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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家事--癌患风云

  • 作者: 松梅二友
  • 发表于: 2015-06-23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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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觉得不舒服,这些天夜晚睡眠也受影响哩……”男人捂肚子说。单位卫生所的大夫还是主张冯远山先挂药瓶儿治疗着,他默默地道:“我害怕扎针,哪怕吃口服药剂也行啊。”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喂,你好……”电话是老婆李婉芬打过来的,她叮嘱丈夫说:“老冯,今晚早点儿下班回家,俺父亲的生日酒宴千万别耽搁了。”冯远山只是“嗯”一下。


  输液之前,冯远山先去一趟单位附近的食杂店,店铺里的老板娘握一款半导体收音机正在听歌曲,“买什么?吃的、喝的都有……”男人环视一周,道:“给我拿两袋‘康师傅’干脆面,还有一袋‘酒肴’五香花生米。”老板娘一边把食品装入白色塑料袋儿,一边随口问一句说:“您,可好久没来购物啦。”冯远山无言微笑一下,转身离去。


  李婉芬的父母对待姑爷非常好,几乎每次登门岳父总预备一瓶品牌白酒热忱招呼着他。冯远山跟岳父坐在一起喝酒时颇有聊不完的生活话题,关于男人、关于女人、关于其他……“老爷们儿哟,不吸烟、不饮酒白白在人世上走。”这句话,俨然成为岳父大人的经典口头禅,他曾固执地认为姑爷乃是自己的酒水“知音”,应该算是日常生活里的一对儿“忘年交”吧。


  药液刺激胃肠,还没扎到三分之二药量之际,男人便感觉相当饥饿了。嚼一口油炸方便面,他轻轻咳嗽一嗓儿,望着卫生所玻璃窗外射进来的一缕缕灿烂阳光,已是午后时间,这一日就在滴滴答答输液情景中慢慢度过。“爸,俺外公让我买酒,您喝什么酒?快说吧,我现在‘乐购’大型超市里。”女儿小莉给冯远山打手机问询时,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无精打采地道:“不必了。今晚,我不喝酒,若是买的话,你就单独给外公购一瓶‘泸州老窖’吧。”电话挂断之后,冯远山特意看一眼腕子上的手表,正是下午四点整,此刻屋子里的温度开始下降,他把上衣外套脱下来认真覆盖于腿部,瞬间小护士脚步轻盈般走进来,一边弹输液管儿一边随口说:“快扎完啦。”


  夜晚,老人的生日宴席很热闹。八十岁了,可岳父看上去挺年轻也就七十余岁的模样,“寿星佬”喜欢这种欢乐家庭氛围,拧开“泸州老窖”瓶盖儿时首先给女婿冯远山倾倒小半杯,病者赶紧用手去捂住杯口,自然那手背处粘贴着白色浸红血汁儿的狭窄胶布条显露出来,“爸,我刚刚挂完药瓶,不瞒您的。这酒还是少喝为妙哟。”岳父连连摆手,说:“不行,今儿是我的八十寿辰,你难道‘扫’我的面子吗?杯中酒,说啥也得给我喝下肚儿。”推辞不掉,冯远山勉强抿一小口,身边的“小舅子”李树田望一眼姐夫关切地问:“下午,扎吊瓶啦?什么病……”远山没有言语,转脸轻轻咳嗽一下,把手里的玻璃杯端起来跟大伙儿热情齐声祝福道:“愿爸爸生日快乐,健康长寿!”


  过生日,没有奶油蛋糕点缀的话,那还真不像是一回事儿。


  小莉给外公购买一款“好利来”双层奶油大蛋糕,并且在蛋糕表面“写”下一行小字儿:外公生日快乐!---“唉,还是俺的外孙女小莉呀,蛋糕真棒,我喜欢。”二十三岁的女孩,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寻到理想职业,索性和朋友合伙出资支撑起街市中心地带一家名叫“小破孩”的童装店铺,闲暇李树田逗趣儿少女说:“小莉,如今自己当老板的感觉一定特别爽吧?!”小莉瞅他一眼,无奈地道:“舅舅,别拿我开心哩。开设童装店我只不过是混口饭吃,哪来的大富大贵呢?”


  李树田热心,他情愿当“媒婆”从中给自家外甥女牵红线、搭鹊桥。小莉很温婉,人儿说不上是倾国倾城般漂亮如仙,但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飘逸纯真气质却十分可人,其实身边好多男孩想跟小莉主动进行情感接触,但女孩儿自然拥有自己的择偶标准条件,歪瓜劣枣的青涩角色她还真没看上啊。


  酒过三巡,冯远山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吸烟悠闲,妹妹、小姨子一堆人儿拥过来跟他搭讪,道:“今儿,你咋不和咱爸爸聊天呢?家族姑爷当中,老爷子最得意你哟。”冯远山掐灭烟头儿,喃喃地说:“难得,咱爸高兴。我,不想过多打扰他,实在是不舒服,酒水喝得也少啦……”小姨子追问一句说:“那,医生给您确诊了吗?”冯远山盯着她,平静地摇了摇头。


  太极拳,乃是强身健体的一项运动项目。那些日子,不怎么爱锻炼的冯远山饶有情趣儿般投入到“打拳”的队列当中,一招一式像模像样。不过,凡事临时抱佛脚是肯定不行的。妻子李婉芬真诚地道:“你呀,如果再早一些意识到健身的重要性,还至于有今日吗?”老冯无奈,练习太极拳并未见到良好成效,照样体虚力衰,索性月余之后便把它给彻底搁浅了。


  他,没有“起夜”的生活习惯,自从岳父生日宴席结束以后的那段日子里,冯远山自觉是个纯粹的“企业家”啦。


  “去厕所吗?……”不经意之间,老婆李婉芬被丈夫翻身吵醒,甚至于每一次男人哪怕有了点儿轻微动静,她都倍受干扰。老冯,是个要强的汉子。如此,干脆卷了铺盖一人步入客厅躺在藤椅上闭目休息,女人心疼男人硬是下床拉他重回寝室,夫妻俩恩爱如初的温馨状态便自然而然流露出来。“媳妇,说出来你别害怕,刚才我在厕所里便血啦,血量挺多。我觉得是不是自己的痔疮旧病复发?”婉芬定睛凝视他一眼,默默地道:“明天,我陪你到区级医院好好体检一回吧,单位的小卫生所怎么也不行,医疗水准太低。”妻子是一片好意好心,可固执、倔强的男人不同意,他说:“别,再等等吧。我看,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是一个痔疮便血呗,我在卫生院再治疗一些日子吧。”


  周末,小莉把一个细高个儿的男孩阿龙领回家,母亲猜测她真的已经开始“处对象”啦。老冯只是笑,又沏水倒茶、又清洗瓜果,弄得小伙子越发地脸庞红润不好意思起来。“我,没有男朋友的。”小莉等待男孩辞别时,郑重告之父母而且对天发誓显得十分认真。李婉芬说:“闺女,你不是说‘干事业’阶段先不考虑婚恋吗?怎么……”小莉盯母亲一眼,说:“阿龙,是个营销员。他,来俺童装店铺跑业务,充其量只是普通朋友罢了,我不谈恋爱的。”冯远山却希望女儿应该领略一下花前月下的美好滋味儿,必竟小莉现在是二十几岁的花样年华时期,女性嘛归根到底还得拥有一个妥善归宿啊!


  一晃荡,月余时光流逝。冯远山的病情不但没见丝毫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他“打”不起精神哩。“完了,老婆。我,感觉自己不好……”说这一句话语时,男人嘴唇颤抖,眸子内几颗晶莹泪珠儿险些滚落下来。连续一个多月,单位卫生所的药剂根本没有疗效,冯远山果真慌张了,慌得夜晚久久失眠,慌得白天常常呆愣。“没事儿,老公。就算再苦再难,咱夫妻俩也能够携手并肩闯荡过去的。早先,上山下乡当‘知青’那会儿,比这要处境艰辛吧,到头儿来我们还不是践踏沼泽春风化雨嘛?没事儿……”宽慰丈夫的同时,背地里女人李婉芬不晓得哭湿过多少条别致枕巾了,夜难眠、情难枕。她,是聪明人。同床共寝的男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婉芬都心知肚明,说起来普通、寻常的小病小灾连续注射一月药剂吊瓶的话,早就重获健康体魄且神清气爽哩。可,远山究竟是怎么啦?女人在心底划魂,她不情愿把知心爱人硬往生活绝境氛围内拽,下一步骤会发生些什么呢?李婉芬真的不敢再想哩……


  星期日,女人把丈夫冯远山拽出家门,女儿小莉也陪伴着一起来到了区级医院。那一刻,他还犯“牛”脾气,百般推脱不肯见医生,喃喃地道:“看病干啥?我,这小病也变成了大病,讨那份尴尬心态做什么,庸人自扰。”男人唠叨着孤自前行,身后母女俩小声耳语几句,道:“小莉呀,我瞧你爸不好,好多天夜晚睡眠质量难以保证,翻来覆去像烙烧饼一样煎熬着,你想,什么病症治疗一、两个月未见效果……”女孩凝视母亲,默默地说:“不会吧。情况不至于太糟糕的,俺爸一向体格倍儿棒,往常吃些口服药就‘顶’过去了。”


  医院三楼处置室,医生敏感地给李婉芬传递一个会意眼神儿,她是明白人,瞬间头昏目眩当手扶办公桌子险些跌倒之际,女人意识到额头上已然沁满着豆粒大小的汗珠子。---“啊!……”床铺上,冯远山爬在那儿痛楚地呼喊一声,医生使用仪器给他做了一个彻底的肛门部位检查,一切病灶结果便顺理成章般浮出水面。女孩小莉一直呆在医院走廊里看光景,满墙壁张贴着医学宣传画,形形色色。这儿,很安静---每个病房里,都有患者在注射药剂,而这份儿另类的安静气氛让外人感觉到一种恐慌,慌得心焦气燥。“咋,还没有出来?爸爸,会有事情发生嘛……”此时,女孩很忐忑。


  医生故意转移了话题,问:“走廊里那名女孩,是你们的孩子,多大啦?”李婉芬机械地答:“二十三岁。”冯远山在妻子的呵护搀扶下站立起身,医生扯一下女人的衣襟示意还有些话语未完待续,当男人推门走出处置室之际,伶俐女儿冲过来跟父亲肩并肩温情交谈。于是,屋子里的李婉芬就泪如雨下,医生低音道:“反正,患者现在的病况不妙。依我多年临床经验来分析,他患上晚期肠癌的可能性比较大。当然,我这也是初步诊断,肠癌嘛还需要进一步的医疗大型仪器来确诊,不过……”话音未落,婉芬的脸色骤变,她能够理解面前医生的“弦外之音”。


  抹干眼泪,女人强颜欢笑走出了医院处置室,见到父女俩微笑着道:“我说没事儿吧,你们看,这是医生刚刚做出来的《化验报告单》,把心放进肚儿吧。”李婉芬知晓手上这份《化验报告单》结果是虚假的,可此时此刻她宁愿拿虚假的东西来安慰丈夫,因为如果将病况实情全部说破的话,面前的男人冯远山能够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心灵重创打击吗?万一……


  回家的归途中,一家三口人谁都没跟谁多讲一句话,空气显得格外沉闷。小莉想哼唱一支通俗歌曲,可看见母亲那副隐藏起来的哀愁模样,吓得她一声不吭只顾及默默低头走路。那时候,街边小贩冷丁儿吆喝一嗓,道:“糖葫芦,吃糖葫芦啦。”


  乍听肠癌,李婉芬如同五雷轰顶。她,想象不来为何丈夫会被残酷“癌魔”侵袭?可,片刻功夫儿她又觉得冯远山患癌又是一个必然。先,不提及什么饮食健康问题,单纯只讲他的性情吧,但凡性格内敛的人儿皆爱“闹病”。冯远山,也不例外。半年前,单位里涨开资的风声一浪高过一浪,可轮到自己丈夫身上时,人家讲究着根据“职称”来加薪,如此男人便彻底没戏啦。老冯,当初“知青”返城时被安排在单位里的“勤杂工”岗位,后来进入“维修班”混了个小班长管事儿的角色,再后来单位领导提拔他进入了行政科室,所谓“以工代干”坐办公室舒坦自在许多。时下,用人单位废除掉传统的“评审制度”,推广建立了“考试聘任”制度,由此日常生活里并不擅长于“喝墨水”的冯远山就相当吃亏哩。


  这一次,加薪名单里根本没有老冯的名姓,别人都“涨工资”请客开怀舒畅,科室里唯有冯远山一人一肚苦水无处倾诉。


  “咱,不计较那么点儿钞票。算什么,知足常乐。”爱妻婉芬劝导丈夫时,老冯沉默寡言伫立在阳台玻璃窗处疯狂抽烟,一根接一根,没有了局。聪慧女人不喜欢守株待兔,即使丈夫卧床饱受病痛折磨时,她仍旧希冀着一线生机的萌发与闪现,于是李婉芬把自己的弟弟树田看作是一颗神奇的“救命稻草”。


  李氏家族里,婉芬和树田应当算作是“精英”级别的人物了。但凡,遭遇烦恼婉芬首先想到的亲友就是李树田。早先,“国企”风光无限时他在单位里担任“总会计师”职务,后来改革开放、市场经济浪潮不断深化,李树田‘弄’了一个响当当的私营企业服装工厂,自己亲自当经理合法赚钱,此人还是颇有一定的经商头脑才华啊!


  弟弟一见姐姐,赶忙沏茶让座寒暄起来。李婉芬开门见山,把丈夫患上肠癌的事儿从头到尾讲出来,李树田没有言语静静聆听下去,最终掐灭手中的这支香烟默默地道:“姐,我有办法。您,千万别着急……”如今,社会上讲究一系列的门路关系,干什么事儿没有友人伸手帮助那肯定行不通的,李树田认准了这个深刻大道理,他示意姐姐李婉芬心态尽量平静一些,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李树田就是一个旁观者,李婉芬就是一个当局者。一头雾水的女人不知所措,闷在逆境状态里左右为难。树田说,省城有一个商界客户朋友姓焦,他的姑表亲在省城人民医院里担任脑外科主任医师职务,俺姐夫只要能够住进省城医院,就算再缠手的疑难杂症均不在话下哟!不过,需要抓紧时间,癌这东西一天一个样儿,做什么事情赶早不赶晚,主动争取就会把握性大些。


  治癌,目前医学界倡导着三步曲:手术、化疗和放疗。婉芬想:如果让自己的丈夫入住省城人民医院,接受良好手术治疗岂不是祛除掉内心世界一大块儿“心病”嘛?!


  喜出望外。从服装厂回来,女人心绪变得特别好。厨房里,小莉看出母亲眉飞色舞的神情也格外高兴,“妈,莫不是俺爸的治疗有出路啦?”她,笑而不答。择菜清洗,又将一袋海鲜置于水池中,水流哗哗喷涌。当晚,一家三口人吃一顿丰盛美餐。李婉芬是个刚强女子,虽说她外表看上去柔美,却我行我素颇有一份儿执着个性。---“远山,我跟你挑明了吧。医生初步确诊你患的是肠癌,不过,我今日与树田沟通了一下,咱不能这样束手就擒,他有一个朋友在省城医院,这几日联系妥当之后我们就启程奔赴省会城市……”那时候,放下碗筷的男人呆愣在那儿许久,他听着妻子滔滔不绝的一席镇定话语,情不自禁泪如泉涌。


  女儿小莉心细,精心给父亲买回来味道迥异的一沓“口香糖”。---“爸,您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口臭’气味越来越严重吗?”聆听这一句体贴话语时,冯远山显得很尴尬。他知道,这并不是寻常的“口臭”现象,源于“肠癌”病症致使腹腔内的病灶部位开始恶变,引发难闻气息渐渐地从内到外发散出来……唉,是该治病了,不然的话,性命难保哟!


  冯远山开始担心。他,不敢设想步入省城医院之后自己会遭遇什么样的处境,大不了就是死亡呗。可,立业成家的男人啊,如今真是“死”不起呀。身畔,妻儿老小一大堆亲眷的热忱目光在盯着你,哪怕“撑”也得撑出个雄伟模样来,世间男人试问有哪一个不“难”呢?肩膀上的担子太沉重,钞票、地位、荣誉、官衔、房子……值得牵挂与惦念着的东西萦绕心怀。


  去省城之前,女儿小莉说:“爸,让我陪伴着一起去,好吗?我是您的孩子,您长途诊病治疗女儿愿尽一份孝心的。”老冯抬头瞅一眼她,说:“不行。你,有生意要照料。再说,此次有你的母亲、舅舅陪同应该没问题哟。”李婉芬收拾行囊之际,与女儿的殷切目光碰在一处,随口对丈夫说:“让她去吧。省城看病,人多力量大,女儿跑跑颠颠也是一个好助手啊。”冯远山静寂片刻,又说:“那,你的童装店咋办?”小莉伫立在居室角落,寻思一会儿说:“若不然,我暂时让好朋友照顾照顾。”


  穷家富路,冯远山让妻子多揣些钞票在口袋内,远赴省城索性就把满兜儿现金存入一家可靠的银行金融机构里,放心啊!

两天之后,四张火车票将一家人送到了缤纷多姿的省城地域。这里的一切,好陌生哟……


  “喂!你们好……” 姓焦的友人挥臂招呼着,那是汪洋中的一条船吧。李树田很兴奋,他主动凑近握手介绍说:“姐姐、姐夫,这就是我的商界好友焦龙祥先生。”出站口处人潮汹涌,“住店吗?俺家的旅馆条件不错……”几个人热忱见面后,立即搭乘一辆计程车旋风一般拐弯抹角驶向人民医院。


  刚到人民医院大门,焦龙祥给姑表亲张玉海打手机,一会儿功夫医院院落里走出一个身材高大、佩戴近视眼镜的中年男人。“先,弄个居住的地儿呀。患者住医院,家属住旅馆,你们怎么着也得挑一所价格便宜的小旅馆才行哟……”医师张玉海推扶一下鼻梁上的金丝腿儿眼镜,认真地说。


  张玉海,在人民医院里的情面关系很深透,他在这儿简直如同“走平道”一样自如潇洒。比较而言,为难的还是旅馆之事,左看不中、右看不中,不是价格昂贵就是地理位置遥远。天不灭曹,人民医院后侧小门对面的一家“吉运”旅社吸引着李婉芬,“一天八十元,您就算逛遍省城大小旅馆的话,也没有这个价儿啊?!”旅社营业员介绍说,李树田叹息一嗓儿,道:“价格,能够接受。可,就是这‘地下室’格局值得推敲呀……”小莉在身边插嘴说:“妈妈,就是一个夜晚睡觉的地方呗,咱过分挑剔它,干啥?”结果,一拍即合,李氏亲眷就安顿在了狭窄的这家“吉运”旅社。


  李树田,就像牵红线、搭鹊桥的新式“媒婆”,把青年男女拉到一块儿了便完事大吉胜利撤退。省城治疗也如此,患者冯远山被送入病房之后,当班护士呵护关爱,领着他首先浏览一遍人民医院内部格局部门设置,真是一份儿幸福的“回家”感觉呀!---“姐,我看俺姐夫在这儿挺好,医护人员对他体贴关怀,比咱想象得还要满意。我,还得回去管理服装厂子的大事小情,所以今天晚间我就返程坐火车走啦,省城这边儿咱经常保持长途电话联系吧。再见!”


  舅舅回老家以后,女孩小莉清醒地意识到这座靓丽省城之中,其实也只有爸爸、妈妈、孩子一家三口亲人啦。说不准,是一种怎样的特殊感怀,慌张、寂寞、无奈、恐惧……男人冯远山感慨万端,真不晓得下一分秒光阴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冯氏家族,男女老幼的众多亲友并不知道冯远山到省城治癌的细枝末节,他们一直蒙在鼓里。


  其实,临行前女人李婉芬跟弟弟共同商量过,“树田,要不然我通知一下他们老冯家的人儿吧,必竟远途手术不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啊。”李树田寻思一阵儿,摆手道:“姐,我觉得没有必要。冯氏家族,上上下下众多亲眷里没有一个升官发财的显赫角色,都是一些给老板的‘打工’的小人物,此事当真就算告诉他们,他们又能如何?提心吊胆,还帮不上什么忙。我看,算了吧。等待日后手术结束时,返回家乡再通知冯氏亲友也不迟宜的,你说呢?”于是,女人李婉芬欣然点头答应着。


  在“吉运”旅社办理完毕入住手续后,婉芬母女俩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把数万元人民币现金存入了中国人民建设银行。“建行”距离吉运旅社大约两条小路那样,起初小莉一直强调“工商银行”比较好,可被母亲温婉拒绝了,说:“咱,现在尽量别舍近求远,‘建行’是吉运旅社附近最方便的金融机构,你说的那‘工行’太远哩,仅行走路程就得足足二十余分钟,不合适。”刹那,女孩沉默下来。“您好,请您填写存款单据……”窗口的服务人员非常热情,那一沓钞票正在历经着“验钞机”的飞速检查,李婉芬小声对女儿说:“这些钱财,也未必够呀!不行的话,让你舅舅从家乡往省城汇款,解决咱家的燃眉之急。”此刻,银行工作人员探头问询一句,道:“储户,请问你们是想开办存折形式,还是信用卡形式呢?”一旁的女孩小莉则冲口一句说:“我们两者都要,一卡一折。”瞬间,银行柜员苦笑一下,说:“那,真对不起。现在,金融存贷政策改革了,只允许储户朋友二选一,办理存折就不准许办理信用卡,办理了信用卡则不准许办理存折业务,你们选定一个吧。”女人李婉芬低头有点儿犯愁,说:“同志,这卡与折两者还有什么明显区别吗?我们对这东西不精通,您给介绍推荐一下,可以吗?”于是,银行柜员开始口若悬河般讲解起来,信用卡最大的好处就是取钱方便、快捷,哪怕银行午后五点整下班了,还可以到城市内任何一家的“自助提款机”凭借密码顺畅办理取款事项,但是“存折”却没有这样的优越条件,它受局限于单位如果关闭下班后就不可能再到窗口柜台处取款了。顷刻,李婉芬又望一眼身畔的女儿,斩钉截铁地道:“就办理信用卡吧,方便。”女人想得深远,她考虑到假如人民医院住院处催促“医疗费”时,这“银联”信用卡能够在全天候二十四小时之内都可以随时提取钞票,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设置“银联”信用卡证密码时,银行柜员放亮嗓门儿提醒说:“储户,请牢牢记住您的取款密码,它是最重要的凭据。另外,也别把它设置得过于简单,防止被盗哟……”那时候,李婉芬让女儿小莉细心操作,连续输入三遍之后,柜员一脸堆笑殷切地道:“好了,办理成功。这张信用卡请您收好,以后凭借它就可以到咱这儿存款、取款哩。再见!”


  把信用卡揣入胸怀时,女人李婉芬如释重负。她,喘一口气息平静地说:“这下我可放心啦。巨额现金守在身边,好比定时炸弹一样不知啥时候就会突然引爆,有了‘建行’这张卡咱还担忧什么呢?……”刚办理完毕存款业务,母亲俩则脚步匆匆奔向人民医院。恰巧,医院大门儿处正看见了丈夫冯远山跟医师寒喧谈话---孙伟东,是肿瘤科主治医师。他,也是名医张玉海的“铁哥们儿”,俩人谈笑风生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吧,这位肿瘤患者交给我一切没有后顾之忧。”李婉芬和女儿跟孙医师握手见面时,孙医师冷丁儿凝望一眼面前的少女,说:“远山,这是你的宝贝女儿吧。个头儿真高,有一米七吗?人儿长得好漂亮哟……”冯远山微笑一下,说:“她,今年都二十三周岁了,还没有婆家哩。”孙医师则打趣儿道:“是吗?那,我留心当媒婆把医院里的优秀男孩介绍给她。”李婉芬说:“哇,孙大夫牵红线的话,俺们真是求之不得哟。”顷刻,女孩小莉低头微笑,脸面红似桃李。


  医生孙伟东告之患者下周一午后一点半钟,准时过来人民医院携款办理相关的一系列入住手续。

省城医师果然高明,冯远山跟随妻子、女儿返回“吉运”旅社下塌休息时,自己连连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大地方,到底是不一般啊!孙医生今日给我检查时,手指首先在我的脖颈处好一阵儿抚摸,他害怕有全身性的广泛转移和扩散,单纯就这一招式足见省城医技的绝妙非凡哟……”妻子李婉芬噘起嘴儿,道:“那,当然啦。为什么我总提倡你来到省城治病呢?大地方,必竟见多识广比咱家乡小地方强盛百倍。原先,计划来省城看病也算不了什么,我与树田思谋过,如若真正有实力的话应该去首都北京,在家乡小城能够存活五年,那么到省城治病就可以存活十年,到首都治病就有可能存活二十年呀!你,不得不佩服这里边有个‘地区差别’的问题。尤其在医疗领域方面……”


  高消费,是冯远山一家人对于省城环境的一个最大心灵感触。吃饭、穿戴、住宿,这些基本的百姓民众花销提起来哪一样都比老家那座海滨小城昂贵数倍,没办法,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吧。钞票,是什么?它就是一个交换“工具”而已,没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这一点也是病人冯远山远赴省城治疗领悟到的人生感想,货币这东西当真积蓄于手心儿时却看不出有什么实质价值,而消费出去之后真正换取回相应可观利益时才变得崇高与伟大,于是那一时刻男人开始贱看着现实社会上的那群“守财奴”了,---“钞票,就像江水一样,你至少得让它活泛地流动起来啊!咱老百姓,寻常过日子不也讲究着细水长流、精打细算嘛?”妻子点头道:“你呀,现在才开窍儿的。钱财,乃是人的身外之物,可别到头儿来弄出个‘反认他乡是故乡’的惨淡局面呀,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值得珍惜与拥有的是自身健康体魄,失去健康,意味着即使你是万丈高楼大厦最终也会顷刻轰然塌坍啊!”


  公园、商场、戏院、餐馆……未曾办理正式住院之前,冯远山在老婆、孩子热忱陪伴之下逛了许多处喧哗景观、热闹场所,后来他无限感慨地道:“这年头儿,有钱了就得跋山涉水搞旅游啊,祖国的山川风貌如此多娇,赋闲在家中简直太可惜啦。”


  旅社里,住店的人儿特别多、特别杂,三教九流。夜晚,油月繁星,冯远山和家人吃过美餐之后回到“吉运”,一边吸烟一边认真地说:“明天,我就要正式住院了,人啊,多大的幸福都能够享受,多大的灾难都能够承担。没想到,我还会遭遇人生一场如此巨大的坎坷。唉……”妻子李婉芬执意要求陪护丈夫在病房,女儿小莉又十分孝顺,说此行专门为着护理老爸而来,正当七嘴八舌争执之际,冯远山摆手道:“我看呀,陪护是肯定的,不过等待我下了手术台之后再进行吧。手术前,这些零散的杂七杂八各项化验检查也挺烦心的……”


  孙医生过来查房了。“哇,新患者感觉如何呀?”周一午后五点钟的样子,一大群医护人员簇拥着主治医师孙伟东走进来,冯远山穿着一套整齐“病号服装”连忙坐起来,道:“还成,孙大夫啥时候给我动手术呢?”他没有答话,而是凑近了给患者翻眼皮、摸脉搏,问:“今天,饮食情况怎么样?爱吃饭菜嘛……”老冯点点头。孙医生环视一下四周喃喃地道:“做手术,可不是‘一把抓’的事情。这东西,跟司机驾车是同样道理,嫩手上路只会频繁增加些不必要的惨烈交通事故,我不想被患者戏称为‘庸医’。所以,做充分术前准备就显得非常重要,不着急,你静心休养几天吧。实施手术的话,我会提前通知你。”


  每日,冯远山在医院里吃“病号盒饭”,小莉和母亲就在医院附近的一家“丰润”餐馆里吃牛肉红烧面条,一碗最低价格七元钱。吃不吃?不吃的话,自然饿肚子;吃面条,却心疼省城餐饮最贵的价钱,在老家那儿一碗上档次的劲道面食不过四、五元钱的样子,只是增加了二、三元人民币可李婉芬轻轻吐露一下舌头,格外感觉到吃不消哩。吃面的时候,女孩小莉始终惦念着医院里的父亲,“妈妈,一会儿‘打包’也给俺爸爸捎带回一碗吧,这面条滋味儿不错。”妇人点点头,默许了。


  血常规、尿检、心电图、B超甚至于核磁共振,入院四、五日时间了,冯远山一天也没有真正清闲过。晚间,妻儿热心提拎面条探望他时,老冯叹息一嗓儿说:“唉,赶紧地做完手术吧。这些天,我感觉病情越来越重,夜晚睡眠质量格外差,凌晨三点钟就苏醒了,平躺在床铺上眼望天花板发呆发愣挨到天亮时分,这苦楚日月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呢!?”聆听丈夫的一席肺腑话语,女人李婉芬的内心世界好似油煎般剧痛难耐,怎么说也是喜结良缘的一场结发夫妻呀,更多时候她情愿一个人孤自承受着男人身上所有苦难。必竟,冯远山是家庭里的“擎天柱”,他不能够倒下,他不可以倒下,然而上苍偏偏就酝酿着眼前这一段令人愁肠寸断的悲剧故事。李婉芬明白,现在夜深人静氛围里恰恰正是丈夫最困顿的时候,为什么大部分疾病都是晚间时段表现得相当危重呢?


  当各项化验指标陆陆续续出结果时,冯远山明显体味到自己的腰部酸麻厉害,而且特别严重。查房时,他不愿回避直截了当把真实病况反映给孙医生,孙医生迟疑一会儿,叮嘱说:“这样吧,我给护士下单子,咱明天做一个全方位系统的‘CT’检查。我心底得有一个数儿……”老冯虚弱般点头示意。


  “吉运”旅社,小莉做了一个古怪稀奇的梦。她告诉婉芬说:“妈妈,我感觉俺老爸不太好。昨儿,睡梦里我亲眼看见一只猛虎竟被猎手使用猎枪当场击毙,那是在茂密的一片森林深处……”冯远山属虎相,刚过知天命的五十岁,人生百年已经悄悄虚度了一半儿美好光阴,唉,岁月不饶人哟。


  李婉芬与张玉海医师进行了一次长长久久的真情谈话。“唉,你们怎么拖延到如此危重程度才来诊治呢?昨天,孙医生告诉我说,你家这位患者病况不理想,各项小型化验报告几乎或大或小都有些问题,再说他的后腰部位现在明显感觉到阵阵儿酸痛感,孙伟东医师说这或许正是因为病灶部位继续蔓延恶化的表现。病,这东西讲究着早发现、早治疗,如今逼迫到悬崖地步了,天底下又有谁当真具备着起死回生的高超本领呢?”一席埋怨激昂话语,让面前的女人李婉芬低头哑然了。好久,李婉芬默默地道:“孙大夫,俺们这次来省城也是‘奔’您而来,远山如果返回老家的话,情况肯定比现在更加凄惨,您就发发慈悲救人性命胜造七级浮屠哟!我,给您跪下啦……”张玉海连忙伸手相搀,说:“大姐,快别这样,让外人瞧见不好。”他,点燃了一支过滤嘴儿香烟,尽量平静心气儿地道:“反正,人民医院如果拿它没有稳妥解决办法的话,你到哪儿也白白浪费啊。放心吧,我们会倾尽全力的。”


  回到旅社,李婉芬一直高兴不起来。女儿小莉端着一盆热乎洗脚水,凑近了问:“妈妈,俺老爸手术的事儿有眉目吗?”女人泡脚的时候,心不在焉地道:“没希望了,医生说他病情很沉重。我,真害怕哟……”话音未落,女儿看见母亲已经潸然泪下。小莉不敢言语,为母亲脱袜洗脚将盆水一手一手地往脚面上泼,旅社里的电视节目好精彩,但女人的心思根本没在电视上,随手李婉芬举起手里的那柄遥控器碰一下按键瞬间把彩电关闭掉,说一句:“烦死啦。让你爸爸的癌症给我折磨透哩……”小莉取一块香皂在母亲的脚部迅速随意涂抹着,原本想跟她说几句儿的,可见识情景黯淡便闷头儿一个劲儿搓洗,女孩感觉到自己此刻居然一无是处啦。 


  时下,大学毕业从校园内走出来的知识分子们都感觉到自我空虚,小莉也不例外。这,也许跟现实社会里的“就业难”残酷现象有牵连吧?当初,参加全国统一“高考”时小莉废寝忘食只愿金榜题名谋一份人生意境里的皆大欢喜,可当真事后如愿以偿了,却又深陷于另外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氛围,尤其踏入社会求职工作之际,用人单位丝毫不关注你手中的那张“文凭”,且开门见山般问询说:“你,都会做些什么?挑选自身的最强项,说出几个来听听呗……”于是,很多人傻了眼,包括现而今婷婷玉立的小莉姑娘也是这样。是啊,除了这张薄薄的《大学毕业证书》之外我还会些啥?自己苦读寒窗十余年春秋时光,却没有掌握什么真才实学过硬本领。时常,她苦苦追问,更多时候小莉一人躲在角落里落泪哭泣,那是人生旅途中的一份儿无奈情愫。


  那家“小破孩”童装店,是小莉寻常生活里的一种自豪和骄傲。比较起来,与她同龄的一大群难兄难弟、难姐难妹们说句实在话,还真未必“混”得比她好。没办法,这年月竞争意识相当强烈,被无情淘汰下来的失败者只得另谋生计出路,总要吃饭吧?!公务员是金饭碗,“国企”是银饭碗,当披金挂银的时候少女小莉弄不懂了,她现而今手捧着的究竟是什么性质的饭碗呢?唉,无可奈何。她,想象自己是一名知识渊博的“全科医师”,那样的话,生身父亲也不必千里迢迢乘坐火车到达省城治疗癌症了,可女孩迄今依旧不是个“手术刀”,她拿老爸的重病毫无半点儿能力解决。社会上流行着一种说法,某类人是“手术刀”,腰里揣满红纸包……其实,这种说法恰恰揭示出医疗界目前潜存着的个别腐败问题,腐败又是一个令人头痛的大“蛀虫”,试问:经济全球化的当今时代,哪个国家没有一个两个腐败分子呢?高官、款爷都在想方设法违法乱纪,不然的话,从哪儿能够“弄”到手如此巨额的肮脏款项呢?!


  做最坏的打算,主治医师孙伟东让李婉芬在这个周五下午三点钟到办公室来签字,一份《手术申请书》递到女人跟前时,她恍然如梦。“手术有风险,肠癌嘛在我们这儿曾有患者因为失血过多,而在手术过程中临床死亡的。还有……”医师滔滔不绝讲下去,女人李婉芬落笔在《手术申请书》上签字那一时刻,只觉得好像另外有一个人儿在左右着自我,不断颤抖,字迹写得歪歪扭扭,那应该正是李婉芬的“魂魄”吧。手术,凿实让人万分恐惧,它好比跟“死神”碰面打一场肉搏战争一样,男人冯远山真的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签字结束,孙医生宽慰李婉芬说:“你们病人家属,也别过于伤感。癌症在我们人民医院接诊过千百万例,咱这儿手术成功的雄厚实力还是具备深厚哟……”


  返回病房,李婉芬双腿如同灌铅般痛苦难受,“签完字儿了吧……”坐在床沿儿边的冯远山主动与妻子交谈。女人轻声叹息说:“字儿,签完了。可内心深处不安稳哟,孙大夫把手术过程中的大事小情全部讲给我听,它可不是咱想象着的那么轻而易举。”男人沉默片刻,说:“这,我早就预料到哩。来省城治病,吉凶福祸随欲而安,我不要求高,凡事竭尽全力就行。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能否闯过去这一道险恶的‘病关’这心底真没有谱儿啊?!”


  还有一件事,令李婉芬思谋许久---红包。它,是一个无法回避着的现实问题,“张医生,我想给孙大夫表示表示,这个信封什么时候交给他更好些呢?”张玉海看一眼来到办公室的女人,坦然地道:“老孙,是我的好哥们儿。送‘红包’倒显得我俩彼此间的情谊变生分了,这样吧,手术结束办理出院那阵儿,咱一块儿到‘渔村酒店’吃一桌美餐吧。在省城,‘渔村酒店’相当出名儿的……”李婉芬迟疑一下,说:“那,成吗?我怕孙大夫挑理。”张玉海摇头,道:“没事儿,我的哥们儿还用这么客套嘛?你,把钞票收拾好。”红包,乃是女人李婉芬叮嘱女儿先去建设银行自助提款机领取的,她明白这个社会医务界就兴盛这种风气,医院墙壁上虽赫然书写着“本院医务人员拒收红包”,其实那就是在“变相”告之广大患者朋友们应当积极“进贡”,所谓拜佛烧香的大道理众所周知,假若你忽略了它,反而会遭遇到医师的“白眼”怠慢哟。


  李婉芬聪明,她不甘心情愿“吃”这一份儿亏欠的。


  明天,就要上手术台了。这一晚,护士查房叮嘱冯远山说:“从现在开始,别吃食物了。那些半流食面条、稀粥之类的东西也不允许吃,一会儿你跟我到检查室做‘备皮’……”小莉陪着母亲在医院附近的餐馆吃罢红烧牛肉面条后,急匆匆上楼来却没有看见患者的虚弱身影儿。


  “备皮”尚未结束,那时候玻璃窗外天色渐渐灰暗下来,女人李婉芬的心境也格外压抑,她与女儿坐在走廊长椅上休息,检查室的门儿忽然打开,冯远山躬着身躯缓步走出来。小莉赶忙抢先搀扶着父亲,细心地问:“爸,没事儿吧?”男人说:“护士通知我,今晚后半夜还得实施‘灌肠’处理,听说那玩艺儿挺遭罪的。”女儿孝顺,她执意今晚先不返回旅社了,一心守候在病父跟前服侍照料。老冯摇头道:“你,回去和母亲安心睡觉。咱家三口人现在是同舟共济,谁倒下了都会拖累其他人哟,别让我生气动肝火,听话。”往常,晚间告辞之前调皮闺女总会依偎于父亲身边,在他的脸庞上轻轻吻一口示意女儿对慈父的一片温柔情意。今日,照常又吻了一下……


  冯远山卧床苦笑着,道:“小莉,你都二十余岁哩,还这么顽皮。你们晚些再走,我有话儿要讲……”李婉芬迟疑一下,重新搬把椅子坐下来,问:“远山,你想说些啥?”老冯道:“婉芬、小莉,明天我就要上台做手术,谁都想一帆风顺、平安如意,可什么事儿都有一个‘万一’的,如果我在手术过程中不幸病逝的话,你们千万别太难过。日子儿还得继续过,小莉你也长大成人啦,以后若是我真的不在了,你就跟母亲好好生活。我,这辈子没有什么大能耐,婉芬你嫁给我说句心里话也没有享受到什么清福,唉,人啊到头儿来总有一个僵死的必然归宿。我,也逃脱不掉的……”话音未落,李婉芬泪如泉涌,她没有想到知心爱人此刻却道出一腔爱恨离愁的倾诉良言,“我,知道自己现在的病情很危重。当真就那么走了的话,婉芬你也别过度失意悲伤,这年头儿苦了谁也不可以苦涩自己,日后寻个体贴恩爱的男人再嫁一次,寡妇的处境难熬哟!”女人再也听不下去了,一转身迅速推开病房门儿离开医院。小莉留守着,冲口一句道:“爸,您的顾虑太多了。我相信,您会一点一点儿病体好转起来的。刚才,您讲的这一席话语让俺母亲伤心哟,就算到了濒临绝境地步咱们一家人也不能够打‘退堂鼓’,只有卯足劲头儿向前冲啊!”


  小莉没有立刻返回“吉运”旅社,她乘坐医院电梯直达第十一层楼,这里是明天爸爸就要闯荡着的手术室特殊楼层。不信宗教的女孩,此刻双手合十闭目默默祈祷,愿老爸吉人自有天象。 


  当晚,冯家三口人谁都没有睡一个安稳好觉。医院病房里,患者冯远山咬牙切齿忍受着“实习”护士反反复复的“灌肠”医疗处置;李婉芬母亲呆在旅社里看电视节目,可心思全然被患者冯远山“拽”住了,必竟是血浓于水的亲眷手足呀,“妈妈,睡吧。”女儿心疼面前早已煎熬红润眼球的母亲,夜晚十一点钟了,李婉芬困意全无,她坐在旅社床沿儿边面无表情。从小到大,女孩小莉不懂得“失眠”究竟是什么滋味儿,但是父亲手术之前的这一晚她终于由衷体验到了。电视机就这么拧亮着,午夜二点钟刚过,李婉芬问身边的女儿说:“闺女,你睡熟了吗?是不是还在惦念着你的老爸。”小莉点点头,道:“是的。妈妈,真奇怪哟,寻常我早就悄悄进入甜蜜梦乡哩,今天是怎么啦?”女人李婉芬说:“这,便是情缘。因为有了这份儿情缘,我们一家三口人才欢聚在一起,人们常讲‘轮回’的,如果真有下辈子的话咱三个人还组成一个美满幸福的‘家’。你说呢……”小莉感动了,她被母亲的一番深情话语打动,缘深缘浅、聚散离合。忽然,女孩冷丁儿像一下子想到什么一样,问:“妈妈,您对晚上俺老爸的那一席真心话语怎么看?”妇人寻思一会儿,说:“反正,挺深切的,感人肺腑。我,能够理解你爸爸的复杂心绪。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唉,我也很愁苦,明天的手术究竟会如何,真是难以无法预料与估计。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一日周三,清晨七点钟冯远山被推进了人民医院十一层楼的手术室,手术室大门顶端红灯亮起来之际,小莉陪着母亲坐在走廊的休息长椅上默默无语。


  “姐,俺姐夫咋样儿啦?”一个长途电话是李树田从老家打过来的,声音急迫而焦虑。“他,正在手术,都过去一个多小时哩。”李婉芬迷茫地说。李树田说:“姐,这几日我一直惦记俺姐夫的病况,谁叫咱是一乃同胞呢?没事儿,他这肠癌手术肯定历经时间很长,您一定跟孩子‘稳’住哟……”整个上午,就这么一个电话。小莉买一袋面包、一袋饼干、一瓶果汁回来,强迫母亲“硬”吃下肚儿,女人李婉芬吃东西时竟也心不在焉的模样,她的胸怀内燃着一把火,焚烧得人心焦躁不安。七点、八点、九点、十点、十一点……


  与丈夫同进推入手术室的患者,几乎陆陆续续都被顺利推出来了。只有冯远山,没有动静儿,“小莉,你说你爸爸会不会有事儿,我真担忧啊!?”


  当日晌午,十二点四十分左右的样子患者老冯终于平安地被推出手术室。“冯远山,醒一醒。手术做完了,非常成功。快醒醒……”护士呼唤声接二连三之际,老冯的麻醉药剂尚未完全过劲儿,身边的李婉芬和小莉哭成泪人儿一样。


  当晚,五点钟刚过冯远山迷茫地睁开双眸,语气虚弱地道:“我,这是在那儿呀?”正在病房里洗毛巾的妇人李婉芬惊喜不已,赶紧凑近病床畔呼喊一声,道:“老冯,你醒过来了,你真的苏醒过来啦!小莉,你爸爸醒了……”瞬间,她热泪盈眶。外科手术患者,就这一点好,一天比一天身体恢复得快,半个月光景老冯便可以在亲眷的搀扶之下自如下地行走运动,他开心无比,那模样活像顽童一样天真无邪。


  事后,老冯回忆说自己被推进手术室时,护士只告诉他一声:“给你打麻药啦。”看见输液器里的药水一滴、两滴、三滴……如同睡觉一样,全然无知。


  冯远山,没有想到自己“改道”了。临床医生在他的腹部打开一处人造“假肛”,作为男人他默默地将晶莹泪水硬往内心里流淌,男儿有泪不轻弹,不情愿妻儿替代着他伤感落泪。我是男人,再苦涩再危难也得咬牙坚持扛起来啊!


  “哥们儿胜利啦!……”冯远山在省城人民医院正式办理出院手续时,特意精心宴请名医们在星级“渔村酒店”吃一顿丰盛晚餐。“我,没有别的可说。感谢在座医护人员的鼎力相救,来吧,干杯!”


  手术,充其量只是治疗癌症的第一步骤,接下来还必须得实施一系列相关的“化疗”或者“放疗”。


  从省城返回家乡,大约半年之后冯远山就感觉到手术部位丝丝缕缕开始疼痛了。亲友们说:“莫不是医生把剪子、钳子遗留于体内啦?……”男人郑重地道:“不可能。人家是省城的大医院,怎么可能呢?”妻子李婉芬很敏感,她不敢再往下想象哩。晚餐后,小莉在厨房里拧开水龙头刷盘洗碟时,母亲冷丁儿说:“这个周末,我打算陪你父亲到省城复查一下身体。你去吗?”女儿没有醒悟过来,道:“妈妈,俺爸现在不是好好儿的嘛?”李婉芬没有言语,将清洗过的干净碗筷拿进橱柜,面色严峻。


  不久,省城人民医院给出了一个复查结果:肠癌复发转移。孙伟东医生说:“手术,固然成功。但现在出现了向淋巴结组织侵犯的明显迹象……像冯远山这样的患者,已经不太适合第二次手术治疗了。只能放疗或者化疗,目前,西医治疗癌症无非也就这么‘三步曲’哟。我,给他开些专门‘化疗’针剂药品,你们捎带回去在老家那儿抓紧治疗,及时复查。好吧……”


  化疗,当初冯远山只坚持口服药剂,可口服药剂必竟力量太弱小,在对抗身体内部“癌细胞”时显得螳臂挡车而力不从心。扎针剂化疗不久,老冯便开始大把大把掉头发,“唉,看样子我要当‘和尚’了。这么持续脱发,我还有脸面见人吗?”此刻,冯远山懊悔难当。


  谁让自己患癌呢?!假如,始终健康安宁何苦远途跋涉到省城治疗呢?肠癌,或许与良好的饮食生活习惯直接有关吧,早先冯远山拥有一帮酒肉朋友那会儿,整日没完没了吃烤肉、吃醃制酸菜、吃炸鸡,还有沾满化肥的瓜果蔬菜……这些漂亮包装着的“垃圾食品”坑害无数无知善良者,吃出来的“肠癌”又该怪罪谁呢?病从口入,当吃进肚腹的“垃圾食品”无法通畅排泄而出时,不患病倒是一件奇怪事儿哟。


  打“化疗”那阵儿,但凡有空闲的话女孩小莉总是陪护父亲在一起快乐闲聊。“爸,我若是名医生就好啦,至少可以让您尽早摆脱身心困苦,重获健康。”聆听女儿的一番孝顺话语,冯远山诚恳地道:“你,以为当‘医师’那么容易简单嘛?!起码,自身得具备一定的水准和能力,强调现实社会上的所谓‘就业难’,关键还是劳动力自身没有什么过硬的真本事,想当医生、作家、教师、局长、市长……好吧,就算花销钞票给买下来了工作岗位,把你‘摆’上去的话到头儿来驾驭不了岗位职责,岂不是同样遭罪吗?!这年头儿,说到底‘拼’的还是一个‘真才实学’过硬技能问题,像小说《围城》里的哲学博士方鸿渐那样,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拥有一个实质性的生存‘饭碗’哟。闺女,你听懂我的意思吗?”


  冯远山说自己越来越像一个“孕妇”了。因为,输液“化疗”时常又呕又吐、昏头胀脑,“唉,若不是有家有业,有妻儿老小的话,我干脆就喝毒药自杀了事。”男人痛不欲生,曾当着朋友的面儿说过此类绝情话语,没有不透风儿的篱笆墙,后来传递到爱妻李婉芬耳朵里时,妇人默默心酸许久。那,是癌症患者无可奈何的一番诉苦衷肠。什么时候,癌也像时下的“肺结核”疾病通过异烟井、利福平、肌甘片合理控制住就好啦。肺结核,旧称为“肺痨”,咯血、盗汗还具有一定的结核杆菌传染性质,老辈儿人都知晓它是纯粹“绝症”的。但是,如今肺结核已然不算什么顽固绝症,它可防可治,没有什么令人大惊小怪啦。假若,癌亦如肺痨,通过专门有效药品及时控制治愈的话,那必将是人类社会大踏步文明发展的美好春天哟!


  这一天,攻克癌症顽疾的这一天,相信距离我们会越来越近啊!老冯在“化疗”期间,始终这样儿浪漫天真地痴情幻想着,不久的将来一定能够完美实现。


  说句实在话,小莉没有料想到父亲的癌症病情会直接影响到自己的婚姻“终身大事”。应该说,周围追求小莉的男孩子有许多,他们被女孩洒脱、清纯的唯美气质吸引着,说她好像一块儿磁石一样把异性伙伴牢牢控制在情感“磁场”里,那是一股魔力吧!谈情说爱,深入发展的时候自然而然对方会在意小莉的家境问题,当“病号儿”卧床长年服药治疗,好多男孩则情不自禁品咂一下嘴唇,为难地说:“小莉,你父亲的病体……”女孩说:“结婚,是咱俩之间的事儿,关联我的老爸什么事情?”男孩郑重地说:“话,也不能这样讲。孝敬老人,是华夏儿女的传统家教美德,完全忽视长辈的安危也是不道德的一件事,但是癌症患者在治疗期间的经济负担过于沉重,咱俩日后果真成为了‘同林鸟’,我首先考虑的就是老人家的诊治医疗经费大事儿。小莉,老话儿讲买猪得买圈啊!咱,莫不如分手吧……”如此,虎头蛇尾的恋爱结局女孩小莉历经过七、八次不止,后来,冯远山当面跟女儿谈,道:“闺女,是不是老爸现在拖累你啦,那咱父女俩就干脆脱离血缘亲情关系吧。哪怕,仅仅为着你个人的婚恋大事儿……”小莉凝望一眼床铺上的父亲,平静地说:“爸,女儿现在的婚恋择偶标准第一条就是孝顺父母,但凡拿老人蛮横、怠慢者我坚持会把他拒之门外,别的条件都可以商量,唯有这一条是雷打不动的哟!”瞧着女儿这么执着,冯远山保持缄默沉静下来。


  “化疗”,某种程度上讲它比手术还具有生命杀伤力度哟,好几次老冯内心世界涌上来“自杀”的可怕念头儿,那是女人李婉芬提前警觉到了就叮嘱女儿小莉一定得“看管”住他,那一阶段冯远山破口骂人的习惯简直达到张嘴就来的程度,根本不分什么亲眷、友人、同事和故交。周末,小莉一头扎进厨房以泪洗面,李婉芬递给她一条温热毛巾擦脸,问:“你爸又训斥你哩?”女孩抽泣点头。母女俩伫立在水池边搂抱在一块儿,许久沉默不语。女人婉芬拍拍女儿的肩膀,说:“你,得理解他现在的情况。换位思考,如果你是一个癌症病人,也同样历经手术、化疗这样的烦恼事,会心绪舒畅吗?理解万岁。我,现在就很懂得主动调剂自己的心灵感触,在丈夫面前勉强欢笑、潇洒给他一个喜剧欢乐的面貌,可背地里我落泪哭泣、失意伤心,这些苦衷又和谁去共同分担呢?唉,没办法。谁家摊上肿瘤患者只有默默承受、默默忍耐。幸福,可以尽情享受;苦难,可以勇敢担当,人啊三穷三富过到老,哪有什么一帆风顺的美好人生坦途?拼搏吧……”


  老男人之后当面给小莉赔礼道歉,女孩连忙阻拦说:“爸,您是长辈。我能够切身感触到病人的无奈情结,咱是一家人,干嘛这么客套呢?我,理解您。”冯远山认真地说:“病,缠在身上更多时候我却左右不了自己的起伏情绪,脾气暴燥那阵子就想一门心思将积压于胸怀的忿恨一股脑儿般地全部倾泄出来。因为,只为这样才感觉到身心痛快些,我是恶性肿瘤患者,希望身边的人儿能够永远健康安宁,同时我也热忱羡慕那些没病没灾的人儿,啥时候我才可以真正拥有康宁体魄呢?对我来说,它就是一个期待而得不到的一场温馨美梦吧!”


  时下,东北二人转比电影还格外火爆。小莉希望父亲能够高兴起来,所以星期日夜晚她购买门票陪伴父母前往剧场看戏。“爸,您别总闷着不开心,欣赏二人转找一找快乐滋味儿,这对您这样的癌症患者尤为重要。今儿,是著名演员刘小光来剧场献艺压轴表演,可千万别错过良机哟。”冯远山能够感触到乖巧女儿对于自己的一片真诚孝心,他寻思一会儿问:“刘小光?是不是那位在电视剧《乡村爱情》当中扮演‘赵四’的演员,说话时嘴巴一歪一斜,他真有意思。”小莉点头热切地道:“没错,就是他。刘小光是喜剧大师赵本山先生门下的得意徒弟,听说还准备登上万众瞩目的缤纷‘春晚’舞台哩……”


  确实,喜剧演员刘小光很有艺术才华。看戏的当晚,他刚刚踏上舞台就被台下热情观众的激烈掌声瞬间完全吞没了---歌曲《走天涯》时尚而清新、婉约,拉开了他正式演出的序幕,接下来刘小光与搭档陈静联合主演的喜剧小品《唐僧取经女儿国》爆笑不断又赢得了一个满堂彩儿。散场的时候,冯远山欣喜地说:“这台节目太棒啦!有空闲的话,我真应该好好儿到二人转剧场里来解解闷儿哟,它可以让我暂时忘记掉那些治疗期间的忧愁事。”


  同床共寝,所谓知夫莫如妻。李婉芬知道丈夫现在的病况实情,“看戏”换取回来的些许快乐心境必然是维系不久哟,更多时候老男人愁肠百结,五十余岁的他常常“起夜”在居室客厅内弯腰躬背来来回回碎步行走,“唉,我咋就偏偏患癌呢?这份儿罪过到底啥时候才能遭遇尽头儿呀!”---打“化疗”,的确非常遭罪,它分不清楚优劣细胞而将病人折磨到九死一生的悬崖境界,老冯却“死不起”他至少得为家庭亲人负责,若是最终人亡家破闹个子散妻离的凄惨地步,唉!冯远山此刻真不敢再往下过多思虑啦。

“婉芬,告诉你个好消息,快看这张报纸哟。”假日,老同窗递给妇人一份新近出版发行着的信息刊物,上面赫然书写印刷着一行字儿:“黄家医圈”治癌大行动……知道黄传贵吗?他是军医出身,家族祖传着的“千步脉”中医世家诊断相当神奇,乃是“黄家医圈”医药事业的第八代传人。刹那间,女人李婉芬眼前豁然闪亮,他为丈夫而手舞足蹈、欣喜若狂。省城南塔军分区医院把黄传贵军医邀请来了,将报纸拿给男人看时冯远山也欣慰地转忧为喜改变脸色。“婉芬,我们这就赶紧动身吧……”女人握紧丈夫的手,说:“远山,这段日子难为你啦,‘化疗’原本就损伤身体又加上烦燥不安的复杂心情,真够你承受的哩!”老冯感喟地说:“谁,让我是男人呢?一家之主,就得硬撑起来这个‘家’,哪怕艰难困苦再多,哪怕坎坷曲折再繁。”此刻,夫妻恩爱情意异于言表,患难伴侣情深意长。老冯常说,世间男人娶个好老婆,其实某种意义上讲比求到一份如意称心的职业行当更加重要,因为婚姻情侣是可以一直伴随自己一生一世,它表现出来的是男人对待女性的一份神圣婚恋家庭责任,这便是“爱”的主题真谛哟。
省城诊脉,小莉没有继续陪护着父母,在临行前她给父亲预备了一袋时尚“暖宝”脐贴儿,说:“爸,深秋了。这次您到外地看病女儿就不随行前往了,我得照顾自己的‘小破孩’童装店铺。您的病体珍贵,用这‘暖宝’呵护着吧。”此时,冯远山十分欣慰,能够拥有一个好闺女也是人生旅程中的一大幸福,虽说孩子平庸无奇也不具备大富大贵的优越资质,但她仍旧是一个能够让痴情父母格外放心的好女孩。


  “你的肠癌手术,做得非常成功。现在,没有出现复发、转移迹象,但是手术部位有些水肿,吃我医圈草药可以缓解你的局部疼痛感……”黄传贵医师把手搭在老冯的腕子上,如同现代化医学的一部奇特“摄影机”一样,侃侃而谈。那时候,冯远山与李婉芬像吃一颗“定心丸”似的瞬间安宁,从老家来到省城夫妻俩始终怀揣小兔儿七上八下心绪浮躁,生怕节外生枝惹出另一番愁苦味道,结果……


  黄传贵巡诊结束时,当晚在会议厅安排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医患健康报告会,主题精心设置为“把握生命主旋律”。回到住所,老冯喃喃地道:“这场会议,咱还参加吗?我看呀,无非就是借机宣传‘黄家医圈’的抗癌药剂罢了,如今咱已经订购了四个疗程的系列草药,还有必要‘参会’嘛?莫不如,购买返程火车票子回老家算了。”收拾行囊之际,女人渐渐停下来坦诚地说:“远山,要不然就留下来听一次名医讲座吧。黄传贵是治癌名医,能够如此零距离接触到他切身感受着医道医理,对咱们平民百姓来说也是一种难得机遇哟,我觉得还是留下来的好……”冯远山抬头打量一下眼前的妻子,默默点头,说:“好吧,那就聆听一次专家中医的讲座。”


  ---树立生命旗帜,把握人生主旋律。“人生有三大财富,健康、知识和朋友;人生有三块地,出生之地、活动之地与葬身之地。当你作为个可爱生命细胞寄存于母体之中时,就感知着这个客观世界,我从医数十余年,接触到的患者阶层地位高低不同,但给我的一片深切体会是当你拥有健康体魄时,钞票、官职、荣誉……一股脑儿般地随心享受,丧失健康财富时,即使你如今拥有富贵荣华也会一点一点儿,慢慢地一无所有啊!健康身体,好比万丈高楼的基石一样,就算盖起来了豪华别墅建筑楼宅,如果没有一个稳定基石做担保,到头儿来一切均灰飞烟灭哟!我也很感叹,人们在追求耀眼的功名利禄同时为何不抽空儿关心一下自己的‘健康’问题吗?每日,如果关怀一下自身健康的话,恐怕就不会有什么‘病来如山倒’的叹息声儿哩。‘黄家医圈’主张客观世界里的‘十大平衡’……”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冯远山在“报告会”即将临近尾声时,恳求军医黄传贵在自己的笔记本页面上挥笔签字留念。“谢谢您,黄教授,谢谢。”握手与名医道别时,老冯感慨万千,他对爱妻婉芬说:“当代中国社会,像黄传贵这样的名医再多多涌现一些就好啦,黄教授是我们广大癌症患者朋友的知心福音呀!……”


  女孩小莉经营童装店铺,内心却一直牵挂着父母在省城诊病号脉的情况。夜晚,她打长途电话关切地问询着,特别激动的老冯在话筒里说:“闺女,爸爸现在挺好的,真是不须此行啊。回家我再跟你细谈……”


  吃草药配合“化疗”,冯远山在这一年度里感觉非常好。身边,爱妻婉芬炒股赚一笔大钱;女儿的童装店铺生意兴旺,又与伴侣喜结伉俪组成了和谐、美满小家庭。老冯很知足,他面南背北真诚地下跪给“黄家医圈”磕头,一边施礼一边感激道:“黄医生,我谢谢你。您,是我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哟!我给你磕头……”目睹这一切,女人李婉芬泪如雨下,她了解丈夫原先饱受癌魔残酷摧残时痛不欲生的悲剧片段场面,曾几何时,男人想一死了之舍弃掉现在这个“家”,当生存希望降低到深渊没有一线回归依托时,“黄家医圈”于危难重重氛围内彻底拯救了他,“远山,我祝福你。”当夫妻携手并肩散步于夕阳林荫小径时,老冯体会到自己是天地之间最幸福的人儿。


  一晃荡,两年时光悄然流逝。冯远山又一次卧床不起心力憔悴了。医生说:“他,现在已经出现大面积骨转移迹象,只能通过‘放疗’来缓解病情,你们患者家属要有一个充分的思想准备……”那,是两个月之前的事儿―――老冯复查病体,医学报告结果提示“cea”即癌胚抗原数值颇高,医生建议定期复查观测演变动向,谁也没有想到仅仅几个月份功夫儿,冯远山竟然恶化到全身性的“骨转移”剧烈状况。那一刻,病塌上的男人沉默寡言,连平常日子里喜欢收听的袖珍“半导体”也无奈搁浅了。静寂的气氛中,他暗暗落泪。


  婚后不久,小莉当上“准妈妈”。尤其,怀胎六甲肚子一日一日滚圆壮大起来之际,她格外伤感失落,“唉,我肚子里边的娃娃呀,能够看见自己的慈祥外公吗?……”病重时,冯远山整日冥思苦想准备给新生命取一个好听的乳名。叫什么好呢?男人翻阅《新华字典》又查询《周易》书籍,一而再、再而三取了又废,废了又取,最后确定娃娃的“乳名”唤作康顺。于是,女儿、女婿共同挑起大拇指赞叹父亲真有一派文学才华,道:“爸,孩子取名康顺,还有什么特别意义的讲究嘛?”老冯寻思一阵儿,认真地说:“我,这一辈子忽略掉健壮体魄的事儿,只企盼着家族里的后代子孙能够健健康康,人生顺利如意啊!没有健康,一切幸福安宁将无从谈起……”


  放射治疗,把冯远山的病体局部体位几乎烧灼了。那,不是常人可以承受了的心灵巨痛,只有他强颜欢笑给妻儿老小看,“我,没什么的,你们放心吧。”看在眼里,疼在心间,妻子李婉芬转天就催促着女儿小莉尽快通过“互联网”给患者订购黄家医圈中草药品,以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老冯,是个生性刚强的汉子。他,不喜欢在亲友尤其是自己的妻子、儿女面前痛哭流涕,说起来历经手术创伤的“知天命”男人怎么不悲痛呢?肠癌手术,实施的“改道”假肛造瘘已经让冯远山愁肠寸断了,还有化疗、放疗……


  “远山,黄传贵来救你啦!”当“互联网”上的特快专递包裹及时抵达之际,李婉芬无比高兴。久卧病床的老冯也异乎寻常般喜悦,从那天开始,厨房灶台上的药壶又咕咕嘟嘟热气升腾着,“希望,就在这里。俺老爸一定可以好转起来的……”小莉腆着孕妇肚子,兴奋地说。元旦刚过,冯远山倍感精神抖擞,果真就是“黄家医圈”的草药良方起作用哟!---“婉芬,看情形今年‘春节’我能够下地陪你‘帮厨’哩,没有想到民间草药竟然这般如此神奇啊!”冯远山兴致勃勃地告诉爱妻。李婉芬则显露出一抹真挚的含泪微笑,道:“你呀,只要身体硬朗就行。我,不图你帮忙干活儿,居家里外有女婿、女儿这拨儿年轻人的。”听说父亲可以下地运动,小莉与丈夫一起回家探望,竟泪眼朦胧地感叹道:“爸,您真是当之无愧的‘抗癌英雄’啊!你,是我们全家亲眷学习的楷模榜样。祝福您……”


  民间“年味儿”,大抵是从刚过“腊八”日渐兴盛起来的。吃“腊八粥”的时候,冯远山告诉妻儿今年春节全家人真应该到北国冰城哈尔滨逛一逛了。“爸,您现在的身体能够吃得消吗?‘冰城’可是相当寒风凛冽哟。”女婿劝慰着说。冯远山冲口一句,道:“我,觉得自己好起来了,哪怕上山砍柴也应当没有丝毫问题。”瞬间,满桌亲友把酒言欢笑意盈盈。


  农历腊月二十三,民俗“小年”当晚老冯却下不了地儿哩,他意识到自己的双腿不听使唤,连最基本的站立姿势都做不到啦。“婉芬,看样子我是真的不行了。原先,我还答应过你‘帮厨’的,可转眼之间……”冯远山语气哽咽地道,妻子安慰他说:“别哭,你看我都没有落泪。就算到如今,咱家也没彻底放弃治疗哟,哪怕还有一线飘渺希望的话,也坚持治疗到底。”女人失言了,离开丈夫的寝室后李婉芬扑到阳台一阵子号啕痛哭不止,想象当中的“骨转移”顽症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够完全治愈的,“好转”或者“康复”针对天下恶性肿瘤患者来讲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的暂时现象而已。“我,让‘黄家医圈’给哄骗上当了,不是说妙手回春、再世华佗嘛?怎么……”老冯埋怨着说。其实,众所周知治癌行为是有一个宽限尺度的,超越标准的话就算再神奇的一剂“仙药”究竟还会让病人一败涂地的,没办法,真是没有任何好办法啊。


  回天无力,老冯又住院了。不过,这一回与众不同的是主治医师在冯远山的床头卡片上郑重书写着几个小字儿:临终治疗。唉,年仅五十余岁的人儿就准备着所谓“临终”治疗吗?简直太痛心疾首啦。五十岁,人过半百的年龄,正应该是人生旅途当中事业、家庭双丰收的“黄金”阶段,怎耐冯远山没有福气再继续生存下去,他由衷地说:“我,现在能够抱一抱自己的亲外孙儿就是最大幸福哟!”可是,孩子在哪儿?宝宝仍旧呆在女人小莉的肚子里,尚未足月。他或她不可能提前降临尘世,冯远山一心只愿在生命临终之前吻一口娃娃,但满心美好愿望竟然无法得到真正实现。此刻的他,好比风雨中摇曳着的蜡烛一样,随时随地都会嘎然熄灭。


  癌痛,发作剧烈时让患者几乎达到了生不如死的程度。“扎杜冷丁吧,癌症病人有这个权利哪怕尽量让自己舒服一些,别太遭罪啦。”医生对冯氏家属坦诚地说。李婉芬愁苦地道:“大夫,那俺丈夫岂不是成为了纯粹‘吸毒者’?咱,不能把他更往火炕里推啊!”医生郑重地道:“癌患注射杜冷丁高强镇静类药品,与社会上那些违法吸毒者不一样。我们讲究着仁道,完全从癌患自身的人权利益充分考虑,和犯法乱纪的那些‘瘾君子’具有本质方面显著区别。医者仁术仁心,出于对病人的一片关爱、呵护之心,所以注射杜冷丁麻醉类药品是合法化的事情。明白吗?”此时,婉芬与小莉无语了,他们内心知道“杜冷丁”药剂的出现其实也是治疗癌症全过程当中的最后一道拯救环节。“那,就扎吧。我们不能亲眼看着患者如此倍受身心煎熬。”


  “疼死我啦!……”冯远山躺在病床上哇哇吼叫着,一推门小护士脚步轻盈般走进来,在患者的臀部上注射一剂“杜冷丁”,渐渐地大约二十余分钟悄然过去,老冯的疯狂情绪趋向平稳,他安静下来没有了动静儿。医生告诉婉芬母女俩说,现在癌痛程度还算比较轻一点,我们提供一日三针的剂量水平,也就是说每天平均八小时给药间隔,当然以后他的癌痛感觉还会更加深入一些,那就必须得增加剂量每日下来平均计算六小时、四小时给药,甚至还会更频繁点儿……男人远山平静入睡时,小莉陪着母亲坐在病房床畔小声低语闲谈。“妈妈,市郊那块儿有一个算灵卦的卦师,周围同事、朋友都曾亲自拜访过他,我有意想去瞧一瞧,主要给俺爸爸占卜一下治癌的命运前程。”闻听女儿的一席真挚话语,李婉芬喃喃地道:“算命,那东西是迷信陈旧思想,能管用吗?唉,没办法。他,已经这样儿了权当死马看成活马来医吧。算一卦,也可以。”老人常说“年关”的事儿,讲旧社会里许多穷苦人家把“春节”喜气洋洋的年味儿比作一个特殊“关隘”,能否过关斩将全在于百姓自身的经济实力水准。如今,李婉芬则感同身受,当丈夫重病在床无法摆脱掉疾患纠缠和折磨时,全家人不同样在历经着所谓的“年关”嘛?!冯远山能够顺畅地闯过来这个缤纷多姿的“年”吗?女人不敢再想象下去了,每年的严寒冬季又是心脑血管类型病症的高发时期,现在城市内的每一家大小医院、诊所几乎都人满为患,或许一个空闲床位都没有哟。此时此刻,李婉芬非常感慨,望着女儿小莉很快就要生娃娃孕育崭新小生命,而自己的丈夫又步入了生命弥留,一旧一新、一老一小,在时间岁月长河里更替着、交接着,唉!人生旅程当中有好多事儿不随人愿,正如生老病死不为人们的主观意志为转移,自然法则规律乃是人类不可违背的,就连发达、进步的医学宏伟事业充其量也只是推迟或缓解衰老、死亡客观现象,如此人啊在茫茫宇宙之中确实是特别渺小的。往常“过年”,家族亲眷一大堆人儿其乐融融、鞭炮齐鸣,而今只有怀孕腆着大肚子的女儿小莉以及丈夫和李婉芬共同孤守于医院特护病房内,一家人更多时候沉默寡言。这个“年”呀,李婉芬只要聆听到玻璃窗外的爆竹炸响声儿,便觉得十分意乱心烦,“放什么烟花呢?!俺家现今都变成啥样儿哩……”贴福字、挂春联、粘年画,看着别人家一派喜庆欢愉氛围,同时又感受着挚亲垂死挣扎痛苦不堪的真实处境,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女人李婉芬百感交集。


  连续数日,病塌上的冯远山尽说些令人胆寒心颤的神异“鬼话”---“我,来到奈何桥哩。小鬼拽着我奔向阎罗殿,我前面还有一个‘屈死鬼’在排队。”那时候,李婉芬就推搡着孕妇女儿小莉赶紧离开病房到医院走廊歇一歇,因为孕妇肚儿里有娃娃相对来说是“四眼”另类角色,老人都说新生命沾着鬼气不好,不利于娃娃日后的健康茁壮成长。“妈妈,您说俺爸爸现在的魂儿是不是已经走了,到阎王那儿去报道呢?”女儿这么一讲,李婉芬立刻伸手去堵她的嘴巴,冲口一句道:“你呀,说那些混话干什么?!不准说魂魄的事儿,咱家从来也不相信鬼魂论调儿的。”小莉则奉劝母亲,莫不如今晚就买些丰厚纸钱去街市边的十字路口处燃香祷告一番,如此越说越害怕,妇人则连连摆手,道:“不必了,还是不必了。”瞬间,一直躺在病床上的老冯忽然之间叫唤道:“我,被蛇精缠绕住哩,赶紧地打蛇打七寸,快点儿。我受不了了,蛇越缠越紧我简直要透不过气儿来……”婉芬母女俩立即凑到跟前,傻傻地伫立许久却并未看见男人身上有什么样儿的异物,但他明显气息虚弱甚至于上气不接下气,李婉芬顾不及许多转身在医院走廊内操起一把扫地扫帚冲进来,猛往丈夫的身子上狠击,渐渐地冯远山长嘘一口气儿,说:“可算舒服了,这蛇精太厉害哩,眼看就要把我吞入肚子。”身畔,女儿小莉情不自禁感觉到浑身上下倏忽起一层鸡皮疙瘩,那是一种不寒而栗的徒然惊悚,“妈妈,您说俺老爸爸说的是真话吗?咋那么吓人……”李婉芬望一眼女儿,也变得沉默寡言。


  “唉,我的魂儿早就走啦!刚才,阎王把我好一顿审问,连燎铁刑具都端上来了。”人,在死亡时都有一个魂飞魄散吧?现在,是冯远山自己亲口说“丢魂儿”的特殊事情,异度空间里仿佛癌患病人老冯果真和眼前的妻子、女儿以及女儿肚内未曾出世的娃娃恍若隔世了。


  那,是临终前的疯狂呕吐,冯远山张嘴将腔体内的“血饼子”、“血块子”全部一股脑儿般地喷出来,陪护着的家族亲友捏着一只硕大塑料口袋盛装着那些肮脏“废物”---李婉芬,根本没有料想到丈夫会遭遇着如此惨烈的命运结局,人生谁都有一个淡然的终了,可冯远山做一辈子的普通好人,却被“癌魔”折磨成狼狈不堪的程度,那一刻李婉芬自觉再也没有晶莹泪水流淌出来,她把串串儿深情眼泪完全哭干啦。


  农历正月初一,凌晨时分三点二十那样儿,冯远山咽气了。他,没有度过这个热闹、喧嚣的“年”,撒手尘缘狠心撇下妻儿老小之际,老冯也是一片无可奈何,命该八尺难求一丈,有些事情或许就是老天爷注定安排好了的吧!?人啊,此生能够享受多大福气,遭遇多大曲折,或者自身的学业、婚恋、饭碗乃至寿命长短,皆是上苍有意的戏弄罢了,正所谓一场游戏一场梦幻,客观世界里的凡夫俗子们凡事那么较真儿执着干什么,有时候真应当是难得糊涂哟!


  出殡当日,李婉芬在女儿、女婿的相互搀扶之下,哭成泪人儿一样。她,从此成为了寡妇,眼看着这个温馨美满的“家”支离破碎。改嫁吗?其实,孩子们一直主张自己的仁慈母亲再婚,这年月很开放,别委曲求全难道说与一个亡人牌位虚度晚年康宁时光嘛?李婉芬说:“这辈子,唯有老冯对我最恩爱。结婚二、三十年了俺俩从未红过脸儿,我舍不得他啊!”


  癌,我们不怕你。有朝一日,一定会彻底攻克你,等着瞧好吧


   后记 

  2015年岁首,家乡鸭绿江畔的“三九”天气格外严寒,冷风刺骨。这个时候,开始书写小说《癌》将内心积压着的人生感悟体会融入情感意境,我始终把“写作”看成是一件快乐事儿来从业,尽量地让自己在创作过程中收获一份欣喜。


  如今,小说显然成为了民众们不可或缺的一种“快餐文化”,时尚读者更喜欢在因特网络的文学天地里尽情畅游,点击鼠标、敲打键盘通过翻阅一页一页精彩网址来实现“读小说”的渴望,由此高科技计算机营造出来的“阅读”情趣儿凿实吸引着无数文学爱好者为之痴迷、为之疯狂。网络文学,如同一块儿磁铁,具有非凡且无穷的永恒魅力啊!


  一晃荡,我已是临近四十岁的男人,真到了一日不刮脸便面目全非的模样。当平民百姓物质生活水准日益优越之际,身边周围更多的人开始谈癌色变,于是饮食、性格与健康的敏感话题成为大街小巷热议着的焦点。谁,都想拥有健康体魄甚至于一生一世没有任何疾病来滋扰侵犯,可美好心愿往往却得不到真正实现,心脑血管病、艾滋、癌……它们疯狂袭击平民百姓时,愁眉苦脸似乎心底深处看不到丝丝缕缕、分分毫毫的半点儿康复希望。这,究竟是怎么啦?为何日子越富裕,顽疾越扎堆儿……


  “爸爸,这个词语当什么讲?”读小学三年级的女儿劈面问询我功课时,我可以不会吹灰之力给她讲解语文知识,自己就感觉到一份小得意,至少多年眷恋语言文学算是无比骄傲与自豪吧。当代都市人,好多都是活着很累,累心、累体、累脑,为饭碗奔波;为情感纠葛;为房子操心;为儿女付出……于是,久历繁华的都市人开始热羡山美水美的“田园生活”,可当真把你安置于荒山野岭氛围内,也许只有个把月时间就会彻底厌倦吧。食人间烟火的红男绿女,常常享受不了那份寂寞习惯而完全崩溃,回归都市就等于回归热闹和沸腾,在热闹和沸腾的欢愉节奏中又必将无法回避竞争意识,由此“独处”的传统美德便很值得人们在当今缤纷社会大力提倡。


  作家莫言,喜获“诺贝尔文学奖”之后,我们这些热衷写作的人特别崇拜他,他给爱好文学的全体中国人争光添彩。弄文学,我更加钟情于作家池莉,尤其是她新近创作的作品《小姐,你早》、《生活秀》、《有了快感你就喊》……池莉笔下描绘出来的武汉城市风情画惟妙惟肖、呼之欲出,我把她看作是自己创作领域内的楷模榜样,什么时候我也能够像作家池莉那样将原创文章改编成影视艺术,就是最大的美好心愿满足。知道海岩吗?他,是在当今中国文坛可以和池莉抗衡且为数不多的男性作家之一,作品《便衣警察》、《玉观音》、《一场风花雪月的事》、《你的生命如此多情》……不断被著名导演拍摄成为炙手可热的好看影视剧。正所谓“水滴石穿”,搞文学也是这样,它彰显出来一种耐力、毅力和脑力的磨炼,哪怕大器晚成,终是一腔激情热血喷涌出来的绵绵爱意升华。


  今年,我报考了时下非常热门的“注册会计师”,希望在本职行当能够取得进一步的事业成就,当然它与公务员、司法、医师等执业资格一样具备异曲同工的高超难度,但自己始终百折不回斗志昂扬。说起来,专职会计且兼职作家如此这般的生活模式感觉很适合我,那是在繁重脑力劳动当中品味出来的一份身心快感。我,很幸福。


  停笔之际,不知晓原创小说《癌》未来的命运基本走向会是如何?但,执着拼搏的这股写作欲望一直不曾退缩,我信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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