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主慕容宝听说魏国军队将要到来,便在东塘行营和臣属们商量应该如何应对此事,中山尹苻谟说:“现在魏国军队人数众多,兵力强盛,他们从千里之外来作战,乘胜进军,士气旺盛,如果放他们进入了平地,那真是不可战胜的了,我们应该堵住险峻地势用来抵抗他们。”
不过中山令睦嘧这样介绍说:“魏国骑兵众多,往来迅速,一般是在马上携带粮食,不过也只能用个十来天而已,我们应该命令各郡县聚集起民众,要求一千家筑一个城堡,挖深壕沟,加厚城墙,将四方的财物、粮食都清点收藏起来等待他们;魏国的军队到达后,掠夺不到什么东西,过不了十天的时间,他们的粮食都吃光了,自然就要撤回去。”
尚书封栾懿解释说:“现在魏国军队几十万人,已经称得上是天下的劲敌,我国民众就是构筑了城堡,也不足以坚守,你这样反而是聚集了兵士和粮食来资助他们,而且你这样做还会动摇民心,反而是向他们显示了我们的薄弱。臣以为,我们不如挡住关隘来进行抵抗,这才是上等的策略。”
赵王慕容麟进一步说:“魏国现在乘胜进军,士气旺盛得很,其锋芒那是不可抵制的;我们现在只应该稳固地守卫在中山,等到他们出现漏洞时,再乘机出击。方能有一线生机。”
于是按照大多数人的意见,开始大量修筑城墙,聚集粮食,做长久作战的准备工作,一时举国上下全民齐动,形式空前的高涨。在这期间,凡是军队中一切的大小事务,全部委托给慕容麟去主持处理。
这个慕容麟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关于慕容麟其人,历史上对于他的评介极少,也没听说他有什么功绩,我们唯一知道的线索,就是他的两次“叛变”。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历史也没有过多的说明,这样看来,他大概也是一个没有声望的达官贵族了。
不过在那个时候,即便是魏王进军攻打常州,抓获了太守苟延,人们也从常山以东的各郡县都去归附魏国;而且各郡县令有的逃走,有的投降,燕国上下的士气呈现一片混乱,但是在慕容麟治下的中山、邺城、信都三座城池却一直仍为燕国驻守。
哪怕是魏王拓跋珪命令东平公拓跋仪率领五万骑兵攻击邺城,把邺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冠军将军王建、左将军李栗各率所部进攻信都,使得信都的民众人心惶惶;魏王亲自进攻中山,中山的局势眼看着就要危在旦夕了,等等这一切,还是没有动摇了燕国人民的意志。
当时燕国的高阳王慕容隆守卫在南面的城郭,率领部队奋力迎战,从早晨到申时倒也杀死了几千魏兵,魏国军队即使再强劲,最后终于还是撤退了。
拓跋珪返回到营房,不得不召集各将领对他们说:“中山城池坚固,慕容宝必定不肯出城迎战,我们这样猛烈攻击只会损伤了自己的兵士,如果再这样长久地包围下去又耗费粮食,我看与其这样,不如先夺取邺城、信都再说,然后再想办法来攻取中山,大家看这个方法怎么样!”
拓跋仪首先支持说:“我看只能这样。与其一举突破,不如各个击破,打他个措手不及。”
于是就吩咐东平公拓跋仪前去夺取邺城,拓跋仪的军队到了邺城,然而久攻邺城不下,军中士气逐渐稍减,燕国范阳王慕容德看见魏军情绪到了这种状况,就命令南安王慕容青等人,趁着夜晚赶到邺城下面偷袭了魏国的军队,魏国的军队因此失败溃散,全部退到新城据守。
燕国军队反败为胜,于是慕容青等人又向慕容宝请求乘胜追击,别驾韩淖极力阻止说:“古人先作计议再作战,魏国军队不可攻打的理由有四点:孤军深入,野外作战有利,这是第一;深入到我们的京城近郊,军队驻扎在没有退路的地方,所以敢于拼命,这是第二;魏国军队失败后,后面的阵势还很稳定,这是第三;他们的兵士多,我们的人数少,这是第四。另外,我国的军队不应出动的理由也有三点:在自己的领土上作战,由于各种因素顾虑重重,这是第一点;出击后不能更快地获得胜利,人心难以安定,这是第二点;以前攻破的城池没有时间修理和加固,敌人来时都还没有做好准备,这是第三点。不过现在魏国军队没有物资粮食,这是一个事实,我们不如深挖壕沟,高筑城墙,先稳住军心再来图谋打垮他们。”
慕容德听从了他的意见,觉得他所说的话很在道理,就召令慕容青返回来了,只待日后再作计议;燕国军队既回,贺讷的弟弟魏国辽西公贺赖卢,率领三万骑兵,就同东平公拓跋仪两军会合后前来攻打邺城,燕国范阳王慕容德看见这种情况,他自知力量悬殊不能比敌,便派出使者前去向秦国请求救援。
使者去了一日有余,然而秦国的军队一直没有出动,于是邺城人心惊慌恐惧,几乎已不能自保,眼看邺城就要不攻自破了,人们都作好了最坏的打算。一些达官显贵的大家族人,开始遣散家丁,各自安身逃命了。
恰逢魏国东平公拓跋仪和辽西公贺赖卢之间产生了矛盾,贺赖卢自认为是魏王的舅舅,不愿意接受拓跋仪的调度,拓跋仪的司马丁建也真他妈是一个势利小人,他知道贺赖卢是个急性子,而拓跋仪是一个性情耿直的人,便借着他们各自的弱点,从中挑拨离间。
并暗地还和慕容德常有来往,这个狗日的丁健,纯属就是一个内奸嘛!于是他就写信射入邺城,向慕容德说明了这里的情况,慕容德得到了这一情报非常高兴,心情一下轻松了许多,于是另做计谋,制定实施新的方案。
这一天狂风大作,尘土腾腾卷起,天色极度昏暗,眼看四野一片迷茫,贺赖卢军营里忽有灯光闪亮,丁建一直守候在拓跋仪的身边,他借故对拓跋仪说:“贺赖卢火烧兵营,将要发生变乱,我们不如暂时躲避一下。”
偏偏拓跋仪就轻易上当了,他竟然相信了丁健说的话,连忙率领自己的军队向后撤退;他却没有想到,这会是丁健使出的一个计谋。
贺赖卢听说拓跋仪撤退了,他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心里还纳闷,这个拓跋仪,今晚这是怎么回事啊!不好好地守在阵地上不说,倒还向后撤退了。看他那有条不紊的阵势,这一定是有什么新计划的撤退,莫非又有什么新的行动吗?我怎么不知道呢?
贺赖卢不觉在心里想,或许是他拓跋仪跟我有怨,故意不通知我吧。这个小气的拓跋仪,不通知我也罢,我也不跟你计较,就跟着你一起走吧。
于是贺赖卢也向后撤退。丁建看见贺赖卢和拓跋仪两支部队都撤退了,就乘此机会率领他的部众,前往投降了慕容德,并对慕容德说:“拓跋仪的军队已经疲惫了,可以攻打他们。”
于是根据丁健的情报,慕容德派遣桂阳王慕容镇、南安王慕容青率领七千骑兵分别追击魏国的军队,从而把魏国的军队打得大败。与此同时,慕容宝拿出所有珍宝和宫女,又去招募各郡的盗寇拦击魏王拓跋珪。
正当拓跋珪从前线返回时,忽然看到自己军营中发生了内乱,他想转道返回到北方去,于是派遣他的弟弟国相拓跋涉延去向燕国请求和解,并且还把他自己的弟弟作为人质留在燕国。
燕主慕容宝知道魏国有内乱就没有答应和解,反而派冗长仆射兰真责备魏王拓跋珪忘恩负义,所以又调动全国所有的部众,总计有步兵十二万,骑兵三万七千名,全都驻扎在曲阳的柏肆,并在滹沱水北岸设下大营用来阻击魏国的军队,魏国军队见此情形,就在滹沱水南岸扎下了营寨等待观望。
慕容宝又暗地派军队在夜晚渡河,募集一万多敢于拼死的人前去袭击魏国军营;而慕容宝在军营的北面摆下阵势作为应援,心想,我看你拓跋珪还能逃跑多远,我看你魏国军队还能猖狂多久。
此时狂风大作,风势直向魏国军营方向扑去,这对于进攻打仗极为不利,倒是燕国一方却是占了上风之势。就这样燕国招募来的军队利用风向放火烧营,同时激烈地攻击魏国军队,魏国军队因此大乱。
拓跋珪惊慌起床抛弃了军营,逃跑的时候还光着赤膊,衣服、靴子都没来得及穿上。燕国将军乞特真率领一万多人到达拓跋珪的帐下时,仅仅得到他的衣服和靴子。
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不知道这句话是针对谁说的,倒是在这时候应验了。只见燕国招募来的勇士无缘无故地忽然自相残杀起来,他们相互之间砍杀射击,拓跋珪在军营外围远远望见,心想机会来了,看我不来杀你个片甲不留,我决不罢休。
于是迅速击鼓召集部众,就这样他左右的人和中军的将领兵士,又都陆续地聚集起来了,并且还在军营外设置了许多的火把以壮大声势。然后拓跋珪指挥骑兵冲击燕国军阵,因此燕国招募来的军队大败,纷纷掉头奔回慕容宝的营阵,慕容宝见势不妙,只好率领军队又渡回滹沱水的北岸。于是魏王整顿好军队向前进逼,又和燕国的军队相互对峙起来。
由于燕国的军队士气大伤,慕容垂不敢再坚守下去了,心想,这就是天意,天意难违啊,他也只能这样了,于是就率领军队意欲返回中山。
然而这时候的魏国军队却对他们不依不饶了,魏国军队一直跟在燕国军队的后面尾随追击,燕国军队企图伺机抵抗,终因实力不够强大屡战屡败。这一下慕容宝的心里开始恐惧了,他抛弃大营独自率领二万骑兵,携带着财资货物想要逃走。
这时候正遇上狂风过后又是一阵暴雨,在这样寒冷的气候下面,燕国军人远远不及魏军耐寒,因此燕军一时被冻死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燕军士气都没有了斗志,因此行军的速度很慢。
慕容宝担心像这样走下去,终究会被魏国的军队追赶上,便命令兵士沿途丢弃几十万件的兵器和战袍,就连一寸长的短刀也没有留下。当然他这也是为了减轻行军的负荷,再就是想诱导魏国军士们的贪欲之心,好让他们在拾取宝物时,也好放慢追击他们的速度。
然而他这样的算盘还是打错了,魏国军队不断没有放慢速度,后面没有得到财宝的人,反而向前面追得更紧,因此燕国的朝廷官员、将领兵士,归降的和被魏国军队俘虏的人非常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