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走了
在重重的暮色中走了
在切切的念声中走了
但我一直怀疑
他是否真的走了
我以为
他只是年迈了
眼花了
可能就在我转身间
他走丢了
或许
去了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
眯眯眼
养养神
一不小心
就睡着了
外公走了
在红红的烛光中走了
在黄黄的钱纸里走了
但我一直怀疑
他是否真的走了
我以为
他只是失声了
无语了
再也不说话训人了
教人念己
或许
他是在思考下一场家庭会
该说谁
说什么
家风承继
点滴不移
外公走了
在糙糙的乡土中走了
在秃秃的林沿上走了
但我一直怀疑
他是否真的走了
我以为
他只是出工了
犁地了
他从无闲着的时候
汗滴活土
或许
他只想把地刨得再深一点
根粗了
苗壮了
人多锅大
粥稠不饿
外公走了
在妈妈的花甲中走了
在舅舅的不惑中走了
但我一直怀疑
他是否真的走了
我以为
他还等着妈妈
回娘家
有头无尾言之灼灼
唠扯老话
或许
他还扯着那高嗓门喊舅舅
回家了
吃饭了
才回又走
好久又回
外公走了
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