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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3-

魏国君主拓跋嗣又派一万多众从白沙渡过黄河,驻扎在濮阳南边,然后前往东郡、陈留;孙淑建率三万骑兵进逼东阳城。

 

东阳城,一说在广固城,是南燕时期慕容德的都城。

 

按照皇家的规定,皇帝登基后,就要选定自己的万年吉地,当时的风水术士为慕容德选定的龙脉风水宝地就在南阳水以北,今北关、王府这个地方。

 

南阳水像一条巨龙,经由此地盘旋蜿蜒而过,南望群山连翠,是一处山水相宜,乾坤聚秀的龙脉风水宝地,因此也把这个地方命名为“东阳”,即东方初升的太阳。而慕容德正是把自己比作初升的太阳。

 

“东阳”这个吉祥的名字,也是慕容德的高参们根据古代五行学说来定名的,阴阳五行说:东方属木,土居少阳,其色为青。

 

少阳和青是相配的,都是指东方,东阳和青都是相同的,它不但有青州之意,并且有光明向上的内涵。

 

刘裕灭南燕之后,派羊穆之为青州刺史,羊穆之看到广固城一片废墟,觉得不堪固守,就另筑新城,称为东阳城。

 

这座城在今青州市北关一带,因在南阳河之北,北阳河之东,所以叫作东阳城,这是历史上的第三座青州城。

 

东晋、刘宋曾占据青州60年,将青州以及侨置的冀州治所一并设在东阳城,先后有羊穆之、刘敬宣、竺夔、萧思话、申恬、沈文秀等为青州刺史或青、冀二州刺史。

 

其时青州东阳城位于北魏和刘宋的交界之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谁占领了青州,谁就可以控制整个山东的北部和东部。

 

所以北魏和刘宋都想占有青州,无数次的开战,激烈地争夺,战争十分残酷。连绵的战争给青州人民带来了深重的苦难,也给社会经济带来了巨大的破坏。

 

此时的城中文武官员只有一千五百人,青州刺史竺夔、济南太守垣苗竭力固守,时常派兵攻击魏军,击破营阵。

 

魏国步骑兵就绕城列阵十多里,大规模制造攻城器具;竺夔派人挖了四道壕沟,魏军填平了三道,又制作撞车来攻城。

 

竺夔就派人从地道中出去,用粗麻绳将撞车拉翻折断,魏军又进行大包围,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

 

时间一久,城墙崩塌,因此战士死伤很多,剩余的兵士又困又乏,城池早晚都会落陷。

 

镇北将军檀道济到达彭城,认为司州和青州形势都很紧急,但自己统领的兵士不多,不能够分兵赴援,青州路近,竺夔的兵力弱,于是就和王仲德昼夜兼行先救青州。

 

拓跋嗣带兵北渡黄河西去河内,魏国娥清、周几、闾大肥攻掠土地,先后到达湖陆、高平,民众就聚集在屯堡中用箭射击魏军。

 

等到娥清等人把高平等县全部攻破后,于是残杀了数千家,掳走一万多人;衮州刺史郑顺之驻守湖陆,因为兵少而不能抵抗。

 

拓跋嗣又派遣并州刺史伊楼拔协助奚斤进攻虎牢,毛德祖随机抵抗,斩杀魏兵很多人,而他自己的将士也逐渐减少。

 

拓跋嗣抵达成皋,于是断绝了从虎牢去黄河汲水的通道,又停留了三天,亲自督军攻城,还是攻打不下,于是放弃攻城,干脆前往洛阳去观看《石经》,派遣使者去嵩山祭祀。

 

刁雍在邺城晋见拓跋嗣,拓跋嗣说:“孙淑建等人进入青州,百姓都逃避,攻城又攻不下;他向来佩服你的威信,现在派你去帮助他。”

 

于是孙淑建前去攻打东阳,攻塌东阳北面城墙三十多步宽,刁雍请求迅速攻进城去,结果孙淑建不允许,还是没能攻克。

 

等到听说宋国檀道济等人将到,刁雍又对孙淑建说:“敌寇害怕我方突击的骑兵,用锁链接车辆做成方阵;大岘山以南道路狭隘,车辆不能并行,我请求率领五千兵士占据险要阻击宋军,一定能够打败他们。”

 

当时天气炎热,魏国兵士很多染上了疫病,孙淑建说:“兵士染上疫病的过了半数,如果仍然相持不休,士兵必会死光,何必再战。现在保全军队返回,才是上策。”

 

这时候宋国檀道济驻军在临朐,魏将孙淑建等烧毁营帐和器械领兵逃遁,而檀道济到达东阳城,粮食用完了不能追击,又因东阳城墙崩坏不能再守,于是移兵严守不出城池。

 

孙淑建从东阳向滑台进军,檀道济就分派王仲德进军尹卯;檀道济自己驻军在湖陆,而王仲德还未到尹卯,听说魏军已经走远,就返回来与檀道济会合。

 

魏国刁雍于是留守尹卯城,招集谯、梁、彭城、沛县等郡的百姓五千多家,设置二十七座营寨指挥他们防守。

 

孙淑建又从滑台西进,与奚斤会合一同去攻打虎牢,虎牢被围困有二百天,没有一天不在交战,宋国守城的士兵几乎全部战死,而魏国军队增兵渐多。

 

魏军攻毁虎牢的外城,毛德祖在内城又筑起三层城墙来抵抗魏军,魏军又攻毁了两层城墙,毛德祖只是守着最后的一道城墙,日夜抵抗着。

 

将士们的眼睛都生了疮,毛德祖就以仁义安抚将士,因此他们始终都没有叛离之心。

 

当时檀道济驻军在湖陆,刘粹驻军在项城,沈叔狸驻军在高桥,都害怕魏军强大不敢前进。

 

于是魏军挖地道用来泄露虎牢城中的井水,井深有四十丈,而山势险峻,十分险要。

 

虎牢关的南面便是嵩山,而在北面就是汹涌澎湃的黄河,虎牢关就建在这样一个崇山峻岭之上,可谓是雄关漫道,居高临下,山势易守难攻,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由于地势高险,水源难以上去,因此山上的水源很容易就会被人掐断,所以历朝历代的守关将士们,都非常注重山上的饮水问题。

 

不过关内很早就有一口水井,深达有四十丈,直通山底下的地下水源。即便是仅这一口井,那也是历朝历代的将士们,辛辛苦苦逐年累月挖出来的。

 

尽管拓跋嗣在前面已经断掉了关内的水源,却一时无法断绝了山上的水井,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就在山顶上面还有这样一口深井。所以一直以来,毛德祖的军队,才能够全仗这一口水井而活了下来。

 

但是拓跋嗣也不是傻子,眼看着全城的人都渴得已是奄奄一息了,更别说还有抵抗的力量,可是关上的那些当兵的,他们却反而都是活蹦乱跳的。

 

难道他们住在山上,就真的能够成为神仙了么,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拓跋嗣的心里一直都在琢磨这件事情。

 

于是他想,一定还有什么没有被发觉的秘密,他一定要仔仔细细弄个明白。

 

于是他就到四处访问了一些当地的土人,幸亏他问的很详细,终于有人知道了内情,果然在这山上还有一口很深的水井,一直是供应关上的军营使用的。

 

终于拓跋嗣问清了大概的方位,这个拓跋嗣也真是够狠的了,偌大的一个高山,打哪里去找这口水井呢?可他偏偏命令那些士兵们,就算是大海捞针,也要给他一点一点开凿出来。

 

可是井口在山上,深达四十丈,井迳贯穿山体,谁都不能够确定具体的方位,但是拓跋嗣硬是叫人凿开山体,到处挖山洞。

 

开山的队伍如此庞大,几乎动用了全部的军队,他们就这样凿了好几天,山洞蜿蜒曲折,还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或者这也是天意吧!他们竟然凿通了井口。

 

拓跋嗣这回高兴死了,这何止是他一个人欢喜呢!那可是全军上下一片沸腾啊!他连忙吩咐兵士们把井填实了,这就叫有人欢喜有人忧啊!

 

井口一旦被填实了,这就意味着,从此以后,山上的将士们再也得不到水源了,也就是说,虎牢关上彻底没水了。

 

这下可把毛德祖急坏了,他的两眼直冒金火,可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眼看着他的将士们已经渴倒了一大片,他的军队本来人员就不多,这回根本就没有战斗力了,可是没有水源真是要命啊!

 

偏偏在这个时候,魏国军队就像一个个催命鬼一样,他们越是看见你奄奄一息了,他们越是來劲地拼命攻打,毛德祖尽管舌干口燥,却还要拼了老命迎战强敌。

 

一场战斗下来之后,士兵们口干如火烧,竟然没有一滴水可以润喉,一些受伤的战士,由于身体干涸,居然连血也不流了。

 

倒是魏国的军队反而是幸灾乐祸了,他们看见关上的战斗力大减,几乎消耗得差不多了,于是一次又一次地发起猛烈的进攻。

 

关上的防御本来就不是很牢固,哪里能够经得起魏军如此地攻势呢,终因力量太薄弱,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战斗的力量了,关隘终于还是落陷了。

 

尽管如此,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是有二百人突围了出去,可见这些人的斗志都是多么强烈啊!

 

当时,将士们打算扶着毛德祖也一起突围出去,但是毛德祖坚定地说:“我发誓要与此城一起共存亡,人生一世大义所在,我绝不会让这座城池亡而身存!”

 

眼看着毛德祖的日子越来越难以煎熬下去,水源没有了,兵员越来越少了却没有地方补给,伤员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去,敌人的兵力却是越来越多。

 

而在毛德祖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个意念,这就是坚持支撑下去。拓跋嗣见此情景,于是命令士兵们说:“谁要是碰上毛德祖,一定要活捉他。”

 

代郡人豆代田于是捉住毛德祖献给了拓跋嗣,宋国军队在城中的将领,也都被魏军俘虏,只有参军范道基率领二百人突围回到了南方。

 

不过魏国军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除去战死的兵士,仅水土不服得病身亡的,就占了十分之二三的人。

 

有人说,北魏的军队围了虎牢这么久,而且孙叔建都能从山东那么远赶来河南,那么檀道济近在咫尺,他随时可以救援毛德祖,可他为何就不趁这段时间赶过去援救呢?或者是檀道济兵力不足不敢过来吗?

 

其实不然,他们当时足有三路的宋国军队,当时完全可以救援毛德祖,只是他们看见拓跋嗣那么多的军队,都在源源不断地开过来,他们心虚不敢过来罢了。

 

毛德祖被俘以后,终因宁死不屈而被处死。这还用多说吗?他如果在乎这一己生命,他也不可能在这个弹丸之地,留下这么悲壮的一幕。

 

实在是壮烈,此公之节烈,不下于历朝历代任何一个忠贞之士,可叹的是,即便是查遍全部的史书,也未必能够找到有人为他专门立传。

 

倒是作为一种史料的记载方式,却在这某一个角落里面,才发现有这么一小段的简单介绍,不觉感叹,历史对于此公的如此不公。

 

毛德祖可谓是戎马一生,死时年已六十五岁,也算对得起他自己的良心了。

 

于是奚斤等人将司州、衮州、豫州各郡县全部平定,都设置郡守县宰来安抚百姓;拓跋嗣又任命周几镇守河南,河南的民众从此安定了。

 

拓跋嗣回宫后,又召奚斤返回平城,叫他派兵去守虎牢,派遣娥清、周几去镇守枋头。

 

同时又以司马楚之率领的民户设置汝南、南阳、南顿、新蔡四个郡,用以扩充豫州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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