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全忠曾经与幕僚佐吏以及游客坐在大柳树下面,朱全忠自言自语的说:"这株柳树适合做车毂。"
大家都没有搭话,有几个游客起来附和说:是适合做车毂。朱全忠勃然大怒,厉声斥责说:"书生们喜欢顺着别人说话来玩弄人,就像这些人一样。车毂必须用榆木制作,柳木怎么能够制作呢?"
他回头看着左右的人说:"还等什么?"左右几十个人都明白了,楸住那几个说是适合做车毂的游客全部打死了。起初柳璨考中进士,不到四年就当上了宰相,柳璨本性奸诈灵巧,举止轻浮,当时皇帝左右的人都是朱全忠的心腹,柳璨想尽办法去迎合他们,与他同时位列宰相的裴枢、崔远、独狐损都是朝廷中德高望重的人,心中看不起他,柳璨因此怨恨他们。
柳璨是河东人,唐朝末年大臣,文学家及史学家,出生名门河东柳氏,是唐代名臣中国著名书法家柳公绰、柳公权的族孙。但到了柳璨这一代时家境没落,他小时候家境十分贫苦,柳璨日间以采柴为生,夜间读书,并以燃烧树叶作照明,柳璨对史书的解释被当时的人认为很精辟而被推荐为官,唐昭宗亦对其十分赏识,委任他为翰林学士,虽然被昭宗赏识,但柳璨由于出生贫寒,升迁过程亦较其他人快(从做官至拜相不到四年),故常被资历较长的大臣排斥。柳璨后来也只有投靠有意称帝的朱全忠,希望借助他的势力巩固自己的地位。由于间接地造成了唐末惨案白马驿之祸,所以后世史书一直对他的评价相当负面。
裴枢字纪圣,绛州闻喜人,肃宗、代宗宰相裴遵庆曾孙,吏部尚书裴向之孙,御史大夫裴寅之子,咸通十二年进士,升为蓝田尉,值弘文馆。跟随唐僖宗入蜀,擢拔为殿中侍御史,龙纪初年官至给事中,改为京兆尹,常以清流自居。
崔远是博陵安平人,河中节度使崔玙之孙,崔珙侄子,崔澹之子。龙纪元年登第,大顺初以员外郎知制诰,充翰林学士,乾宁三年转户部侍郎博陵县男,并转兵部,以本官同平章事,迁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天祐初从昭宗东迁洛阳,罢相守仆射,天祐二年,受朱全忠旨意被贬白州长史,后杀于白马驿。
独孤损字又损,河南洛阳人,唐代大臣,天复三年拜官部侍郎、同平章事,天祐元年进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次年出为安南都护兼静海节度使,还未行,被朱全忠所杀。
李振字兴绪,原本姓安,祖上是大唐开国功臣凉国公安兴贵。自唐高祖李渊起,安氏家族就忠良辈出,震惊中外的安史之乱时,李振的曾祖父安抱真不但慷概赴国难,更因耻于和叛贼安禄山同姓愤然请求改名,因此唐朝赐名李抱真,这以后更多次率兵为大唐扫除叛逆,接着从李振的祖父到父亲,也都是浴血奋战的好汉,忠勇护国的家风一直传承到李振这一代。可是叫许多人唏嘘不已的是,这位李振正是亲手灭亡唐朝,甚至开启五代战乱时代的幕后凶手。
和王李福的师傅张廷范原来是一个戏子,朱全忠宠爱信任他,奏请任命他为太常卿,裴枢说:"张廷范是有功之臣,有方镇可以安排他,为什么要他担任掌管礼乐的太常卿呢?这恐怕不是朱全忠的意思。"
意见相持不下,朱全忠听到这些话,对宾客僚佐们说:"我常常认为裴枢的器量见识真诚纯朴,非同一般,不会合于轻薄浮躁之流。现在看他这个议论,本来的面目显露出来了。"柳璨因此在朱全忠面前诬陷裴枢和崔远、独孤损,以致这三人都被免除了宰相的职务。而任命吏部侍郎杨涉为同平章事,杨涉是杨收的孙子,为人平和宽厚,谦恭谨慎,听到要他担任宰相,却与家人相对哭泣,告诉他的儿子杨凝式说:"这是我家的不幸,一定会连累到你的。"
柳璨依仗朱全忠的势力,肆意作威作福,正遇上彗星出现,占卜的人说:"君臣都有灾祸,应该用诛杀来应顺天意。"
柳璨借此向朱全忠上书,列举他平日感到不满意的人说:"这些人都聚集徒众横加议论,怨恨不满,口是心非,应该治他们罪以遏止灾异。"
李振也对朱全忠说:"朝廷所以不能治理好,都是因为官吏中轻浮浅薄的人扰乱了国家法纪的缘故,况且大王想要图谋大事,这些人都是朝廷中难以制服的,不如全部将他们除掉。"
朱全忠认为很对,于是贬独孤损为棣州刺史,裴枢为登州刺史,崔远为莱州刺史,吏部尚书陆扆为濮州司户,工部尚书王溥为淄州司户,贬太子太保辞官归隐的赵崇为曹州司户,兵部侍郎王赞为潍州司户,其余有的门第高贵,有的科举及第在三省台阁任职,以名节自居,声望政绩稍微显著的,都被指责为轻浮浅薄,没有一天无贬官驱逐的,朝中官员被贬逐一空后,又赦令赐裴枢、独孤损、崔远、陆扆、王溥、赵崇、王赞等人都在当地自杀。
柳璨余怒不息,他所注视的人还不止几十个,张文蔚竭力劝阻才停止继续迫害。朱全忠在白马驿聚集裴枢等被贬斥的朝中官员三十多人,一夜间把他们全部杀死,将尸体扔入黄河。当初李振多次参加进士考试,最后还是没有考上,所以很嫉妒痛恨科举出生的高官,他对朱全忠说:"这些人常常自以为是德行高洁的清流人物,应该把他们扔入黄河,使他们成为浊流。"
士大夫躲避祸乱,大多不到朝廷里来,朝廷赦令各州县督促遣送他们,还不得停留不进。前司勋员外郎李延吉是李德裕的孙子,辞去官职住在河南府的平泉庄,诏令下达后没有到京城洛阳去,朝廷责罚他担任卫尉寺主薄。礼部员外郎知制诰司空图弃官住在虞乡县王官谷,唐昭宗多次征召他,他都不出来做官。柳璨用诏书征召他,司空图害怕了,到洛阳入朝进见,假装衰老而又粗野,连朝笏也拿不住掉在地上,完全丧失了仪态,柳璨于是颁下诏书说:"既是自命清高,傲视世人,又好比夸口移山,沽名钓誉。既不是伯夷,又不是柳下惠,很难处身在公平正直的朝廷里,可以放他回到山里去。"
在这以前,朱全忠急于要通过禅让称帝,秘密让蒋玄晖等人谋划这件事,蒋玄晖与柳璨等商议:由于魏、晋以来都是先封大国,加赐九锡给予殊礼,然后再接受禅让,应该按这个程序进行。因此先授任他为诸道元帅以表示循序渐进,并且派刑部尚书裴迪为送官告使,朱全忠勃然大怒。宣徽副使王殷、赵殷衡嫉妒蒋玄晖专擅大权深得宠爱,想要得到他的位置,因此向朱全忠诬陷蒋玄晖说:"蒋玄晖、柳璨等想要延续唐代的皇位,所以拖延禅让以等待事变。"
蒋玄晖听说后很害怕,就亲自到寿春对朱全忠作详细解释,朱全忠说:"你们巧言陈述一些不相干的事情来阻止我,如果我不受九锡之礼,难道就不能做天子吗?"
蒋玄晖说:"唐朝的气数已经完了,天命托付到您身上,无论愚蠢还是聪明的人都深信不疑。我和柳璨等人不敢违背您的恩德,只是因为如今晋地李克用、燕地刘仁恭、岐地李茂贞、蜀地王建都是我们的劲敌,大王您马上接受帝位,他们都会不服。您不能不设法慢慢地讲明道理,然后再取代帝位,这是为了大王您创立万世的基业。"
朱全忠责骂他说:"你这个奴才果然要造反了。"
蒋玄晖惶恐不安,立即告辞回洛阳,与柳璨商议行九锡之礼。赵殷衡本来姓孔名循,是朱全忠家奶妈的养子,所以冒充姓赵,后来逐渐显贵了,才恢复原来的姓名。这时皇帝将举行郊祀大典,文武百官已经在学习礼仪。裴迪从大梁回到洛阳,讲了朱全忠发怒时说的话:"柳璨、蒋玄晖等人想要延续唐代的皇位,所以才要让皇帝举行郊祀祭天的典礼。"
柳璨等非常害怕,就赦令改在明年正月上旬的辛日,再举行郊祀祭天。柳璨、蒋玄晖等商议加朱全忠九锡之礼,朝中官吏大多愤愤不平,只有吏部尚书苏循扬言说:"梁王朱全忠功业显赫伟大,天命所归,朝廷应该迅速把帝位让给他。"
朝中官吏没有人敢违抗,于是任命朱全忠为相国,总揽一切政事,以宣武、宣义、天平、护国、天雄、武顺、佑国、河阳、义武、昭义、保义、戎昭、武定、泰宁、平卢、忠武、匡国、镇国、武宁、忠义、荆南等二十一道为魏国,进封朱全忠为魏王,并加九锡之礼。
朱全忠怨恨他们拖延迟缓,推辞不受,命令枢密使蒋玄晖捧着皇帝亲笔诏书,到朱全忠处宣旨。蒋玄晖从大梁返回洛阳,说朱全忠的怒气还没有消除,柳璨上奏说:"大家的希望都归向梁王朱全忠,陛下应该放弃这累赘,现在正是时候。"
当天就派遣柳璨到大梁去传达皇帝禅让帝位的意思,朱全忠拒绝接受。当初柳璨陷害朝中官吏太多,朱全忠也憎恨他,柳璨、蒋玄晖、张廷范日夜宴饮聚会深相勾结,替朱全忠谋划禅让帝位的事。何太后哭着派遣宫人阿虔、阿秋向蒋玄晖转达意愿,告诉他来日禅让帝位以后,要保全它母子的活命,王殷、赵殷衡诬陷蒋玄晖说:"蒋玄晖和柳璨、张廷范在积善宫夜宴,对着何太后焚香发誓,约定兴复唐室帝位。"
朱全忠相信了他们的话,朱全忠就把蒋玄晖以及丰德库使应顼、御厨使朱建武收押在河南府的监狱里,任命王殷暂时主持枢密事务,赵殷衡暂代宣徽院的职务。朱全忠三次上表辞让进封魏王,并加九锡的诏命,皇帝颁下诏书同意朱全忠的辞让,再任命他担任天下兵马元帅,然而朱全忠已经改建大梁的府舍为宫殿了,并且斩杀了蒋玄晖,用木杖打死了应顼、朱建武,取消了枢密使和宣徽院使,只设置宣徽使一名,任命王殷担任宣徽使,赵殷衡担任副使。赦令停止宫人宣布传达诏命以及参与朝会。追削蒋玄晖官职为凶逆百姓,命令河南府把他的尸体放到都门外聚众焚烧。
蒋玄晖死后,王殷、赵殷衡又诬陷蒋玄晖私下侍奉何太后,让宫人阿虔、阿秋联络往来,朱全忠密令王殷、赵殷衡在积善宫害死何太后,赦令追废何太后为平民,阿虔、阿秋都在殿前用大竹板打死。于是皇帝颁布赦令,由于宫廷内乱,停止来年正月上旬辛日举行祭祀天地和祖宗的典礼。
守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柳璨被贬为登州刺史,太常卿张廷范被贬为莱州司户,后来又在洛阳上东门外斩杀柳璨,在京城闹市车裂张廷范。柳璨在临刑时大声喊叫说:"负国贼子柳璨,死得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