她拿东西,就是忘了收钱,或者收了钱又故意找回给她了。她叫周洁惠,刚进入18岁。人如名字,又纯洁,又贤惠。我那时候除了卖杂货赚钱之外,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在晃来晃去。人说一见钟情,我简直象着了魔一样。有一次我告诉她:“我经常要去城里进货,进货时,店子没人打理,只得关门歇业。”并试探着问:“要是有一个帮手就好了,你有没有空帮帮我?”没想到她竟然答应。
自从洁惠来到我的店铺之后,买东西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逢年过节甚至要排队。表哥告诉我,出现这样的情形的原因除了买我的东西较放心之外,还有就是很多人是为了找机会来看阿惠的。于是我决定将铺面扩大为20平方米。半年后的一天,有一次来买东西的人实在太多了,一直忙到深夜十二点,我小心翼翼地问阿惠:“惠,现在天太晚了,山路又不好走,你就在我这里休息吧。”她娇嗔地说:“你还是送我回家吧,夜里一不小心被你吃了我怎么办,等办了证之后我再与你一起守店铺。”我说:“好,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就和你一起去领证。我一定会与你长久相守、白头到老的。”
我与阿惠共同经营了一年之后,我们手上已经有了近六位数的积蓄了。生意人称为第一桶金。有了这桶金,我的底气一下子高涨起来,将杂货店交给了阿惠打理后,来到一座名叫海城的地级城市,与人合伙开起了药店。那时开药店好赚,没有现在要求那么严,只要你舍得回扣,客户会源源不断找上门来。三个合伙人中的另两个经营药材生意已多年,我选择他们,主要是为了向他们学习经营和管理经验,顺便掌握客户的情况,好为我所用。我骑着摩托车翻山越岭,跑遍了海城周边的县、市,与海城接壤的GX省的一些县、市我也跑得差不多了。一年下来我给药店创收额比他们两人加在一起还多一倍。凭着那股与生俱来的机灵劲,我多了个心眼,将每月赚来的钱除了给药店上交额比他们俩每人都多之外,其余的归自己所有。让阿惠在石城找寻一处有利位置,打起单独干的主意。合伙干了一年多之后,我就不顾他们二人的共同反对,单独在石城经营起药店来。
由于药店生意好做,我只要对那些有决定权、有话语权的人给足甜头,就只需坐着收钱就行了,而且来钱又快又多。不久,我就将山里的杂货店转卖出去接阿惠到药店来一起干了。除了主营药店之外,我还投资兼营摩托车、电脑等,年终分红利。我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海阔天空。就是觉得文凭拿不出手,于是花钱从省城弄了一个大专文凭,又花钱从海城的一所高等院校弄了顶硕士帽戴着,这样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人家问起,药店老板什么学历,回答是研究生毕业,硕士!
由于药店老板——我“文凭高”,时时处处将自已打扮成儒商模样。加上老板娘阿惠温柔漂亮,待人又好。生意搞得红红火火,一路飚升。
生意如日中天的时候,阿惠为我生了一个女孩。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么多年我起早贪黑,积攒了那么大的一笔家产,平时又经常去拜祖宗,怎么祖宗就不给我送一个继承人来呢?我心里老大不舒服,嘴上却说着:“喜欢,喜欢,女孩我也喜欢。”脑子里则在盘算着“无后为大”,得想想别的办法。阿惠也不是傻瓜,她表面上还是老样子,内心却十分忧虑:为药店生意操心,为维护老板娘的名份操心,尤其是为吴家的大事操心……
阿惠的话渐渐少多了,整日里闷闷不乐,脾气也变得坏了起来,一会儿摔门,一会儿摔东西,还特别是迷恋什么“饮食疗法”。她听别人说,土豆和番薯属碱性食物,多食可减少人体细胞中的酸性成份,怀上男孩的成功率比较高;又听信了亲友的介绍,说邻近的某某市有一位神医,吃了他开的中药灵得很……于是乎,她每天除了进食土豆外,就是进食番薯,有营养的东西则点滴不沾。说是吃了有营养的食物可增加人体细胞中的酸性成份,不利于怀上男孩,再就是她经常吃神医开的药,人瘦得不成形了。
经此种种磨难后,天遂人愿,阿惠终于为我生了一个胖男孩。
然而我已经不能满足于石城的这片小天地了,我想另谋发展。经过周密权衡,我决定在省城投资建一座四星级宾馆,主要是考虑宾馆生意稳定:只要这世界上还有人,就得找地方吃、住、玩。不出我的意料,宾馆建成之后,客源稳定,生意只升未降。
我已过而立之年,思想越来越成熟了,处事能力也愈来愈强了。我事业非常成功,每年的营业额稳定在八位数,税后利达七位数,应该算是进入了事业高峰期。但一觉醒来,突然间感到日子过得好快,如果再不善待自己,很快就要老了,赚那么多的钱,非要等到老了才去享受不可吗,可是老了还能享受什么呢?我开始拣最好的吃,山珍海味、飞禽走兽、鲍鱼、燕窝、……什么贵吃什么,挑最高档的场所玩乐,抽烟、喝酒、泡女孩……阿惠我也不想再带在一起了,就让她呆在石城,管好家管好孩子。
所谓“饱暖思淫欲”,一点不假,营养过剩了,生意上又不需要操多少心,多半交给别人打理,每天体内都有那么一股邪火在升腾,跃跃欲试。我决定给自己配一个女办公室主任,条件是16--22岁,必须是时时处处跟我在一起。常在圈子里走动,久了就会发现有不少的老板,无论是30岁、40岁的,还是50岁、60岁的,总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身边总少不了有一些非常年轻的女人,叫主任也好,叫秘书也好,而且与老板的眼神总是那么暧昧,关系密切,步调一致,办事的时候办事,休息睡觉时都在一间房子里。为此,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大环境,领悟到了一些潜规则:神州大地上现今的“成功人士”,无论是有些商人,还是部份官人,衡量你成功的标志之一就是看你身边的女人年轻不年轻、漂亮不漂亮、够不够品味、换得勤不勤。什么二奶、三奶、四奶……什么婚外情人,女朋友越多、越年轻越漂亮就越证明你“成功”。这样的大环境是多么有利,再不趁着大好形势照顾好自己,那就太傻了。圈子中的人还告诉我,男的年龄大,女的年龄小,对男的身体有好处,叫“采阴补阳”。我给自己制定并付诸实施的方案是:每半年、最长时间不超过一年就得换一次“主任”,如果她们中哪个对我温柔体贴、忠贞不渝和留下了我的基因的,我就将我的“小高层”楼房送给她一层,让她过着“幸福”的生活。至于我的“小高层”中现在有几层住了人,这一点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不同时符合上述三个条件者,就打发她们走人。除了“主任”之外,我还会经常去找一些别的女人。
我的根据地设在省城,但我与石城保持着亲密地接触和联系。那里毕竟是我的家乡,是生我、养我和我起步的地方。我没有忘记每年都要给石城捐资,那里的人非常友好地给我弄了一顶“委员”的红帽子。平时我很少用,只是有事时才想起还有一顶这样的帽子。
我在省城这么多年了,基本上没有回过家。阿惠觉得这种婚姻真的不算什么事,她也弄不清这问题是出在个人品德上,还是出在“大环境”上,或者说现在可以允许“成功人士”同时拥有多个女人的现象正在被大众默认,这种现象甚至在左右着这滚滚红尘中的两性关系。阿惠终于提出离婚。我反复琢磨着、算计着:离婚涉及到对财产的分割、孩子的抚养等问题,还会影响到声誉,太麻烦。还是维持现状不离不即,最划算:一来财产不用分割,我的钱归我所有,阿惠的钱也归我所有,因为我是老板、法人;孩子阿惠给我养着,她搞不掂的,可以让她娘家的人来帮忙。二来我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大把的精力泡我的“主任”或者更多的女人。
这么多年,我除了打理一下宾馆的业务之外,基本上都是周旋在花丛中,左拥右抱,感觉无限好。唯一担心的是,万一花丛中有一朵花有毒,不幸感染给我了,那我算是遇上克星了,也许就算玩完了。
去年的一天夜里,喝了点酒后,我与几个靓女温存了好长一段时间。她们离开后不久,我突然感觉到脖子两边、大腿内侧有些隐隐作痛。我不敢大意,到医院看了医生。医生告诉我上述两处淋巴部分有些发硬,两足底出现了些小红点,需要连续治疗两个月,如果有好转,每隔一段时间还要作定期检查。医生并未讲明是什么病,只是说有病毒侵入人体细胞而引起的症状。我只好按医生的意见办。暑假期间,阿惠来电话告诉我,正在上初中的老大期末考试语文和英语分别考了70、65分,其余各科都考了个说不清的分数:55~59分,努点力,还可以争取及格;松一松,还得往下滑。上小学的老二成绩还差些。
趁我的身体还未作定论,还尚存一些大山里的精灵气时,我得好好地正视这两个问题。因为这两个问题一个关乎我的生命的维持,一个关乎我的血脉的生生不息,优秀传承,轻视不得。
为此,我慕名专程去了一趟远方的名山,参拜了一位佛教名师。也许是我的虔诚,或许是我的慷慨大方,该名师十分耐心地听完了我的述说,并双手递给我一个信封:“谢谢施主,贫僧有一语相赠,请施主不要嫌弃。”我打开信封后仔细地看着,那里面有两句禅语:“亦金亦邪,万丈深渊!亦金亦善,福海无边!”我似懂非懂,听人讲,禅语十分讲究因果轮回,果随因,因必果。我也搞不清哪是因,哪是果。好在梦中有人提醒我:“名师一生修行向善,他的话你不可不听啊!有因就有果,只是早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