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南和红衣圣灵儿顿时惊得得呆住了，圆睁着眼睛盯着老祭司，目不转睛，他们怎么会料到，情况竟然会严重到如此地步，难怪老祭司一直忧心忡忡，唉声叹气。
“此外，还有一些其他事情，”四个人似乎还没回过神来，老祭司又开始接着开讲，“神教内还有一些秘密的规定，除了教主和祭司之外，一般弟子是不知道的。”
“秘密规定？”四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对。神教内，只有祭司可以修习法术，用以祭祀和招灵问神之用，但除了祭司以外，任何人不得修习法术。教主修习武功，并将之传授于弟子和教众，用以保卫神教。教主与祭司各司其职，互不干涉。但是，下一任祭司和教主却不是由他们各自分别挑选和培养的，而是由祭司一人承担。同时，每一任新挑选的祭司和教主必须是拥有精纯血统的狼神族后裔，而不能是其他人。凌陌，沧南，你们可记得，你们胸前各自都有狼图腾朱砂印记？”
沧南与凌陌同时点头，“是，师父。那又怎么了？”
“弥和叔叔，他们俩都是您的徒弟，莫非他们就是……”红衣圣灵儿惊问。
“没错，若没有发生这样的意外，你们二人将会是下一任的祭司和教主。我已将祭司之职传与凌陌。沧南，现在你可知为师为何一直对你严加管教，还派你出去寻找傲天教主的下落？”
沧南骤然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老祭司一直对他的百般挑剔万般刁难，原来是为了磨练他，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本就是下一任教主……
“因为这些规定是秘密的，尤其是只有狼神族人才能出任教主和祭司，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否则，那些凡人教众便会心怀不满，为了避免引起祸端，因而必须在暗中进行。虽然教主人选早已确定，但是，我们还必须让这一切变得天衣无缝，以确保万无一失，让所有人都信服。新任教主必须凭借实力才能担起这副担子，所以，虽说是预先就已选拔好了，但从来不曾徇私舞弊，接受最残酷的磨练是每一任新教主必须接受的考验，否则，他拿什么去战胜神教内所有高手而堂堂正正地坐上教主之位，还肩负起神教的生死存亡？所以，你应该明白为师为何对你一直严苛有加。为师明白你心里有怨气，但是，即便如此，为师也不得不这么做。”
“师父……”沧南惊得哑口无言。他实在难以相信，他的命运原来早已被安排好，可他却一点也不知道，一直以来，他心中的怨气经过年长日久的发酵，甚至已经郁积成了对师父的怨恨。可他又怎么会想到，原来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苍南默默地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他拼了命去争的，原来早已是属于他的。
“这一次，神教遭其他教派围攻，危在旦夕，为师才不得已铤而走险，不惜违背交规，另立百灵姑娘为教主，因为她的能力确实在你之上。你的能力算起来也已经不错了，但是，势态紧急，关乎神教存亡，不容为师犹豫，更不允许为师有任何一点私心，为师别无选择，万一你挑不起这担子，哪怕只是冲着傲天教主那八年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我神教也再难在南疆立足啊！为师其实早就知道，百灵姑娘是凡人，但是，为师身为祭司，无视教规，将神教假手他人，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倘若神教被外族所灭，我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和历代祭司与教主？所以，为师必须先想法设法保住神教，以图后来。”
顿了一会儿，老祭司接着道：“可是，为师对不起百灵姑娘，我用她身份的秘密与她立下誓约，答应她不让凌陌知晓此事，而她也信守承诺，恪尽职守，为神教鞍前马后，只是，我没有告诉她，她只是个凡人，是不能与身为神族的凌陌在一起的。所以，到头来她不仅不能和凌陌终成眷属，反而连性命都搭进去了，唉……”
“师父，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原来，你只是把百灵当做你保住神教的棋子！可是，她竟然为了我，对你惟命是从，师父……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这不公平！”凌陌惊愕的眼睛里，惊疑与不甘交织着，百灵虽然欺骗了他，但毕竟是出于真心，可是，跟她比起来，他们自己又做了什么？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家园，不择手段，利用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一步步将她推向死亡，还要将她最后一滴血为自己所用！凌陌想着想着就觉得可怕，自己竟然浑然不觉地充当了诱拐百灵的工具，引着她一步步迈向他们设下的圈套。
“灵儿，我们走，管他什么神教，管他什么天下苍生，你一心为着别人，可是，别人何曾为你想过半点？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我有什么资格责怪你欺骗了我？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在欺骗你！”凌陌一把拉住百灵的手，还愣在那儿的百灵茫然无措。
她虽然早就知道老祭司在利用她保护神教，可神教也是凌陌的家园，守护他的家园，她心甘情愿。而如今，她多半已经猜到，当初神教解散时，老祭司之所以让凌陌下山而没有让她下山，多半是因为老祭司可能早已料到，镇守圣灵湖的月灵神女的灵魄在她身体里，要想镇住邪灵，那神刀下的牺牲，非她莫属。而她，却对此毫无察觉，直到最后，沿着他们为她铺好的路，一步步走到如今。老祭司多半断定了，只要下刀的那个人是凌陌，她是必然不会反抗的……
“凌陌！”祭司喝住他，“你冷静一点，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能走，她一走，遭殃的可是全天下人，你们走到哪儿去？走到哪儿都是天下的罪人！为师明白你心里难受，可是难受的又岂止你一个人？天下苍生天下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是啊，在你的眼里，只有苍生，只有神教，对你来说，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孩子，牺牲她一个算什么？师父，我没想到，原来你竟然这样冷血无情！”
“凌陌，怎么跟师父说话呢！”沧南喝住他。
“孩子，你以为为师这样做心里就好受了吗？古来万事难两全，你要为师怎么办？为了保住她一个人而抛下全天下人吗？况且，就算你们能平安离开旻山，你们又能在世上呆多久？你以为你们能置身事外吗？”
“凌陌，祭司大人说得对。”百灵终于从神思恍惚中清醒过来，握住凌陌的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不要这样想，人活在世上必须有他的价值。从前，我以为我活着就是为了做一个好大夫，为别人解除病痛。而现在，用我一个人的命去换全天下人的命，再怎么算，都值得。你不要怪祭司大人，他也是没办法，如果换做我，我也会这么做的，因为，祭司大人他不是为他自己一个人活着，他肩上有他自己的担子。”
即便是百灵知道这一切原来只不过是个圈套，可她既然钻进去了，又怎能再出得来？当初，若不是她为了凌陌留在旻山，就不会有之后所发生的一切。虽说老祭司明知他们抓错了人，想要借助她的力量保护神教，可那时候，只要她想走，她是可以走的。而现在，由于她误食了月灵神魄，天下苍生的命运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肩上，她又如何能走得了？
“你总是为别人想，你何时为你自己想过？何时为我想过？要我对你下屠刀，对我来说有多难，你知道吗？我宁愿那个置身于刀下的，是我！”凌陌重眉紧锁，转身大步走开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结局。竟然是自己，将百灵引进这样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她，注定只能有去无回。
“凌陌……”百灵犹豫了一下，还是追过去了。
剩下的三个人，依然保持着迷一样的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