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拓跋焘派平南大将军、丹阳王大毗屯驻黄河边,任命司马楚之为安南大将军,封他为琅琊王,屯驻颍川以防备宋国入侵。接下来就看宋军的表现了,用兵打仗讲究的是兵贵神速,但是宋国右将军到彦之的运气十分的不好,偏在行军的日子里水势大涨,到彦之从淮水进入泗水,河水很深,每天行进才十里,从四月一直到秋季七月才进入黄河到达顺昌,后又溯河西上。
顺昌原属延平府,唐贞观三年,拆将乐县东南两乡置将水场,垂拱三年分南乡将水口为蠲科镇,景福二年改为将水镇,后改为永顺场。后唐长兴四年又将永顺场升为县,因县有顺阳乡,水有顺阳溪,故而得名顺昌。据清嘉庆《延平府志》记载:以其初顺服,故名取顺而昌之意,自此历代沿用。顺昌县位于福建省的西北部,县境分别与建阳、建瓯、南平、沙县、将乐、邵武六个县市接壤,原总面积1480平方公里。
魏军的心里也很明白,留在河南的兵力本来就很少,自己的军队要是硬扛也是扛不住的,魏王拓跋焘就是因为知道河南四镇的兵力太少了,于是就命令各军收聚碻磝、滑台、洛阳、虎牢的兵众全部转移。任命大鸿胪阳平公杜超为都督冀、定、相三州诸军事、太宰,因为杜超是密太后的哥哥,并增进爵位为阳平王镇守在邺城,成为各军的总指挥。
于是在拓跋焘的命令之下,魏军开始集体收拾行李铺盖,碾转向北渡过黄河以保存实力,七月初四,驻守在碻磝的魏兵弃城而逃,十四日,滑台的戎兵也撤离而去,二十日,洛阳、虎牢的戎兵都弃城逃走了,宋军立即进入了河南,然而等到宋军收复的,其实是一座座空城。
到彦之到达以后,留朱修之镇守滑台,尹冲镇守虎牢,建武将军杜骥镇守金墉,各队军队进驻灵昌津,列守黄河南岸直到潼关。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宋军兵不血刃就攻克了河南四镇,这时司州、衮州也已经被刘宋平定,各路军队都高高兴兴,欢呼雀跃,当然除了有一个人,这就是王仲德,只有王仲德面有忧色。
王仲德是刘宋的一名老将,他敏锐地观察到,这时的胜利来得太快了,仿佛不合乎常理,他私下告诫各位宋军将领说:“各位贤将不熟悉北方人的真伪,一定会堕入他们的圈套。胡虏虽然仁义不够,但凶狡有余,他们现在收敛戎兵北归,一定会合力集结,如果黄河水面封合,将会重新南来,怎能不对此担忧呢?”
果然,到了八月份,魏军就开始了试探性的反攻。魏王拓跋焘派遣冠军将军安颉监督统领各路军队攻打到彦之,到彦之派出偏将吴兴人姚耸夫渡过黄河进攻冶坂,与安颉进行激战,然而姚耸夫兵败死伤无数,宋军不得不渡河南归。拓跋焘听闻安颉取得了胜利,觉得宋军也不过如此,认为反攻的时机已经到了,他于是秘密增兵,拓跋焘又派遣征西大将军长孙道生会合丹阳王大毗屯扎黄河边上,以支援河南前线,防御到彦之到来。到彦之、王仲德只得沿着黄河设置守卫,回师守护东平。
魏国安颉从委粟津渡过黄河攻打金墉城,金墉城墙已经很久没有修整,又没有粮食,宋军守将杜骥想弃城逃走,又畏惧不敢。前线的气氛是一日比一日紧张了起来,但是在建康,刘义隆却是大喜过望,想到河南沦陷有七八个年头了,现在终于被自己再次所收复,祖宗的基业,如今总算是光复了,刘义隆于是下令大肆庆祝一番,以表达他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喜悦。
当初,秦国刘裕灭后秦,将后秦的钟架迁移到江南,有一口大钟沉没在洛水中,现在刘义隆让姚耸夫带一千五百人前去打捞,建武将军杜骥骗姚耸夫说:“金墉城已经修整完善好,粮食也富足,所欠缺的只是人。现在敌虏骑兵南渡黄河,我们应同心协力抵御他们,大功告成后,再把钟拉出来也不晚。”
原来十几年前,刘裕北伐关中地区灭了后秦,把一批五胡乱华期间,几经碾转流落到后秦的皇家乐器也运回建康,途经洛水时,船只上的一口大钟掉落入水里,一直也没有派人来打捞,而朝廷的很多仪式、典礼都要用到大钟,刘义隆这时想到了此事,一来是为了皇家的威仪。二来也可能是想找回来父亲曾经的战利品,就派遣姚耸夫带了一千多人专门去打捞这口大钟。
看刘义隆挑选捞钟的时机,就知道他对北伐也是心里很没有底气的,但却硬是要拿出威武的架势来。如果不是魏军撤走了,他才趁着这个节点去打捞,可能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在一千多年前的古代,从大河里要捞出一件东西来,那当然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姚耸夫带了一千多人折腾了好几天,还是没能找到大钟在水底的位置。
时间已经是430年的初冬,天气已经转寒,姚耸夫带人正在打捞时,金墉守将杜骥找上门来了,杜骥对姚耸夫说:〝你呀,先不要急着捞钟,再过些日子,黄河就要结冰了,魏军铁骑早就等着过河来攻打我们呢,不如你过来和我一起守洛阳,到时候打跑了敌人,先立下一大功,再去慢慢打捞也不晚〞。
姚耸夫是刘宋将军,英勇果敢,威武有力,是刘宋许多将军所不能比的。但他是一个粗人,哪里想得那么多,他认为此计可行,不就是打仗吗?这可是俺的强项,当即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跟着杜骥就去了金墉城。
金墉城在汉魏洛阳城西北隅,又称洛阳垒。《孟津县志》记载:洛阳垒俗名李密城,位于平乐乡金村,遗址在今孟津县翟泉村阿斗冢正北方。金墉城为魏明帝太和元年筑,北依邙山,南临金城,位置险要,城外有护城河围绕,金墉城遗址南北长1048米,东西宽255米,总面积26万余平方米,金墉城三面开门,南门名曰乾光门,门两侧建有观,观下悬空列朱桁,朱桁下为大道,东门名曰含春门,北有退门。金墉城城墙上四面建观,每隔五十步有一个垛口,可以供人瞭望,城内著名建筑有崇天堂、光极殿、永昌宫,魏明帝置西宫于金墉城内,有《洛阳伽蓝记》说:〝重楼正阁,遍城上下,从下望之,有如云也〞。
当时,姚耸夫虽然同意了杜骥的意见,可是到了金墉城,看到城池不可防守,姚耸夫连忙摇头说:〝我说杜将军啊,你看这城墙如此地残损,连个守城的器具和工事也都没有准备好,这仗你叫我怎么打呀?像你这样守城是守不住的,俺还是回去捞钟吧〞。
杜骥只是假意地应付了几句,姚耸夫就带兵撤离了。其实杜骥眼见金墉城残破无粮,根本无法守住,然而又怕被指弃城逃跑,于是借故要前来协助打捞沉进洛水的钟架,同姚耸夫一起参与守城。姚耸夫也是看到金墉城状态后,亦知无法据守,于是率众离去,杜骥跟着也向南逃跑了。
弃守金墉城后,洛阳不久就被安颉攻下,宋军戎兵五千多人阵亡,宋军败退后,杜骥回到朝廷,却将失守的责任转嫁于姚耸夫,他对刘义隆说:“我本来想拼死固守金墉城,可姚耸夫到了城下马上就逃走了,使得军心沮败,不能够再禁止。”
刘义隆听了大怒,当即就在寿阳诛杀了姚耸夫。至此,魏国在黄河以北各路军队都集结于七女津,到彦之怕他们南渡,就派偏将王蟠龙溯流而上夺取魏军船只,魏将杜超等人迎击并杀了他,魏国寿光侯叔孙建、汝阴公长孙道生于是渡过黄河大举南下。魏将安颉与龙骧将军陆侯进攻虎牢,并攻克了虎牢,守将尹冲及荥阳太守清河人崔模投降魏国。
到彦之听到洛阳、虎牢失守,各路军队相继逃奔失败的消息,本想带兵返回。殿中将军垣护之用书信规劝他,认为应让竺灵秀帮助朱脩之守滑台,叫到彦之亲自带领大军进发,直捣黄河以北,并且说:“从前有人连年攻战,丧失兵卒缺乏粮食,还壮胆争赴向前,没有人肯随便后退。何况现在青州地区粮食丰熟,济水漕运畅通,军士马匹吃得饱又休息的好,我军威力也没有损伤,如果白白放弃滑台,坐视成功的事业丧失,难道这是朝廷授以重任的本意吗?”
到彦之没有听从,他想烧掉舰船步行后退,王仲德说:“洛阳已经沦陷,虎牢也不可守,这是很自然的形势。现在敌人离我们还有千里,滑台还有强兵,如果立刻舍弃舰船南逃,士卒肯定会四散。我们应该乘船进入济水,至马耳谷口,再详细考虑应当怎么办。”
到彦之因为已有眼病,到这时候大为恶化,况且将士大量发生疫病,于是带兵从清水进入济水,向南到达历城,烧毁舰船,丢弃盔甲,步行赶往彭城。竺灵秀放弃须昌城,向南逃亡到湖陆,一时青州、衮州的人大为惊慌。这时长沙王刘义欣正在彭城,手下将领害怕魏国大军很快赶到,就劝说刘义欣放弃镇守地返回京都,刘义欣没有听从。
魏军攻打济南,济南太守武进人萧承之带领数百人抗拒魏兵,魏军大量集结,萧承之命令手下士兵隐蔽起来,大打开城门,众人说:“敌众我寡,我们怎能如此轻敌?”
萧承之说:“现在我们困守孤城,事情已经非常危急了,如果再向敌人示弱,必然会被敌寇屠杀。我们只有表现出强劲来对待敌寇才行。”
魏国军队害怕济南埋有伏兵,就带兵离开了。魏将叔孙建攻打在湖陆的竺灵秀,竺灵秀大败,将士被杀五千多人,叔孙建于是镇驻在范城。等到宋军返回彭城,右将军到彦之、安北将军王仲德都被解除官职投入监狱,衮州刺史竺灵秀因丢弃军队依法斩首,刘义隆见到垣护之的书信而夸奖他,让他担任北高平太守。
到彦之北伐时,盔甲兵器军需物资十分丰富,等到失败回来,丢弃得一干二净,国家府库、武库因此空虚。有一天,刘义隆和群臣宴饮,有远方归降的人在座,刘义隆问尚书库部郎顾琛说:“仓库中的武器还有多少?”
顾琛谎称说:“大约有十万人的兵器。”
刘义隆问过之后就后悔了,但得到顾琛的回答他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