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古代仕宦之家、簪缨之族,值春来寒往之际,樱桃花绽时,常邀友人参宴观花。席间女宾们将花枝插满头,酒客则赋诗联句,玩击鼓传花之类的游戏,很是热闹。丢掉平日的俗杂心事,不为旁的,只因寒往春来。怀着一心的欢欣轻快,宴饮游戏,春花满头,实在惹人羡慕的很。不过,我想,这样的春日游冶盛会,确实只在仕宦之家、簪缨之族而已。春耕秋收,普通人家此时俱是忙碌,又哪有多余去做些旁的宴饮呢?
对于这样的结伴春游心里很羡慕,记得高中时学业繁忙,高一下时老师承诺有机会便带全班去放风筝、野炊,于是一直默默记着,期待着。后来直到高二过半也未成行,我便知大半是不能的了,心里有微遗憾。偶然听说哪里樱花盛开,哪里又举办了桃花节。但想想有更重要的事要忙,也就暂且放一放吧。等以后毕了业,有了无数空暇闲心,天气和暖时,便邀着几个熟识的一同外出,踏青、放风筝、野炊。
那时,一心想着日后出游,决心把学业繁忙,失去的空暇闲心好好补回来。以至于,没来得及想过,其实,还存着不能实现的可能。等到那段繁忙的日子过去,等到曾期待着的以后时,才发现,原来都和想象里的以后并不相同。甚至,连同曾经的期待,不知不觉间似乎亦变了样。
毕业聚餐已为那段学业画上了一个句号。天气早已和暖,然后又炎热,那场出游,永远搁浅在了记忆里的以后,成为无法弥补的辜负。即使再有无数个和暖的闲暇和日子,但我知道,有那样一场出游永远缺席了。或许不知何时,会和曾经的面孔相遇,在某个车站,在某个路口,在某个街道,往来匆匆。彼时,不过像无数人那样擦肩而过,若幸运的认出了彼此,点头、微笑、寒暄、感叹,然后分路,散失在人海。
我们在时光的河流中被携卷着匆匆前行,两岸风光不断后退,遗失在了回忆里。尘埃落定时,那些还未来得及观的景,回首白雾迷濛,只能在回忆里绘着它们的模样。那些曾经期盼的以后,会是怎样的呢?怎样的想象,终归都是不能如意的。多半,那些引颈期待着的以后,都没有结尾。
小时候每次路过小商店,柜台上摆放着精致的玩偶。默默存钱,一角一角小心叠了放好,时常数数,期盼着以后有了钱把她带回家。文具店里精美的彩色笔记本教人爱不释手,以后可以买来做摘抄。羡慕同龄女孩精心梳理的辫子,期盼着以后头发长了也疏个那样的发型。街上的童装店又新来了件漂亮的蓬蓬纱裙,期盼着以后有一天自己可以穿着去上学。
无数的期盼被安放在了以后,静待回音。可以买一个精致的玩偶了,却不再喜欢那样的幼稚。教人爱不释手的精美笔记本,原来也不过一般。头发已长长的了,却不适合再梳那年的辫子。那件漂亮的蓬蓬纱裙,不知被谁买去,陈旧不合身后,又被丢弃在了哪儿。
等待是个太漫长的过程,欢喜的细细规划着,一点点与昨日告别。当一心期盼的以后到来,已经离得那么渺远了。悄然间一切成了陌生的模样,甚至连同当初欢喜期盼的少年,也一同遗失在了那段等待的时光里,无法走出。那些曾经心心念念着的以后,像一场梦,遥不可及、无法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