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凌晨时分,耳麦是是歇斯底里的摇滚乐,电脑旁边的音响里,却传来轻柔的班得瑞。
“喂,郗杳,你在吗?”“什么事,顾郅同学,大晚上的。”
“我明天下午两点半的手术。如果三十六小时后,我没给你回消息,就说明我出事了,那样的话,帮我写篇文章,名字叫做,白色情人节。”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你不会出事的。”
“呵呵。这又不是我说了算的。如果我回来了,我会把去时梧桐返程樟写完。”
后来,开学那天,郗杳并没有在教学楼里,看见那个固执的少年。顾郅,你一定要固执地活下去,那个名叫郗杳的人,会把那篇文章,一直连载下去,直到你重新出现于她的视线。
白色情人节,三月十四日,百度里这样显示。三月十四,郗杳觉得这个时间很眼熟。她打开QQ列表,看见了R的生日,三月十三日。美丽却悲伤的准巧合。
我也是双鱼座,但是我只是一条在海里,自我挣扎的鱼。——郗杳
墨熙曾经发过一句话,深海没有那么蓝。郗杳求解。墨熙答曰,深海没有那么蓝,人也没有那么好。
顾郅曾经说过,我是天秤座,可惜平不了。
星座书上有过那么多的故事,可惜,它们都只是,失路人的自我慰藉而已。就像太阳系里运行的金星和海王星,相隔甚远,却被人为地,赋予了那么多的幻想。
顾郅你知道吗,你不用给R送巧克力了,巧克力有了酒心,就不适合杏仁了。郗杳想对顾郅说。
我们都是安于现实的理想主义者。我希望你可以拿着相机,拍下天空中,最独一无二的月亮。堇安想对顾郅说。
他会回来的。之琛这样说,墨熙也这样说。可是,顾郅,你真的会在白色情人节前回来吗。
郗杳会无缘无故地想起,那个在风里,穿着风衣,在孤单中自我活着的,固执的少年。他叫顾郅,他很固执,也很善良。
夜晚的大街,有染着头发的少年驾着改装的摩托疾驰而过。他们说,这样的速度,这样的风声,可以让他们感受到自由。很远听到的引擎轰鸣声,匆匆驶来留下一阵亮白或者冷蓝色的晕眩。苍凉的车灯,映衬着单薄的身影。我想,比起那些超市水箱里挣扎的鱼,那样翻过来艰难地呼吸着的欲望,才算真的渴望自由。——顾郅
郗杳曾经一直在揣测这段话的意思。直到那一天,她站在人群中,听着学校老师宣读关于他的募捐倡议书。 之前一直戏谑地称他为高富帅的郗杳,从来没有想过,他也会沦落到,用金钱向布满消毒水的医院,购买生命。那些白大褂或许也不知道,他爱文学,爱摄影,爱纯音乐,爱电影,爱孤单,爱生活,他是在多么努力地活着。再怎么坚韧的生命,也难以逃脱,多舛的命运交响曲。
顾郅和郗杳都看过一篇小说,名叫《加油加油加油》,那篇小说的结尾耐人寻味。用生命爱过,骄傲而倔强地爱过。缺少主语的句子,更容易让读者带入自己的眼泪。在郗杳的记忆里,顾郅就是那个主语。他爱过太多,所以,上天,请你让他活下来。他还有高考,还有梦想,还有很多让他放不下的人。
耳麦里的歌曲,播放到了,《Never meant to belong》,优雅的钢琴和忧郁的小提琴,再次让郗杳陷入回忆。而回忆里的主角与回忆者,好久不见。
LONG TIME NO SEE. 你会活下去,对吗。
当你在凌晨看星空时,有人,在同一片天空下,想念你。
(二)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这是盖茨说的。这个世界对于有钱人来说是公平的。这是韩寒说的。多少蓦然转圆成伤悲。这是顾郅说的。
无论是商人,文人,还是凡人,都在以自己的视角,审视着苍穹。
我们都是小小的星辰,在大大的绝望里,小小地努力着。某某某说的话,很残忍也很真实。
我们都是沧海中的一粟,难逃宿命的折磨与安排。夜空中的启明星,时隐时现,仰望者的泪眼,时浊时明。人生若只如初见。愿得一心人。去时梧桐返程樟。这些本来就是可以自由独立的诗意。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有一个人,喜欢每一个雨天,因为,她等待的人,曾在一个 雨天归来。有一种等待是执着,有一种等待是绝望,而她的等待,逾越了她可以表达的词汇。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站在桥下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写这首诗的人叫卞之琳。读这首诗的人,却是无数个相似又不同的somebody,幸福和忧伤,有时都不可在那个S下面画上两横。
某个夜晚,某个人的梦境,飘出了凌晨的窗口,不知去向何方,又扰乱了谁希冀中的黎明与破晓之光。 一只白色蜻蜓,恋上了一只白色蝴蝶。那只白蝴蝶,又迷上了一朵白色玫瑰花。那朵花,被一个人送给了另一个人,花瓣的洁白与接受者的黑色风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蝴蝶变成了白色玫瑰,蜻蜓又变成了白蝴蝶,飞到德克萨斯州。它扇动翅膀,亚马逊河流域的一只蜻蜓,折翼窒息。在一片热闹的操场上,一个忧伤的孩子,独自坐在孑然的秋千上。她戴着耳麦,宽大的耳麦与精致的镜框混搭在一起,显得十分滑稽搞笑。耳畔响起了冷门的旋律,飞蛾扑火。
——你的梦,好怪异。
——呵呵。
——最后怎么样了啊?
——什么怎么样了啊?
——故事的结局?
——蜻蜓,蝴蝶,都变成了白色玫瑰。在某年的三月十四日,所有的白色花瓣都在一个少年周围翩跹。那个少年穿着黑色风衣,在风里,朝着某个方向,奔跑。
“你们都会成功的。” “呵呵。曾经夏琳对陆涛说,你会成功的。只是因为,他们在拍电影。我又不是编剧。”
寒冬的信封,贴上初春的邮票,伴随盛夏的风向,寄往仲秋的悲伤。义山的无题,挽不回残荷爱上的雨滴。曲终人散,杯凉月淡。每一个雨天,关于你的回忆,悲欢甜酸,交替上演。而回忆中的主角,却不见踪影。Singing in the rain, thinking is a pain.——郗杳
现实有现实的空间,梦并不容易实现,醒来后发现,自己一直都在幸福的旁边。那个安于理想的现实主义者,你,真的可以回来了。——堇安
(三)
某年的三月十三,在曾经的一个花坛前,一群人迎来了一场期待依旧的狂欢。是的,曾经的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他,回来了。
“y,d,w,x,z ...”他面无表情地依次叫着眼前的人的名字。但是,叫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呆住了。
“同学,请问你是?”
“呵呵,我是来围观的。我们,不认识。”说完,她留给他,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转身。当然,他也不知道,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的眼角,有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了地上。
“没事,他会想起你的,只是暂时忘记了而已。” “呵呵,我已经无所谓了。”
第二天,她被送进了医院,高烧三十九度五。 一星期后,她出院。然后,她也只是忘记了他一个人。
最熟悉的陌生人,原来,也可以这样造就。“这也太富有戏剧性了吧。”堇安说。
“你还记得那一句话吗,去时梧桐返程樟。”“有点印象。”
“那你还记得写这句话的人吗?”“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很文艺的人,但是我跟他不认识啊。”
“那你还记得白色情人节吗?”
“记得啊,我记得是一个人让我帮他写的文章,但是,那个人还没有回来。我听说,他回不来了。”
“你啊,真是脑子烧坏了。”
“你记得关于梧桐和香樟的故事吗?”
“那是我写的诗啊,但是后半句我忘记是什么了。”
“那你还记得有一个人帮你补了很多版本的后半句吗?”
“没有这回事吧。我只知道,有一个人告诉我,后面接上,当时只道是寻常,很合适。”
“看来,你忘记了一个曾经很惦记你的人。” “是吗,让她来见我,看我能不能想起来。” “可是,人家不想看见你了。”
在每一个夜晚,教学楼会出现这样一幕。一个女生仰望着星空,头抬起的角度,和她的身高,格格不入。一个少年穿着一件风衣,比其他人穿的校服,显得特别文艺。他凝望着楼前的一排树木。所有人都告诉他,这只是普通的樟树,不是他曾经喜欢的梧桐。那些飘落的树叶,在他的眼中,却变成了唯美的桐花。两个与周围显得既不协调的人,一个在最左,一个在最右,如果再播放那首《遇见》,绝对可以成为一部很棒的电影。
可是,不是每一个人的悲伤,都可以扩大到银幕上,也不是所有的场景,都会有人去配上音乐。
凌晨一点。一片可怖的寂静。有人说,在黑夜中坚持苏醒的人,代表着人类最后的坚守。万籁俱寂中,有两个人醒着,他和她,曾经是陌生的熟悉者,现在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都没有那么伟大,坚守不了什么。曾经的记忆,都fight不过重复了无数次的遗忘的剧情。一个正宗的编剧说,如果你不高兴,可以把手头的剧本暂时扔掉,但是,你最终还是要找到那本属于你自己的剧本。
但是,那个编剧似乎不知道,有一些人,永远都拿不到他们或她们想要的剧本。就像郗杳曾经说过的,这就是生活,我没有办法。
他和她的故事,也许从此,就要一分为二。或许,这是另一种,哀伤中的小幸运。
他叫顾郅。她叫郗杳。
(四)
你可以和别人比学识,比财富,比地位,就是别跟别人比惨,人活着谁比谁容易啊。
言砚在学校图书馆里看到了这句话。有一种很多人都体验过的感觉,瞬间的难过。
“我知道你很难过,庆幸的是,他,回来了啊。”
“是啊,安,可是,就像是旧伤,痊愈后总还是有疮痍的回忆啊。”
“你啊,就是想法太多,太不安分了,怎么跟郗杳一样了啊。”
就在言砚伤春悲秋时,顾郅正站在操场的栏杆前,面对长江,在自己的写板上,涂鸦一些文艺的诗句。“这是个饿死诗人的年代。”他说过这句话,但忘记了是对谁说的了。曾经在这个地方,他和另一个人为了一个文学问题吵了半个小时,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了。 有些事遗忘不掉,但有些人,说了不会忘但真的就那么忘了,轻而易举。
我在人间彷徨,寻不到你的天堂,东瓶西镜恨不能遗忘。言砚最喜欢在小雨纷飞的时候,听这首歌。而郗杳最喜欢的歌,是五月天的知足。终于你声影消失在人海之中,才发现,笑着哭,最痛。顾郅喜欢的全部都是纯音乐,没有歌词的难过才最难过。顾郅又戴上那副宽大的耳麦,一个人,为文艺青年代言。
“顾郅,你,又在写什么。”
“去时梧桐返程樟,后面的话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言砚,我知道你是无所不能的x,无论多么复杂的方程你都可以解开,你帮我想一下好不。”
“这个,你要找堇安了,我不太懂你们文人的世界。或者,你去找墨熙也可以啊,她最近都准备出书了。”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们都过得很好啊。”
“呵呵。你有没有觉得,你忘记了一个人。”
“who?”
——文A班的郗、杳。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我不认识她啊。听说是个跟我一样喜欢文学和哲学的人,但是,我们没有缘分,没见过面啊。”
“顾郅,你再给我好好想想。”
“呵呵,我怎么想啊,我连我手机号、QQ号和密码都还没想起来。”
“那你慢慢想吧。你怎么不把那些物理公式化学方程式都忘记了呢。”
我们不能忘记教材,这就是我们中国学生的宿命,没有人可以逃掉。——顾郅
言砚转身离开,一滴泪打在她的手背上。 就像言砚几年前听的一首歌,你没想象中那么恋旧,转过头我怎么有一滴泪落。
“砚,你怎么了。”
“杳,我没事。只是看见长江有点伤心。”
“你啊,拿你没办法。”
郗杳看见栏杆前站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
“同学,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好像没有吧。但是我的朋友们告诉我,我发了一场高烧,然后忘记了一个人。那个人,好像叫顾郅,据说是理A班的学霸和诗人。”
“顾郅,呵呵,我怎么没听说过。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郗、杳。
编剧添乱是为了收视率,老天添乱就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了。生活的剧本里,没有最乱只有更乱。就像此时,堇安来了。
“hello,顾郅。”“安,你认识他啊。”“是啊,怎么了。”“言砚告诉我,我忘记的人,叫顾郅。同学,你到底叫什么?”
一个人在受刺激后晕倒是芒果台的偶像剧,但是,此时,两个人同时晕倒,这算什么。堇安叫了一些人,把顾郅和郗杳都送进了医院。 打完滴点后。
“熙,安,砚,你们说的人,是他吗?” “这个......”
“我都想起来了,你们不用骗我了。只是,我为什么要想起他啊?老天就这么对我吗?”
“你就算忘了,那也是他的名字,关于他的故事,那句梧桐和香樟,那篇白色情人节,你都没有忘记。杳,别再自欺欺人了。”
“可是,这样对我太残忍了。凭什么!”
“不凭什么!”
我们认识很多人,在漫漫的一生里,总会有那么几个,在自己心里很重要,但对方却没把自己看得很重要。——堇安
杳,我知道你们都是双鱼座,可是,深海没你想的那么蓝。——墨熙
在顾郅的病房里。“兄弟,你真是命大啊。”“呵呵,我命好啊。”
“你真的忘了郗杳吗?”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想起来了。但我还是宁愿不要想起来为好。她曾经的一厢情愿,对我来说,只是一种别样的伤害而已。”
生是红尘过客,免不了世事的关卡,连高考赢家都这么说,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又怎能例外。——之琛
总之,这场烂俗的剧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郗杳想起来顾郅,她觉得很悲伤。 顾郅想起了郗杳,他觉得很无奈。
为什么两个想互相忘记的人又意外地想起了彼此?生活不悲不喜,它就是场闹剧。
“同学们,今天在语文课前给大家读段话:
我们都是小小的星辰,在大大的绝望里小小的努力着。写这句话的人是个文人更是个商人。可更多人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才华不等于成功。怀才不遇的悲剧一直在翻新重演。我们也是一样,在那些俗气的剧情里,填充进自己的生命。小明小红小华留在了曾经的小学课本里,可是,后来,我们也学会了各种各样奇葩难解的方程式的解法。我希望生活就是一道道数学题,虽然难解,但没有人心那么复杂。我也知道那根本不可能。无数人都在探讨生命,无数人爱这个世界也有无数人离开。对于生命,我只想说,别和别人比惨,人活着都不容易。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没事儿别瞎折腾。时间会原谅一切,但青春年华不会。”
——你们知道,这段话是谁写的吗?
——郗、杳。
——如果是她我会问你们吗?你们真的还太小,小到不知世界有多大。我只想 告诉你们,小小年纪别玩深沉,就算你的悲伤很成熟。
——可是,老师,人长大了,就没有曾经的一些情感了。
——学会闭嘴,这才是生存法则。你是高中生,不是初中生。高一和初三的区别,也就在于此。
(五)
下课后,一群人围着郗杳。“郗杳,那段话真的不是你写的吗?”
“当然不是,呵呵。”“跟你文风很像啊。”
“可是,我不会那么直白地吐槽。这样到最后什么问题也没解决还让自己白伤心。我不会干这种事的。”
言砚一个人孤单地站在操场上,眼神空洞迷茫。我们在大大的世界里,小小地努力着。她真的很喜欢这句话。尽管她被誉为文A班的奇迹,任何关于x的方程都能准确解出来。无所不能的x,她也会很痛苦。就像一首歌中唱的那样,小明,你还好吗,那些人生的应用题,已经没有当初那样好解答。她可以解出x的值,但是,她不能完全帮自己解出一些生活中的不等式。数学老师曾经推荐过一首歌《悲伤双曲线》,所有人听完以后,只有言砚一个人哭了,莫名地哭了。
“砚,你发什么呆啊?就算下节课是体育,你也不用来这么早吧。”
“安,那你这么早来干嘛的。”
“我来看看你,你上次说的话,让我有点担心。”
“呵呵,你还是去担心郗杳吧。她比我更悲伤。”
“她的悲伤像细菌,你的悲伤像病毒。”
“呵呵,你真的不用管我的,我是言砚啊,文A班里的无所不能的x,我会有事?开什么玩笑。”
此时此刻。教学楼。顾郅突然间又晕倒在地。救护车拉起漫长的警报。郗杳,墨熙,之琛,还有很多很多人,泣不成声。
“顾郅,你说过,你不会再有事的,你怎么能这样!你还答应我给我讲你的境界的,你怎么可以这样!…… ”
“郗杳,你冷静点。”
“还有你,之琛,你说过,他不会再晕倒了,他不会再有事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郗杳,有些事不是我们可以说了算的,你要怪就怪上天对他太不好了吧,我们都没有办法。你最好相信他还能回来。”
“墨熙,你说的简单。”
操场。“言砚,你真的想过来了吗?”“你放心吧。” 堇安转身走了。上课铃响。所有人的脸庞上都带着泪痕。言砚茫然地看向远方,嘴角微微抽搐着。
“砚,别哭了。” 之琛给她递了一张纸。
“你和郗杳是要比谁哭得更厉害吗?你们有必要吗,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堇安,你别忘了,当他没在学校时,你难过成什么样了。”
然后,郗杳,堇安,墨熙,吵得不可开交。之琛拉着言砚走了。
教室。堇安刷着英语阅读。墨熙修改她即将交稿的小说。之琛在给言砚讲地球的公转自转。郗杳继续写那篇《白色情人节》。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啊?——之琛
顾郅,你知道吗,你又去了医院,我们又因为你而吵架了,你能不能不再这样折磨我们了啊?——堇安
天秤座的顾郅,你知道吗,没有你的教学楼,是多么的不宁静啊?——墨熙
郅,你知道吗,其实,语文老师在我们班,读了一段我写的话。尽管所有人都因为郗杳和你,而无视了我写过的文字,我也只剩下文A班的数学奇才这个标签,我依然和你们一样,带着不值钱的诗意,半温暖半悲伤地生活。——言砚
《白色情人节》:给时间一点时间,让再见再见一面。你是铅笔写下的想念,你是失眠带来的光线,你是沉默埋藏的爱恋。三月十四,谁听懂了谁的对白,谁爱上了谁的玫瑰,谁又能将谁完全怪罪。——郗杳
(六)
有些话,是有些人故意说给有些人听的。比如。
——安,我听说你去看他了。
——是啊,他又说了一大堆,话痨一个 。
——他还好吧?
——挺好的。
堇安立刻拉着郗杳走了。
——我怕你又跟她吵起来。
——不会,不过,我的确是专门当着她的面问你的,谁让她那样啊,现在知道问了,早干嘛去了啊。
——杳,你要明白,很多事不是读书考大学,不是你付出就有回报的。
——我知道,这句台词还是我告诉你的。
——知道了你还为难她。
——我就是觉得顾郅有点可惜。
——这些啊,我们都没有办法,你还是好好读书考大学然后去上海找你男神吧。
——呵、呵。
墨熙已经正式与出版社签约,每天忙得不亦乐乎。言砚正在准备全国数学竞赛,她一定要创造文A班的奇迹。 之琛在准备全国英语竞赛,据说对自主招生很有帮助。堇安每天扎在作业堆里,准备随时为高考••。郗杳依旧每天跟数学死磕,她的口头禅已经变成了,下辈子我要成为言砚,无所不能的x,牛。
所有人都不能为了谁而放弃自己,尽管那个谁,真的很重要。
一星期之后 ,言砚和之琛都进入决赛。而郗杳,腮腺炎,被隔离。 她也看到了那条种满梧桐和樟树的街道。她听了很多遍的《好久不见》,只是有些人,再怎么想念也一时半会儿见不到。郗杳望着白色病房,继续写最新一章的《白色情人节》。白色,真是一种又忧伤又不绝望的好颜色。
之琛最终形容枯槁,拿到了全国特等奖。言砚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据说,有人为了自己的孩子,不惜砸下重金,最后抢走了原本属于言砚的特等奖。 无所不能的x,也在阴沟里翻了船。连金钱都不是完全无所不能的,更何况小小的言砚了。胳膊斗不过大腿,这话没说错。
同学们,言砚同学因为忧郁症暂时休学。老师也不好跟你们说什么。你们给我记住一条,不管谁对不起你们,你们都要爱善良的自己。 很多事实我不说你们也知道。现在开始上课。今天我们来复习三角函数。
郗杳躺在医院里想,我要是言砚就好了 ,数学那么棒,她应该拿第一了吧。言砚想,我要是堇安就好了,各科都那么棒。堇安想,我要是顾郅就好了,命运虽多舛,但太有才了。顾郅想,我要是之琛就好了,可以和兄弟们一起打球一起玩游戏,可以参加竞赛,可以在考试中让人崇拜不已。之琛想,我要是郗杳就好了,那么会写诗歌和散文,我要是那么文艺,早就追到言砚了。
可是,我们的一生中,只是我们自己。这到底是悲哀,还是不易察觉的幸运。
两周后 ,郗杳出院。堇安,郗杳,墨熙,之琛,还要很多人,一起去祭念言砚。
——安。其实,言砚也很喜欢白色玫瑰花。
——熙,我知道。杳和之琛也知道。
——只是,顾郅他不知道。他没来,言砚的在天之灵,会很悲伤
——之琛,好了,我们都需要慢慢镇定下来。言砚走的时候,算
——我知道,她叫的不是顾郅,也不是我。她不停在说,我以为……
郗杳,堇安,墨熙,之琛,一起去花店,买了一大捧白玫瑰。
他们把白色花瓣洒满砚的碑文周围。纷纷扬扬的白色,超越了唯美的忧伤。那些花瓣,夹着谁谁谁的眼泪,最后,狠狠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砚,再见,你可以去另一个世界,追求你爱的纯净与完全公平了。无所不能的x,偏偏你的人生方程,解错了结果。——郗杳
砚,再见了。你真的不明白,只要你活着,生活就有无限种可能。你一定会是夏夜里最明亮的星辰。你的灵魂,干净得容不下任何世俗的尘埃。姐们儿,一路好走。——堇安
砚,走好。愿你在天国,成为最幸福的天使。不是你不好,也不是人世不好。就像水火不容,我们都没办法。——墨熙
Goodbye, my forever love. —— 之琛
很多天后,顾郅也知道了言砚的结局。他只说了一句,那张可有可无的奖状,那么重要吗?
太多的人输给了“我以为”,就像白色情人节里的白色玫瑰花,最初的期许,不一定,就是最后的句点。
(七)
十年后,很多家KTV里依旧翻来覆去地播放那首《十年》。
郗杳去了上海,她每天过着空调,咖啡,笔记本,高跟鞋,电话,会议,酒宴,飞机的生活。顾郅去了北京,他成为一位著名专栏写手和知名摄影师。堇安也在上海,她成了一位著名诗书画家。之琛成了单身钻石,他每天操着流利的英语,对着各种人士,侃侃而谈。
十年前,有一首歌这样唱道,当初的愿望实现了吗。十年后,那群实现了愿望的人,并非当初预想的那么开心。
2025年3月14日。顾郅举办他的第十个大型个人摄影展。豪华的展览大厅里,挂满各种各样唯美的相片。
他站在那幅《白色玫瑰花》前,眼神空洞。
“顾郅。你好。”
“R。呵呵。你好啊。最近过得怎样啊。”
——下个月的今天,我生日,也是我的婚礼,和十年前的那个他。
——我会去的。
——如果那让你很难过,你可以不用来。祝你幸福。
——呵呵。
一阵缄默。突然,四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缄默。
——之琛,墨熙,堇安,郗杳,你们怎么都来了啊。
——参观你这个大摄影师的作品展啊。我们可是交了入场费的。
——呵呵。下个月的今天,R结婚。
——我们早就知道了。某人心里不好过吧。
——本人表示本人十年前就已经释怀了。几许情深,奈何缘浅。
2025年4月14日。浪漫唯美的教堂,响起那首经典之作《梦中的婚礼》。红色地毯的上空,纷纷扬扬地飘洒着,红色的玫瑰花瓣,热烈,文艺,幸福。有人哭了,有人笑了。新郎给新娘送上一大捧红玫瑰,娇艳的火红映衬得新娘更加美丽。新郎新娘紧紧相拥。一旁的宾客热闹地起哄。
那个穿着风衣的人,眼眶湿润。他的心里,依旧惦记着那些白色玫瑰花。
或许不是白败给了红,只是太多人输给了“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