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假期,火车站里迎来了假期小高峰。候车室里坐满了人,找不到空的位置,索性我就和几个朋友站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火车开来的时候,我和朋友也停止了交谈,互道再见。她们要去北京,而我则是回家。
我有些记不清我坐着火车的心情,或许是没有心情,直到我下了火车,才有些记起我为什么要回家。
四年前的清明节,就像今天这样;天很蓝,没有风。我站在满眼碧绿的田地,面前是前两天才建的坟墓。爷爷在里头,我在外头……
爷爷去世得很突然,在我毫无预料的情况下。那是个周日,我和朋友在外面玩。等我下午回到家,家里的一切让我觉得陌生,就像我在外面流浪了一个多世纪。爸爸告诉我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个骗局,他们都在说谎。我说着不相信,眼泪却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
就像所有人家一样,按照既定的礼俗完成了爷爷在这世间的最后一件事。只是整个过程,我却没有了那种失去的悲伤,不会哭,更没有眼泪。
有人说我坚强,也有人骂我不孝。我没有感觉,就像我从来没有觉得失去一样。
有时候周末回家,我会先去爷爷家,走到那然后再回来。就像以前那样。去的路上没有意识到我去那里干什么,也没有意识到那里没有人会欢喜的看着我地到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我喜欢吃的东西。和朋友聊天也会兴高采烈地讲我的爷爷有多么宠我们,讲爷爷做的一手好菜,讲爷爷给我们讲过的故事。
没有悲伤,因为没有意识。
我觉得我是不会悲伤的,但是那一次,我还是哭了。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地、没有声音。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哭,只是看到影片上情景,眼睛就忍不住酸了,疼了。
上学的路上,爷爷领着孙女。孙女说:“爷爷,我走不动了。”爷爷笑眯眯地弯下腰,说:“来,爷爷背。”小城楼上,爷爷坐在凳子上,咿咿呀呀地唱曲,孙女在前面跟着曲儿跳舞;在家里,妈妈在训斥孩子,爷爷过来看见了,把孩子抱回自己家。雪天,小女孩带着白色孝帽,跟在送葬队伍中间,一直到了田野尽头……
也许是在看到爷爷对孙女疼爱,让我不由自主带入了自己;也许是那长长的送葬队伍,意识到失去后,那小女孩歇斯底里的哭泣触动到我的那根一直被隐藏的神经。
一直以来,我活在一种说不清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我知道我的爷爷离开了我,我却一直没有意识到他离开了我。我记得他银白发亮的头发和胡子,他笑眯眯的眼睛,他说丫头,他……在我心里他的一切是那么清晰可见,一切又是那么真实鲜活。他怎么会消失在我的世界,他永远是活着的啊。也许女孩的哭让我那根沉睡的神经醒了过来,让我清醒的意识到在与不在的区别。
那清醒地刺痛之后,我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继续无意识的生活。也许是记忆太深,那短暂的刺痛永远抵不过真实的美好。我曾在那种真实中生活,那些记忆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难以割舍,我一直都是带我从没有认为爷爷离开过我,他一直都在,在我心里。着这种幸福的记忆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