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宜小札（组诗）

1 两

在宜昌，随处可见的两只眼睛
绿色的夜晚寄住肩头
躺在哪间屋子的地板上，你不模糊
你的身体最洁白，泥土上一片洁白
靠近你，梦和来时路说个不停
揉开我不够锋利的声音
不够饱满的嘴唇
一场谋杀，两个遭遇
降临之前再接受一点命运
丢掉向露水汲取的所有习惯
忘记我们本该是两只眼睛，在宜昌


2 情愿

一棵棵树一座座山
十年换一次屋顶
风和马在十二月进入生活
我的被褥全湿
睡眠年轻糊涂了
年轻糊涂了睡眠的人怎么开始生活
没有疾病的人走不出白天
种子结在河里
未来和过去相互拆解
驼背的邻居在冬天进入爱情
身穿麻衣也不用跪在广场上
叶子拿金黄对抗一些消解
在十二月总要进入生活
在一个结束的季节我们接纳开始
我情愿活着
我情愿幸福


3 躲

骨头的喻体是雪
片状的，硌人的

大雾中清晨和骨头往口袋躲
道路在身体里绕弯

你太笨了 下雪的时候无处可躲
有时也聪明起来咪咪地叫

好在我有口袋
你的骨头可以躲进来


4 种树

想起种树游戏，眼睛就眯起来
痴痴地 守着你的信来
守着社神和鸟叫
认识一棵树要从它的叶子边缘开始
其次是种子和根茎
这首诗算作我给你的回信
信的内容就写教你如何种一棵树
刚刚写到认识
还要认识它的花，它的果实，它的周期
它最喜欢什么季节
在什么季节它总会调零你不要难过
我知道，你是五谷不分的孩子
但种一棵树实在简单
只要你为它取一个名字
交出绵长的等待
将你的所有化作吻轻轻送给它
它就会为你停留，化作另一个你


5 告别

姐姐，风重复了两个月
手掌上的叶子总是往地面掉
试图拒绝分辨你诉说的形态
姐姐，沉默会在每一件衣服上印花
练习割断的技巧
我永远学不会开口
就像我是一个外乡人
你不会把我视作童年、视作故乡
就像一场雪，总是抓住
最冷最寂静的时候，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