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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42.一号基地

车还在摇晃着,苟洱分明看见钱巍正在向自己招手,他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抱着一捧灿烂的罂粟花,有黑的,有血红的,还有八彩的,每一朵都有一个漂亮的名字,有的叫麝月,有的叫香莲……呀,还有的叫王熙凤,奇怪,怎么变成红楼梦里的丫头小姐去了?她分不清哪朵叫什么名字,正当她在纳闷时,罗佰义变成了贾赦的模样,胡子稀疏,最可怕的,是罗佰义的头发全没了,成了癞头和尚……可是,这和尚作风不甚检点,怀里搂着一个金钏,脚上枕着个袭人,他居然还叫自己平儿!伸手来拉扯自己的耳朵,说:“平儿,你怎么长了一只猪八戒的耳朵呀?割下来给花痴呆霸王他们下酒吃吧?”自己的耳朵被他揪疼了,可平生自己又最恨那些用情不专的人,当初,就因为这个,自己才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如今,他却忘了个干干净净!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就见不得这种得了花柳病的人,苟洱伸出腿来就踢去,正好踢到了他的胸窝,可巧,里面还睡了一个,这丫头哪里见过,可不记得名字了,有点像那个疯了的贵州女人,就是刘驼子睡坏了的那个,苟洱气得呀,连这种人都睡,还窝在怀里睡,今天,非要给他好看……于是,自己伸出手去打。

这一打,正好打在开车的方向盘上,韩国单已经开了好长一段了,自己也困得不行,正打盹呢,听到喇叭在叫,原来是苟洱在拍。

韩国单边醒着开车边做梦,却被做梦的苟洱拍醒了,吓了他一跳。


接着,苟洱也醒了,觉得自己头要开裂一般,原来自己睡着的时候,压着那只受伤的耳朵了,还有脸,接着,就是额头,奇痒无比,但一碰,就疼,她轻轻地拍了拍,居然肿得很硬,里面应该有脓。苟洱不敢照镜子,她看到有反光镜,但就是不敢看。

韩国单说:“不如下车去吃点东西吧,我实在饿得不行了。”

苟洱也觉得没力气,她只是觉得很渴,刚想去找水,听到后车箱踢打狂叫的声音,她仔细听了听,原来是刘大娃,他还那么中气十足,韩国单说:“看来,不仅只是朋友才值得佩服的,敌人有时也一样值得佩服。刚刚,如果真不是您,我真死在他手下了。他真狠。”

苟洱有些担心:“想点办法吧,如果他闹出点什么事来,不得了,还有多久才到呢?”

“我带的药都没了,起码还有三个小时呢,等会我得眯一下,昨夜和他们周旋,又打了一架,现在真是困极了。”

苟洱看到他的嘴巴皮都裂开了,想是累了,困了。

“昨晚,他们把我身上的东西都搜遍了,就只差鞋底了,我就知道他们搜不到那。哎,说他们蠢又不蠢,说精又不算精,到底玩不过猫哥。诈尸的办法还真管用。”韩国单还在扬扬得意中。

“快处理一下吧,这样真不行的。”苟洱的担心无不道理,“后面还有别的东西呢。”

韩国单加快了速度,苟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韩国单以120码的速度开去,开了大概三分钟,他喊道:“抓稳了!”

苟洱忙抓稳着吊钩,韩国单猛地一踩刹车,一个庞然大物突然终止运行的声音响荡在半空,苟洱若不是抓得紧,恐怕身体都会被塑料档板弹回来。

但苟洱又不得不佩服韩国单,居然以这种手段玩刘大娃。韩国单又继续猛行,然后猛踩刹车,玩了几把后,苟洱喊道:“我心脏都要出来了,别玩啦!”

韩国单在窃笑。

苟洱看到他那张狂的样子就来气,骂道:“你看,刚才差点真的撞上前面那车了,你太猛了。咱们中国啊,不但人多,车也多,好像人手一辆了,满大街都是车,以前,鼻子一星期都没黑头,好久没照镜子了,都不晓得我鼻头脏成什么样了,都是你们这些开车的人害的!而且在任何地方,都是你追我赶的,50年代超越英美的那股劲都用上了。你看,刚刹住了,要不,前面那要掉头的车停那,非被你撞歪屁股不可,你就不能慢一点点,一点点啊!过马路的,直走的,你都恨不得从人家车身上、人身上滚过去。那是人,不是金属的肉身呐!”

“你出口闭口就是‘你们中国人’,你不是中国人呀?我怎么看你怎么像政治课的教授!要不就是愤青!上面喊鬼子来造了这么多车,烂便宜的车,不买?人家美国的单车比我们的汽车还贵!说句部好听的,要是可以自由买卖人,那就好了,男人买女人,女人买白脸……”

“和你说话,纯粹是对牛弹琴。”

韩国单收了兵。后车厢也安静了。


两人找了一个路边餐厅吃饭,苟洱一看那餐厅的招牌,是蝌蚪一样的字母拼凑的,原来他们已经开到了梵文地区了。

苟洱问:“这是西藏还是尼泊尔?”

韩国单似笑非笑,笑而不答算是回答了。

“是云南还是广西?”苟洱又问。

韩国单喊老板拿菜单来,就是不理苟洱的问话。

苟洱看了一眼菜单,都是招牌字上的模样,哪里认得?她嘀咕着,点什么菜呢?字都看不懂。

可韩国单居然很熟练地指着菜本上的几样菜点了起来,还咿咿呀呀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老板笑着走了。

“你认识这老板?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嘛?我们出国了吗?边境线出了吗?”我怎么看不到一个汉字?”苟洱追问。

“嫂子姐,您这个人,最大的毛病,不,哦,应该是特点,就是爱问为什么。”

“就是死,也要让人知道死在哪吧?”苟洱补充道,她听出来了,自从救了这个可怜的青年后,他叫自己为“您”了,这小子,摸不准啊。

“已经到了自己的地头了,不要再担心什么,怎么会死呢?谁都不会来查我们的。而且,越往里走,越安全,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成。”

“猫哥在等我们吗?”

“哈,你一路上问了好几次猫哥了,他没白疼你。”

苟洱懒得理他,侧着脸趴着。

还没两分钟,菜就上桌了。苟洱一看,呀,什么菜呀?难看得要死,黑糊糊的,像牛吃了巴豆拉稀屎一样,怎么吃的下去呀?

韩国单看出苟洱的疑虑了,“姐,我不会害你的,这是本地可以消炎的草药熬成的汤,我让加了黄豆粉,这样可以扛饿,因为草药是黑色的,所以黄豆稠稠的,不大好看,但可以消炎,您赶紧吃几碗,等下还有别的菜。”

苟洱不信的样子,韩国单自己舀了一碗,盛在碗里,三下五除二就吃下去了。吃完后,他又说:“这玩意儿有点苦,但确实好,比白药还好,你不信?我脑袋被那杂种打肿了,也得多吃呐。”

说着又吃了两碗。

苟洱半信半疑,这种店子,真像水浒里的黑店,不过,如果是旅游团的团餐黑店,倒是可以理解,旅行社和这些路边黑店早就狼狈为奸了,一丘之貉,反正把你拉来没商量,9点钟上山的,10点钟让你吃早餐,还没走一小时,又拉你去吃中餐,到了半山腰,哄你景区没东西吃,没东西卖,你赶紧的,吓的旅客拼命掏银子抢东西,然后,黑店的假伪劣全卖出去了,到了景区,呵呵,比山下还便宜呢,所以,苟洱打死也不参加任何旅游团,自己只单游,裸游,连玩伴都不带的。不过,看韩国单吃了几碗,想来也是没事的,不如先吃一碗看看,她把汤送进嘴里,真是有些苦,但终究有黄豆粉在,苦的味道可以消解一下,为了消炎,苟洱又强迫自己吃了两碗,觉得肚子有些胀了。

韩国单嘀咕道:“半天都不上菜!”他便跑到厨房里去催菜去了。

苟洱纳闷,自己和他身无分文,哪来的钱买单呢?她也想去看看厨房,可刚站起来,就觉得头晕脑胀,眼睛像被糨糊给糊住了,怎么都睁不开,她隐约看到有两个人朝她走来,一高一矮,都穿了黑色风衣,自己想抵抗,想质问,可什么都来不及,就又一次倒了下去了……


天刚蒙蒙亮之前,苟洱又恢复了视觉。

她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对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和陌生,但她还是觉得乏力,她直想睡觉,她觉得自己上辈子欠下来的觉都没补够。她努力伸了伸脚,还好,没被捆着,只是没力气,她想举起右手来,可手也没力气,原来自己的右手正在输液,床边架了一个木头杈,输液瓶就挂在那。

苟洱嘀咕,这难道是战地医院?不像呀!什么人都没有,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如果是医院,也得有人不是。

这一路来,已经好几次这样了,苟洱已经习惯了,韩国单一定是怕自己记下了路程和标记,就像他说的,自己的“为什么”太多了,把他问怕了,所以,在那家黑店,自己又被下了毒手了。

苟洱睁着眼睛,一直到东方圆日缓缓上来,这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地方不大,但很干净,整洁,屋子是用木头做的,地板应该被架空了,床是竹子做的,拼在一块,紧挨着木扳墙。

屋里什么陈设都没有,只有白色的漆,还很新,新得不能再新了,苟洱怀疑简直就是昨天才刷上去的。

苟洱大喊:“有人吗?”

没有人应,她爬了起来,虽然有点晕,但还是能起来,自己的额头上已经被打上了补巴,还有耳朵,脑袋,都被包扎了起来。

苟洱把杈上的液取了下来,仔细一看,写了葡萄糖注射液,不知他们在液体里加了什么,只求他们不要再加毒药就行。苟洱把手放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架,都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居然祈求十字父来了!苟洱感到可笑。

也许是自己恢复能力快,也许是药剂量不够,反正,苟洱总能在药效之前一小时左右会醒来。也许他们算计自己是天亮后醒的,现在已经大醒了,不如去转转吧。

苟洱提了那树杈,穿上鞋,朝屋外走去,屋子居然没上锁。

不知不觉,苟洱就走出了那所小木屋,她回过头来看,这木屋是一片绿色,原来这木屋建在林子中间,为了把树和林子融为一体,不容易被区别开来,所以木屋建成了伪装色了。但林子里,有各种树,有南方的榕树,也有北方的桦树,而且比例是一比一,苟洱纳闷了,这里怎么会有南北两种极具典型的树呢?而且相安无事,桦树已经大面积掉叶了,而榕树还是一片蓊绿。而且这里,连灌木都没有,除了树就是树,还有树上掉下来的落桦叶,林子里干干净净的,苟洱没想明白,如果是原始森林,不可能一颗石头,一株草都没有吧?最起码,还应该有鸟呢。

再走远一点,苟洱又回头看了看那木屋,差不多快埋没在丛林里了,但足可以分辨出那绿色的层次感了,原来那木屋外面,画了一只孔雀。在屋顶,还有一撮绿色的毛,原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现在远看,才知道那是孔雀的头毛。但是,为什么要在屋顶上放一撮毛呢?刮风下雨不会淋湿吗?

还没想明白,苟洱看到两条单行车的轨迹,很深的痕迹,她沿着痕迹往前走,一直延伸着,看不到尽头,她又回头看,路上还有泥土,也是很新鲜的,看来这木屋确实是新修的,这车痕一定是修房子时运土运木料的轨迹了。难道这木屋子真是为自己养伤而修?猫哥修的?他为什么不出现?如果他真想扮演一个黑社会大侠式的人物,为什么不来个突然惊喜和左罗式的拥抱?想到这,苟洱为自己脸红了,什么人呀,自己?难道自己还要恬着脸巴望着他来抱自己不成?呸呸呸!

苟洱狠很地给自己唾了几口,忽然发现有一条蛇一样的东西从树叶下浪了一下,然后又没动静了。她先是惊了,后一想,这地方,这季节,还有蛇?应该冬眠了才是。

苟洱想去打蛇,可自己还在输液呢,于是,她把针头拔了,挂在旁边的树丫上,瓶也挂了,剩下一根杈在手里,她知道,自己手上的杈很难打到蛇的,可眼下只有这个最快最便利了。

她又停了停,想等蛇稍微有动作便出手。

可她一连等了好半天,也没见动静,她正准备拿杈去拍那树叶的地面时,那树叶又浪起来了。苟洱瞅准机会了,扬起杈就扑下去。

这一扑,实在太狠了,杈被扎进了土里,拔不出来了,可那树叶还在翻动,苟洱纳闷了,难道没扎得死?

当她使劲把那杈从土里扯出来时,她的肩头被瘦硬的骨头拍了两下。在这之前她居然丝毫感觉都没有的!也许是这里的土,落叶,把脚步声给压盖了。

她顿时惊魂未定,像耗子见了猫,麻了爪了。

但她马上又镇静了,谁是耗子?谁是猫?

不管怎样,苟洱还是没有预料到的,那人正是牛贩子的老巢榆树崖村,给牛贩子侄子家做事的长工!


记得村妇说他已经聋哑,有七十多岁了,但搬一缸盛满的水都不在话下。而且当时自己想跟上前去问一下什么的,当时也是,眨了把眼,那老汉就不见了。原来是他,他怎么会到这里来呢?难道他也是团伙之一?这太可怕了,太不可思议了!当时只以为他的脚力好,农村的把式嘛,脚步如风也是有的,没想到他是用的轻功呀?

这是苟洱只身私自摸排案子以来最惊魂未定的一刻了。她只是望着他,不敢开口说任何话。

这老汉开口说话了:“小丫头,你好呀!欢迎你来到我们基地。”

他不是聋哑人!他一直在装!那么,榆树崖村的人……有多少人卷进来的呢?难道整个村都……难道刘驼子的婆娘,陈花花被卖是一个很普遍的事?

哦,苟洱觉得头真的有些眩晕,她不知说什么好。看来,这个老汉并不是糊涂虫,自己才是糊涂虫了!那么,自己落到圈套里,都是他们,或者他设计好的?那么,猫哥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自己从那山崖上摔了下来把脑子摔坏了?什么都是幻觉?

老汉伸出手来,要和苟洱握手。

苟洱退后了两步,厉声问道:“老头,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老汉把手收了回去,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呀,你叫我老头?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我老头呢,你不怕我?”

苟洱再也不说话了,她站在原地,等老汉发招。


老汉盯着她的手看了半天,用那极尽慈祥的语气说:“你这个瞌睡虫呀,我只用了0﹒3毫克依托咪酯你就睡了1天,本来在割掉你耳朵前,我应该再补充一点顺苯的,也不用了,好得很哪!好得很!换了别人,在装新耳朵前,要再注射1ug的舒芬太尼,1毫克维库溴铵,你居然还在睡,把我吓着了,这里再没有人比我医术更好的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活着的你了,结果你还是醒了,还能自己跑出来。不得了!后生可畏!可畏!”

“什么???”苟洱简直无法相信了,自己耳朵被割了??自己成了一个没有耳朵的人了??天哪!不!这不是真的!

“小丫头,你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差点就败血症了!”

苟洱想起来了,自己吃了那黑糊糊的汤后就倒了,还以为又是韩国单那小子又投了什么度,原来是自己是因感染而昏迷了。

苟洱怎么能接受耳朵没了的事实?自己容颜已损,贞洁已失,自己活着都不知为何了,再加上一只耳朵都没了,那不是比猪悟能还要丑一百倍?苟洱伤心地大哭起来,她把杈一扔,像个孩子似地坐在地上,手不停地拍打着地上的树叶,落叶飞起来了,又掉了下去,她反复拍打了几圈以后,听到那韩国单熟悉的声音响起:“腐爷,批条已拿到了,您过目。”

苟洱抬眼一看,韩国单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递给老汉。

老汉接过单,扫了一眼,把它装进自己中山装左上衣的口袋里,然后把口袋外面的扣子扣上了。

韩国单接着又走向苟洱,问:“姐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是人还是鬼?你这个该死的,把我带到这里来了!猫哥呢?你让我去见猫哥!”苟洱头也不抬,只顾自己骂,她一来怕韩国单看见自己的耳朵没了,丑得很,二来哭相难看。

韩国单笑了笑,走过去把苟洱扶了起来,说:“炖了无花果罗汉汤给你,去喝了吧!你这伤可能要养十天半个月的。”

“我不喝汤,谁知道是不是又下了毒,你说,猫哥呢?”苟洱想起了他,她不知道这个叫腐爷的人和猫哥是什么关系,她知道自己问的话是废话,但必须问,否则就又不合常理了。

叫腐爷的老汉对韩国单说:“既然批条拿到了,这趟,还是辛苦你跑一趟了,等她好了,我带着她一起去,不过,那得等你回来才行。我看她也没什么大碍,养养就好了。”

腐爷和韩国单并肩走着,俩人嘀嘀咕咕地聊着,苟洱一句也没能听清,因为是背对着自己的,所以她看不见唇形,否则也能分辨一二。


回到孔雀屋以后,老汉又来了一次,给她打针,苟洱把无花果罗汉汤给喝了,还啃了一只鸡,连皮一起吃了下去,原来她不吃动物皮的,说实话,她恶心人吃动物,但她也恶心动物本身,尤其是野兽,野兽一般没什么好东西,都是凶狠凶残没心没肺的。

到了傍晚时分,她迷迷糊糊又睡了,可巧的是,又梦见了钱巍和罗佰义,这回梦见的是和罗佰义穿了唐装拜堂成亲,钱巍来抢亲,也非要和自己拜堂,自己被他们俩拉来扯去,她不知如何是好。

春梦做完的时候,天已全黑了。

苟洱想去摸摸情况,因为睡在陌生的环境里,自己却对外围世界全然无知,她没法熬下去的。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被他们监视了,不过,就他们那么严密的防范和能量,自己一定是在监视范围之内的。不如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反而更自然。

早上走的是西边,现在苟洱改主意了,决定往东边走。她依然拿了那打吊瓶的树杈当探路的武器。

她用树杈往前推移,因为早上那扑腾的、跳跃的树叶很奇怪,苟洱觉得那不是蛇,因为蛇见到人一定会躲或逃,不会见到人还跳出来,想必那是电线之类的,那么,他们弄电线干吗?为什么不高空架?而是走地?走地太危险了,不但容易剥皮,还容易断,被破坏的概率极高。

但她走出去一里路那电线也没找到,她又遇到了小山坡,山上的冷风有些凉,同白天的温差几乎达到10度以上了。苟洱飞快的穿过了,然后进到一个小山谷,谷边一眼就可看到有清月反照回来湖,湖面平静如镜。苟洱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湖面,真像一口地天。苟洱忍不住把手臂伸进湖里,湖面起了涟漪,即使夜晚,也能看见墨绿加深蓝的湖水,随着涟漪泛开,她却看不到任何生物,包括鱼和虾,只有天空中飞过几只孤独的大鸟,它们从苟洱头顶上飞过,又停于湖面,苟洱真想张开双臂去拥抱大鸟。

苟洱看湖看痴了,竟然忘了自己还在这莫名林里,一股阴风刮来自己也不觉察,还在痴迷地细看,边看边叹:人间还有这般景色,真没白出来,可惜孤身只影,如果能和……携手漫步月光下,再来一段优雅的华尔兹那该多美呀!

想着想着,耳朵也不觉得怎么疼了,漫漫幽幽地踱着,谷里虽然平坦,但多走了几步,出神得厉害却不知踢到了什么,苟洱被拌了一下,打了一个趔趄,因为突然,所以并没有站稳,摔了后居然倒在地上了。而这个趔趄恰好碰到了那受伤的耳朵,缝接处钻心地疼,她忍不住诅咒起来,刚才那番天上人间才有的意境全然没了。她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支撑着地站起来,回头再去找让自己摔倒的那东西。

月光虽然淡得像很轻的水粉画,可并不影响她辨别事物。借着光,苟洱看得非常清楚,那是头骨,人的头骨。

天空不时的冒出一些小黑点,闪烁着微微的光芒,但你绝无可能看清光芒下的任何物什,四周黑漆漆的,渗出一股让人作呕的黑涩。苟洱摸了摸自己的心,让这颗饱受刺激的心尽量再平静一些。

除了月光,没有其他灵动的生命了,苟洱觉得黑涩的光在无情的吞噬自己的生命和希望。不安比囧着自己体内的每一个器官。她想呼喊,歇斯底里的,像对钱巍那样,但她不能,她开始哭泣,像在世界最后一刻来临的前一分钟。

苟洱知道,自己只要再走下去,一定能找到和死有关的遗址,那里曾经是死亡的舞台和战场。无数人表演过和被表演过。也许,扮演者来不及谢幕就离开了这里抵达那里了。

恐惧,从脚丫开始上移,一直到她颤抖着的手。

而此刻,苟洱已经摸到了一个真实的头颅,她的手指头自然的伸进了头骨上的眼洞,轻头骨像在说话,告诉她自己是怎样直达天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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