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拓跋焘到达瓜步,毁坏百姓房屋,又砍芦苇造筏子,声称将要进军渡过长江。瓜步一作瓜埠,在南京市六合区东南,亦名桃叶山,水际谓之步。古时此山南临大江,又相传吴人卖瓜于江畔,因以为名。
南北朝时期,瓜步曾经为军事争夺要地,公元450年,南宋刘义隆发动了元嘉北伐,但是被北魏拓跋焘击败,后拓跋焘反攻刘宋,十月从黄河北岸出兵,连续击溃宋军多路主力,十二月率兵至此,凿山为盘道,设毡殿,隔江威胁建康。
南宋鲍照迥《瓜步山楬文》记载:〝瓜步山者,亦江中眇小山也。徒以因迥为高,据绝作雄而凌清瞰远,擅奇含秀,是亦居势使之然也。〞
宋王安石《入瓜步望扬州》诗:〝落日平林一水边,芜城掩映只苍然。〞
宋国都城建康为此大为惊骇,百姓们都挑担站着,随时准备逃走。致使建康内外戒严,丹杨郡内全部民户征发兵丁,王公以下的子弟都要从军。
命令领军将军刘遵考等带兵分别守卫重要渡口,游动巡逻上自于湖,下到蔡州。又阵列舟舰连成阵营,遍布江滨,自采石直到暨阳,绵延六七百里。太子刘劭出镇石头城,总领水军,丹杨尹徐湛之防守石头仓城,吏部尚书江湛兼任领军,军事指挥权全部都给江湛。
江湛字微深,守丧以孝顺闻名,喜爱文义,善于弹琴鼓瑟,兼明算术。担任彭城王刘义康的主簿,太子中舍人。司空檀道济为他的儿子求娶江湛的妹妹没有答应,刘义康下旨又不听从,当时的人们都推崇他的志气。刘义康兴盛时,人们都争着自求交好,只有江湛疏远,坚决要求外出,于是让他做了武陵内史。随王刘诞担任北中郎将、南徐州刺史,以江湛为长史、南东海太守,把政治事务都委托给他。
元嘉二十五年征为侍郎,让他担任机密工作,调任左卫将军。当时更改选任学校官员,由太尉江夏王刘义恭兼任国子祭酒,江湛兼任博士,转任吏部尚书。刘义隆大举北侵,全朝廷的人都认为不可以这样做,只有江湛赞同。等到魏王拓跋焘到了瓜步,于是让江湛兼任领军,凡是军中处置,全部委任给他。
刘义隆登上石头城,用忧惧的脸色对江湛说:〝北伐的计划赞同者少,现在士大夫、老百姓都疲劳怨恨,我很惭愧,让士大夫忧愁,是我的过错。〞
又说:〝檀道济如果还在,岂让胡马到这里?〞
刘义隆又登上莫府山观看形式,于是悬赏得到拓跋焘及其王公的脑袋者,答应封爵和赏赐金银布帛。又招募人员带野葛酒放在空旷的村庄中,打算毒死魏国人,但没有能够伤害到他们。
拓跋焘在瓜步山上开凿盘上道路,在山上设立毛毡帐篷。拓跋焘不喝黄河以南的水,就用骆驼背负黄河以北的水随军供应。拓跋焘还送给刘义隆骆驼、匹马,而且求和要求通婚。刘义隆派奉朝请田奇送给魏主奇珍食物果品。
拓跋焘得到黄柑,立即吃它,并且大喝酃酒。左右侍从有人对拓跋焘耳语,害怕食物有毒。拓跋焘不听,举手指天,并叫出他的孙子给田奇看,说:〝我远来到此,不是想创造功名,实际是想继续两国友好关系,休养两国人民,永远结为婚姻援助关系。宋国如果能以女儿给这孙儿为妻,我就以女儿给武陵王为妻,自今以后也不再南来。〞
田奇返回说明了情况,刘义隆召见太子刘劭及群臣商议对策,众人都说应该答应魏主,江湛说:〝戎狄不讲人情,允许了他没有好处。〞
刘劭发怒了,声色十分严肃地对江湛说:〝现在三王都在危难中,怎可草率提出不同意见?〞
在座的人因此解散都回殿,刘劭故意让佩剑卫士及左右侍从推撞江湛,江湛几乎跌倒。刘劭对刘义隆说:〝北伐失败可耻,几个州沦陷被攻破,只有斩江湛、徐湛之人头,才可以向天下人谢罪。〞
刘义隆说:〝北伐是我的意思,江湛、徐湛之只是没有异议而已。〞
由此太子刘劭与江湛、徐湛之结下了怨仇,魏国也没有能够得以与宋国结成婚姻。
徐湛之是东海郯县人,幼年时便成了孤儿,深受宠爱,常和江夏王刘义恭呆在宋武帝刘裕的身边,寝食不离。元嘉二年,他被任命为著作佐郎,员外散骑侍郎,但他未接受。元嘉六年开始修建东宫,他始任补太子洗马,转任国子博士。
后任奋威将军,南彭城、沛二郡太守,又调黄门侍郎,因祖父年老此去官职。后又被授予二郡太守,加辅国将军,调秘书监,领右军将军,转任侍中,加骁骑将军。又任秘书监,加散骑常侍,骁骑将军职位不变,调任中护军未接受,又调任太子詹事,不久又加侍中。
徐湛之任冠军将军、丹阳尹,又封为征虏将军,加散骑常侍,因为服公主丧未接受。葬礼过后,又被授予前面的官职,他上表坚决辞谢,又到廷尉那里去请罪,刘义隆诏令狱官不得接受,这之后他才接受了任命,但坚持辞谢常侍,刘义隆允许了。
元嘉二十四年,徐湛之服完公主丧后,转任中书令,领太子詹事,出朝任前军将军、南兖州刺史。徐湛之非常善于治理,恩威并用。元嘉二十六年,徐湛之又任丹阳尹,领太子詹事,将军不变。元嘉二十七年,索虏南侵至瓜步,徐湛之率军保护京城,与太子刘劭一道守卫石头城。元嘉二十八年春。鲁爽兄弟率部下归顺宋朝。
鲁爽是鲁轨的儿子,当初鲁宗之投奔魏国后,他的儿子鲁轨当了魏国的荆州刺史、襄阳公,镇守在长社,常常想南归宋国。因以前杀了刘康祖和徐湛之的父亲,所以不敢回归宋国。鲁轨死后,儿子鲁爽继承了父亲的官职爵位。
鲁爽年少时就有军事才能,与弟弟鲁秀都受到拓跋焘的宠信。不久兄弟二人都犯了法,受到拓跋焘的责怪,鲁爽。鲁秀害怕被诛杀。跟随拓跋焘从瓜步返回魏国时,到达湖陆,向拓跋焘请求说:〝奴才与南国有仇,每次大军来,常害怕战祸波及祖先的坟墓,请准许我们兄弟二人同去迎回祖先尸骨迁葬平城。〞
拓跋焘同意了他们的请求,鲁爽到达长社,于是杀死魏国守军数百人,率领部曲和愿意跟从的人一千多家,来投奔宋国汝南郡。鲁爽派鲁秀前往寿阳,向南平王刘烁献书要求投降。刘义隆听说此事大喜,就任命鲁爽为司州刺史镇守义阳,任命鲁秀为颍川太守,其余兄弟侄儿都授以官爵,赏赐丰厚、因此魏人毁坏他们的祖坟。
徐湛之为了国家利益,认为朝廷的谋划远大,是特意奖励接纳鲁氏兄弟,不敢再讲私人恩怨。他请求退居乡野,没有被批准,后转任尚书仆射,领护军将军。春正月初一,拓跋焘在瓜步山上与群臣大办宴会,公布爵位,赏赐财物不等。魏兵沿着长江点火,宋国太子左卫带尹弘对刘义隆说:〝六夷这样做,是要撤走了。〞
果然,魏军掠夺居民,焚烧房屋后就撤走了。魏军路过彭城,宋国江夏王刘义恭惧怕不敢攻击,有人报告说:〝敌军驱赶南方人口一万多,今晚应在安王陂过夜,离城仅数十里,现在追击他们可全部夺得。〞
将领们都请求出击,刘义恭禁止不允许。第二天,朝廷的驿使到达,刘义隆命令刘义恭尽力急追。然而魏军已经走远,刘义恭这才派遣镇军司马檀和之向萧城追击。魏军早已听说了,就把驱赶的南人全部杀光而后逃走,被俘的宋殿中将军程天祚也逃了回来。
当初,拓跋焘路过彭城,派人对城中的宋兵说:〝粮食出光了就回去,等到明年麦子成熟了再来。〞
到了约定的时间,宋国江夏王刘义恭商议割掉麦苗,把城外的百姓都迁移到城堡里集中,镇军录事参军王孝孙说:〝敌人不能再来,自然已经可保住庄稼。如果他们又来了,这个建议也不能成立。百姓关闭在城内,饥馑时间长了,目前正是春季,只能在野外采摘以糊口。一旦进入城堡聚集,饿死之事马上就会发生。百姓要是知道必定是死,怎能控制自己?敌虏如果一定来,再去割麦子也不迟。〞
在座的人都沉默不语,没有人敢回答,长史张畅说:〝王孝孙的意见,实在有可考虑的。〞
镇军府内签董元嗣侍从在武陵王刘骏身旁,他进言说:〝王录事的建议不可改变。〞
别驾王子夏说:〝此论非常有道理。〞
张畅拱手举版对刘骏说:〝下官想命王孝孙弹劾王子夏。〞
刘骏说:〝王别驾有什么事不对吗?〞
张畅说:〝割麦移民,可以说是重要决策,一方的安危,事情全与这项决策有关。王子夏身为一州幕僚的头头,却没有表示意见,等到听了董元嗣的话,才欢笑应答。阿谀奉承左右的人,如何能够侍奉君主?〞
王子夏、董元嗣都大为惭愧,因此刘义恭的提议也被取消。这一次,魏军总共攻破南充、徐、兖、豫、青、冀六个州,杀伤的人不可计数,壮丁立即砍死,婴儿贯穿在长矛上,盘旋着做为游戏。凡经过的郡县,烧杀成一片赤地,什么东西也没有剩下。春天燕子回来,只好在树林中做窝。魏军的士兵战马死伤也过一半以上,魏国人民也都怨恨这场战争。
刘义隆每次任命将领出兵,常常亲自授给现成的部署安排,交战的日子也要将领等待他的亲笔诏书,因此将帅们临战之时都犹豫难定,没人敢自行裁断。另外,江南临时征发的白丁,没有经过训练,作战的时候随便前进后退,这是宋军此次战败的主要原因。从此宋国城邑一片萧条,刘义隆的元嘉之政也就彻底衰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