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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文革史实 革命大串联

  陕西省眉县林业学校的革命大串联是自“陕林筹”成立后开始的,最先是有组织地每班选派两个人,到西安主要几个大学看看大字报,了解“文化大革命”的形势,可以说是真正的“革命串连”。1966年8月18日毛主席首次接见百万红卫兵之后,同学们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现场直播中,听到了那种激动人心的场面,哪个人不想去亲身经历一下那种幸福的时刻?

  最早跑去北京串联的林业专业24班一位同学,幸运地参加了毛主席一次接见红卫兵,归来后“陕林筹”召开了全校师生大会听取传达。这位同学长得并不帅气而且有点缺陷,常年四季头戴帽子,此时竟被好多人抬着进入会场,一路上不停地高喊:“我们见到了毛主席!我们见到了毛主席!”人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完全发自内心,毫无表演做作。其场面之热烈,情绪之激动,当今的人们是难以想象的。

  1966年9月5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出《通知》,决定让全国各地大学生的全部和中学生一部分代表,分期分批到北京,进行革命大串连,所需车旅费、生活费全部由国家开支。“陕林筹”直到1966年10月17日,才煞有介事地进行了组织,由每个班选派赴京红卫兵代表,去接受毛主席的检阅。各班代表均由民主选举产生,首先必须是“红卫兵”。随后不久,大家就都行动了起来,开始了持续时间长达半年之久的“革命大串联”。先是一窝蜂似地朝着首都北京涌去,而后又选择去上海、广州、南京、重庆等地,再后来又发展到去延安、韶山、井岗山、遵义等革命圣地。去时只需带一份学校任何组织开出的介绍信和粮票,坐汽车、火车皆不用掏钱,到了哪里都有接待站,热情接待“毛主席的客人”,免费供应吃、喝,安排住宿。报纸曾报道南方学生到了西安,突然遇到降温,打个条子就借到了黄大衣。

  我们这些家庭出身不好的学生,刚开始似乎没有出外大串联的资格。因为名曰“红卫兵大串联”,我们都不是“红卫兵”。后来这样的限制不那么严格统称为“革命师生”,再说出去后谁又知道你究竟是不是“红卫兵”?于是,我们便夹杂在其他同学中一起出去了。我第一次大串联是在我们班文革小组长解弟良带领下,同去的还有我们班的史登云、贺光明、熊永庆、贾春香等。解弟良特别叮嘱我和贺光明、熊永庆,说谁问你你就说是“红卫兵”,因为贺光明、熊永庆和我一样都属于“黑五类狗崽子”。我们先去了延安,乘火车到达铜川,然后换乘汽车,是那种蒙上帆布棚的大卡车,到延安时已经黑灯瞎火一片。当晚被安排在一个说不上名字的地方住下,第二天像赶贼似地到宝塔山、枣园、中央大礼堂等处参观了一下,杨家岭、凤凰山麓、南泥湾等处还没有顾得上去就转回了西安。解弟良的目的是要去北京,见伟大领袖毛主席。可能当时全国学生都涌向北京,有指示暂时不让去北京,学校的介绍信大概只能开去延安。

  我们班的解弟良是个很有点社交能力的,平时什么谎话都能讲,外号“百分之二十”,即讲话的真实率只有20%。就在我们要去北京之时,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出《关于革命师生进行革命串连问题的通知》,决定从11月21日起到次年春暖季节一律暂停来北京和到各地进行串连。并说毛主席支持步行串连,先进行试点,取得经验,为来年徒步大串连作好准备。可是解弟良却不知怎么的就弄到了去北京的火车票。我们紧赶慢赶,到达北京时已是1966年11月27日,前一天毛主席第八次接见红卫兵刚刚结束。大家都感到很沮丧,但还抱着信心等待下一次。我们住在民族文化宫后边的太平桥中学,偌大的教室里地上铺着麦草,有一些被子却达不到一人一条。好在生了个大生铁炉子,日夜通红,室内温度还是可以的。吃饭就在太平桥中学,每顿饭都是馒头、面条什么的,以大白菜为主,还有豆腐、粉条和肉,不是很丰盛却能吃得饱。2008年我因事到北京,还专门去了民族文化宫后边,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太平桥中学。

  十一月下旬是北京最寒冷的时节到来之时,天气从早到晚都是阴沉沉的,刮着冷嗖嗖的西北风。我们那时候都是穷学生,身上穿的很单薄,寒冷成了最大的威胁。因为是来搞“革命大串联”的,所以除了到天安门广场看看外,还先后去了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似乎在颐和园门前停留了一下,没有进里边去,还去看了西山红叶,也都是匆匆而过,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印象。剩下的时间就是待在太平桥中学的大教室里,等待毛主席再一次接见。室外气温越来越冷,出去真是受不了,所以哪儿也不想去。同室住宿的有个来自新疆石河子的中学生,穿戴厚实不怕冷,天天出去,回来拿着一个又一个新买的东西,主要是一些玩具,说是北京的东西太便宜了!大家看着买的东西都有五六百元了,不知道那位同学兜里还有多少钱,而我们每个人身上大约只有三两元钱。我们同学史登云的父亲是眉县木材公司经理,家住在我们学校所在地齐镇街道上,好象比较有点钱,也不时买点什么回来。每当有人问史登云买的东西多少钱时,史登云总是赶快把东西藏起来,然后才说:“你咋老是钻钱眼呢!”

  我们就这样在太平桥中学待了四五天,仍然没有听到毛主席再要接见红卫兵的消息。中共中央、国务院12月1日又发出通知,重申暂停乘坐交通工具进行串联,12月20日前必须返回原地,12月21日起不再实行免费。我们眼见得云里没雨了,便乘车返回西安。那天火车上挤得实腾腾,过道里、洗手池边及厕所里都是人,每排座位的空间也有人蹲着或站着,能挤上车来都算不容易。我一上车就感到想要小便却上不了厕所,下去了又怕再上不来。于是,一泡尿整整憋了24小时,中途到站车窗不敢打开,一打开就有人往进硬钻,直等到了西安下车,才失急慌忙跑向厕所去……

  乘坐火车、汽车串联不行了,毛主席提倡步行串联,“陕林筹”又煞有介事地组织了一个庞大的“井冈山长征队”,其中还有党治军等工人参加,于1966年12月4日启程,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后来每个班都有出发的,我们班刘正楷组织了个经汉中到重庆,再到遵义的徒步串联队,我觉得几乎全要翻山越岭没有参加。我和同学熊永庆商量去韶山,家在商县的王丁锁愿意加入,我们三个人便到学校开了份介绍信,每人背条被子,手擎一杆红旗,红旗上印有“秦岭风雷战斗队”几个字,从齐镇往东,一步步真真正正走着出发了。

  我们是1967年元月5日前后从学校出发的,每天大约行进50公里左右,第一天晚上住在周至县哑柏镇,第二天晚上住在户县大王镇,第三天早早就到了西安。我们手里有一本全国分省地图,对道路完全陌生,只是向着东南方向走去而已。第四天早上从西安出发,没有沿通往商县的公路行走,选择了从纺织城那儿上塬,经狄寨下塬,再进入秦岭大山,沿着一条山沟直往上走,当晚到达秦岭山顶的牧护关。牧护关像个小寨子,有城墙有门洞,里边一条街,两边是带有木板楼的房子。这里也有红卫兵接待站,我们吃过饭后被安排住在一家木板楼上,凛烈的山风把窗户纸刮得咚咚直响,寒气十分逼人,我们连衣服都没有脱,囫囵儿盖着被子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爬起来就走,一路小跑着朝山下冲去。主要是因为冷,跑起来会热乎一些。一个多小时后到了商县铁炉子,在那儿的接待站吃了早饭。随后就沿着公路,经麻街,晚上到达商县城。

  那时候真叫胆子大,三个十七八岁的小年轻,竟敢穿越崇山峻岭,沿着荒无人烟的山间小道行走。如果沿着西安通往商县的公路,也就是120多公里,碰到个好心的司机,坐上汽车就到了。可是我们都不这样想,既然是徒步串联,就要真真正正地一步步走,发扬红军长征的革命精神,经受艰苦的锻炼。是傻蛋还是真诚?恐怕如今的年轻人永远都想不明白。

  王丁锁到了商县后回了家,不愿意再去了,站在他们家所在的公路边上,送别了我和熊永庆。剩下我们两个人倒也自由自在,熊永庆家地主成份,我们家富农。从商县县城到丹凤县城只有七八十里,我们到丹凤城时天色尚早,在街道上买了两个印有“红卫兵”字样的红袖章,分别戴在左胳臂上,这样也就没有人知道我们是“黑五类狗崽子”了。从丹凤到商南比较远,大约120多里,走进县城时到处都已亮着电灯,根本没有看清是什么模样。天一明又出发,一路上碰到了几个操着河南口音的学生,也是串联者。中午时分进入河南境内第一个乡镇,叫西坪镇,属于西峡县管辖。

  在河南境内最大的感受是粮食短缺,接待站的饭食以红薯为主,有红薯稀饭,还有蒸熟的红薯干,就是没有馒头。不过接待站的人态度非常好,我们亲眼看到一个跟我们一样的徒步串联的学生,竟躺在一位中年妇女的怀里,妇女在为其捉头发里的虱子。中年妇女为那个学生捉完后又要为我们捉,我和熊永庆都没有好意思躺到她怀里去。弄得那位妇女自己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说:“为革命小将服务就要做到完全彻底。”在西峡县我们看了一下地图,没有朝南往南阳市方向走,也没有往稍偏东的丹江口方向走,而是先向东到内乡县,再朝着东南方向到邓县,再到新野县,看了三国时“火烧新野”故地,从新野再一直朝着东南走。一路上在河南境内经过的街镇和乡村,到处一片萧条,地里光秃秃,遇见的人都用那种恐怖的目光看着我们,像是要抢劫似的。熊永庆说:“赶快离开河南,这里不安全。”我们尽量与人少搭讪,到了县城才去接待站食宿。

  进入湖北省境后是枣阳县地界,但是我们没有去枣阳县城,继续朝着东南方向到了一个叫唐县镇的地方。一进湖北境内,情况与河南大不一样,小镇上就有接待站,吃的全是大米饭,菜也不错,还可以连粮票都不用交,我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唐县镇处在武汉通往襄樊的铁路边,我们在接待站吃饭时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中央通知停止步行串联,要求尽快乘车返回本单位。吃过饭后我们当即去了火车站,看到了中共中央、国务院1967年2月3日发布的《关于革命师生和红卫兵进行步行串联问题的通知》,全国停止步行串连,规定返程时尽量就近乘坐火车、轮船等交通工具。我们当即就在售票窗口办理了到武汉的火车票,回西安经武汉坐京广线再到陇海线火车,属于“尽量就近乘坐火车”。这时想着再用不上被子了,背着又不方便,便把背的被子打成包,通过邮局寄回学校去。怕寄到时我们没有回去无人接收,写了学校会计王宏钧的名字,回到学校后向他讨了回来。还有学生在外边借钱粮,都写的会计王宏钧的名字,后来讨要时都由学校偿还了。

  坐火车确实比步行好得多,即使没有座位站着也舒服,差不多半天时间就到达汉口火车站。在武汉我们被安排住在汉口不知是湖北省还是武汉市的粮食学校,吃的比下边接待站更好。时当农历腊月二十八九,我们到武汉两天后就是春节,湖北省委张体学特地要让串连的外地学生过好年,给每个接待站增拨了经费,规定每个学生要吃到多少鱼、多少肉,凭串连介绍信领取餐票。我们介绍信上开的是“3”人,我们在“3”后边加了个“2”,成了“32”人。当时改的时候想着到哪儿发纪念章时可以多领到纪念章,没想到在这儿一下就领了32个人的餐票。其实一张餐票就足够一个人吃了,根本用不了那么多。我们还去帮了厨,在灶房的案板上看到了像猪那么大的鱼,才知道鱼竟然能长那么大。

  在武汉似乎已没有必要去什么学校搞串联,但是长江大桥必须要看,“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是社会主义建设的辉煌成就。我和熊永庆举着写有“秦岭风雷战斗队”的红旗,从桥北一步步走到桥南。在江心桥面上,我们望着滔滔长江心潮澎湃,把手里的红旗使劲地挥舞了一番。而后想着随后再坐火车拿着红旗不方便,便把旗子卸下来,把那根竹竿扔进了江水之中。在桥南,我们登上有黄鹤楼的蛇山,站在栏杆边让揽生意的摄影者各照了一张像,头戴绿军帽,臂戴红袖章,挺胸抬头,很有那么一种自豪。照片后来寄到学校,我俩都偷偷藏起来不敢公示,因为我们冒充了“红卫兵”。

  整个步行串联的学生都要坐火车回学校,返程车票十分紧张。我们就在粮食学校等待着,有吃有喝有住的,心里也不着急。闲暇无事上街溜达,看见贴在墙上的一份公告:近日庐山发生流感,请革命师生暂缓来山串联。这才知道革命串联还可以“串联”到庐山这样的风景区去,可惜要回去了去不成。回到粮食学校后与住在一起的福建莆田几个学生闲聊,知道我们是陕西的,说他们原本是要去西安再到延安的,现在去不成了。谈到他们返程的路线,说是坐京广线到长沙要再换乘去南昌的火车,从南昌往福州才有车。火车票紧张,他们先坐轮船到九江,再从九江坐火车到南昌回福建。我们一听动了心机,说我们把返程的车船票一换,要到哪里还能到哪里。他们说你们两个人只能弄到两张到西安的车票,他们人多,只去两个人不行。我们掏出串联介绍信让他们看,说是最多可以办32张火车票。于是皆大欢喜互给方便,我们拿到了去九江的轮船票。到了九江逛完庐山,再去办理返回陕西的火车票,还可去一些地方,合理合法不会被拒绝。

  我和熊永庆都是第一次坐轮船,在长江大桥上看见江中驶来驶去的轮船就想去坐,可惜没有机会。如今坐上了像学校教学大楼那样大的轮船,一切都感到很新鲜,不停地上上下下,站在船边依栏而望,两岸山水田地尽收眼底。顺流下行速度较快,轮船飞速前行时时都能感觉到。整整12个小时后抵达九江码头,我们便名正言顺地去接待站报到,当晚就住在九江市。听说九江对岸离“林副主席”家乡不远,我们也想去“瞻仰”一番,最后决定还是先上庐山,随后看情况再说。
  因为庐山管理局已发出公告,流感流行要求暂缓来山串联,加之此时只办理返程车票,登庐山坐汽车不再免费。我们俩身上都还有几个钱,那是外出后没有用掉的学校餐券退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花这个钱的,因此没有乘坐从九江开往庐山顶的班车。经过打听,知道可以从北麓步行登山,便乘坐公交车到山下,然后一步步爬上山去。时当寒冬季节,山坡上全是皑皑白雪,陡直的山道几乎全由石阶组成,一级级石阶上冰雪覆盖,一步三滑,我俩手里拄着一根竹棍儿,艰难地朝山顶上走去。后来听说庐山北麓的山道称做“好汉坡”,当地人都很少从那儿上山。

  上到山顶后便去找了接待站,被安排在庐山大厦住宿吃饭。庐山大厦有五六层,一层最小,往上各层依据山坡向后伸展,五六层房间最多。大厦前是好多级的一层层台阶,下边道路上一根根粗壮的松树挺立,直通到庐山大剧院。据说当年打倒彭德怀的“庐山会议”就是在庐山大剧院召开的,中央委员就住在庐山大厦里。我们奇怪上山时看到山坡上尽是低矮的乔灌木,而到了山顶却是松柏参天,在冰雪中郁郁葱葱,感叹庐山确实是人间仙境。

  我们在庐山上与“革命”有关的活动就是参观了中共八届八中全会会址,也就是庐山大剧院,里边挂着中共八届八中全会横幅会标,解员讲了粉碎彭、黄、张、周“反党集团”的经过。而后就是游山逛水,参观风景名胜。我们主要是到仙人洞那边看了看,站在“纵览云飞”的大石头上各照了一张像。还去蒋介石、宋美龄下榻的美庐看了看,在写有“美庐”二字的大石头上坐了坐。还想去毛主席住过的地方,打问无人知道没有看得成。

  我们在庐山只待了一个整天,为了避免返回九江会被再让乘轮船回到武汉去,便选择由南坡步行下山到德安火车站,想从那儿乘车到南昌,再转至长沙回西安,就可以再多逛两个省会城市。我们一大早出发,经过含鄱口,红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映射在波光粼粼的鄱阳湖上,景色极为壮观。我们完全不知道从南坡下去到德安火车站有多远,以为跟从北坡上山路程差不多,结果走了大半天经打问还远着呢,于是便到沿途的风景区去看了看。其中最为著名的是庐山瀑布,即李白所写《望庐山瀑布》“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地方。

  我们是沿着一条山沟上去的,沟边有一个小庭院,叫“竹林轩”什么的,记得不十分准确,据说是当年李白隐居的地方。山沟一直通向瀑布所在的山坡,水从香炉峰上流下来,悬崖峭壁,落差很大,此时是冬季,水不大,似一条长带子。与瀑布正对着的是座小山头,原来好象有个亭子,大概被“破四旧”砸了,我们站在小山头上看瀑布,山脚池塘里溅起的水花很高。想着能够来到当年大诗人李白到过和赋诗赞美的地方,不免有一种满足感,不枉到此一行。

  天黑时我们还没有到达德安,在庐山温泉的工人疗养院住了下来,当然是由接待站安排的,吃、住免费,还洗了个澡。浴池墙上挂着“请不要超过15分钟”的提示牌,据说水中含有琉磺,时间长了受不了。我脱光下到水里仅几分钟就感到热闷难耐,赶忙跑了出来。第二天一早我们从温泉地出发,中午时分到了德安火车站,名正言顺地乘坐上“返程”的列车去了南昌。

  到了南昌原想停留一下,看看“八·一”南昌起义旧址什么的。到火车站的接待站去联系食宿,被告知先办理返程车票,按照候车时间再安排接待。我们不得已去售票窗口办理回西安的火车票,结果当天到长沙的车没有了,有到上海的,售票员说还可以从上海转乘回西安的车。我们大喜过望,去上海当然比去长沙吸引力大,当即拿到了去上海的车票。再到接待站去时,已不用住下来,每人发给几个饼子和鸡蛋,当晚就乘火车去了上海。

上海需要返程的学生特别多,我们到接待站联系后说是三天之后才有到西安的火车,于是便被安排住了下来。具体已不记得住在哪条街道什么单位,好象离南京路不远一座高楼上,每天从海上刮来的风呼呼直响,感到特别冷。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和四处逛荡,我们已经对游览名胜没有多大兴趣,只满足于到过什么地方,大致知道个什么模样就行了。因此,好不容易到中国最大的城市上海,也没有去太多的地方游逛,只沿着南京路从西往东走了一趟,一分钱的东西都没买。到了外滩,倚着栏杆望了望黄浦江,听说只是浦西繁华,浦东还不像是个城市。回头再望望外滩原来外国人盖的白色楼房,外表很讲究,心想人住在里边,外边搞那么多花样不是白花钱吗?真笨!还去豫园转了一圈,因为“破四旧”,对那些老古董没有什么兴趣,只在街道上走了走,人很多,街道很窄,卖东西的不少,此外再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剩下的时间就是在房子里睡觉,直等拿到车票回西安。

  在乘车回西安的途中,我们又在南京下关车站下了车,勉强到雨花台烈士陵园看了看,算是到了南京看了风景,却不知道去看蒋介石的总统府和中山陵,回来后觉得很后悔。从雨花台回来后要坐轮船过长江,然后才又坐上到西安的火车,最后回到眉县齐镇学校。
  
  实事求是地讲,毛泽东当年号召“革命大串联”,是想要学生到处去“煽革命的风,点革命的火”。早期的大串联,尤其是北京到各地去的学生,确实起到了那种不可替代的作用。可是到后来,大串联已经纯粹变成了免费旅游,学生到大城市很少再去学校搞“革命”,去了也是看看那些知名的高等学府是什么模样,连如今官员“考察”做做样子都没有,经了风雨见了世面倒是真的,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这样的好事可能古今中外的学生们,都不可能再摊上了,也可以说是毛泽东对学生跟着他“造反”的一种奖赏。浪费了国家大量的钱财、人力、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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