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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46.回到原点

这明显的是一辆经过改装的军用吉普车,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辨认出它的出身。即便如此,自己也能一眼瞧见,那就是之前运妇女们的军用卡车之“兄弟”。

车里跳下一个人来,他身穿迷彩服,身形优雅,好像吉普车生来就是他翩然起舞的道具,他划弧似地跳下来的刹那,苟洱以为自己正在观看一场狐步舞,或者正在欣赏一场既诡异又夸张的探戈舞。

然而,车上跳下来的这个人并不优雅,尽管他的身形曼妙不堪,但只要认识他的人,就会被他那张脸所震倒。他不是别人,正是苟洱在牛贩子的老巢榆树崖村踩点时有过一面之缘、眼皮上粘着一条像细麻绳一样的人——牛贩子的侄子。

因为蒙住了头,所以牛贩子的侄子并没有认出是她来。即便有点印象,苟洱额头因为被染发剂所伤,算是毁了一半容貌了,牛贩子侄子也不一定能认出是苟洱来。

牛贩子侄子在榆树崖村的时候,苟洱看不出他有什么过人的优点,到了这,那平凡的一角现在倒成了八面威武的人了,像“高仓健”的方面派,他并不说任何话,也许只是不想留下口舌,也许是没有任何必要去废话,他只是来抓人的,动作粗鲁、暴力又娴熟,妇女们像一只只吓傻的小鸡,被他和一起前来打手们推搡着押进了那挂在吉普车后面的平板拖车上,这拖板车四周是间隔大约六公分宽的铁柱子,把拖车包围得像一个大囚车。整整一车人,老老实实的挨个坐好,远看,那一个大拖车像即将装进码头集装箱的国际货物流。

21个女人们没有反抗,如果说登机之前,个个是绵阳的话,眼下里,这些女人几乎像被拔了毛待宰的家鸡。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反抗也没有用,那就默默地、平静地、坦然地面对死亡吧,反正,人谁能够获得长生不老的牌冕呢?

苟洱看着沿途沙滩和大海之间最妙曼的风景,如果是来度蜜月,这里肯定是人间天堂,但如今,只能算是人间地狱中的天堂了。自己怎么从头颅谷被他们抓来的呢?想必是误撞了,又不知踩了哪个雷,打手们就把自己当逃跑的妇女对待了吧?其实看起来,当初跟着韩国单混进来,猫哥想怎样自己不知道,但他没有打算害自己,否则还把那高深莫测的老头搬出来亲自给自己疗伤?自己的耳朵和他们也没有什么直接联系,再说,就是拿回自己耳朵也不能给他们带来半点好处。可惜,自己回不去了,说不定,马上就要赴死了,就在这车上吧?

想到这,苟洱心情又不打好起来。面对死,没谁可以轻松的。不吓破胆都已经是英雄了。苟洱觉得自己离死亡更近了,只是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死法,这一车人又是如何被处决的。此时的苟洱已经不幻想自己逃出去了,即使逃掉,也很难脱离魔爪,因为自己身上依然疲软无力,药物在自己身上依然发挥着余威,其他女人也应是如此。苟洱设想过无数个场面,怎样解救这群妇女出去,她想到了钱巍的弟弟所在的特种部队,但她根本无法确定他还在原部队,何况自己根本就出不去,一个电话都打不了,怎么联络?苟洱只盼着药力尽快消散,自己恢复好体力后再寻找机会出逃。

车在缓慢的进行中,海浪拍打着沙滩和沙滩上的巨大的岩石,苟洱听着海浪,想起很多小时候看过的关于海的电影和连环画,她真想回到童年去,多无忧无虑呀,爸爸在暑假时带自己出海,讲爷爷的故事,她觉得爷爷太近了,仿佛触手可及,如今,她觉得爷爷简直和孔圣人一样遥远。她盯着海面看,一浪接一浪,忽然,她看到有个人坐在岩石堆上海钓,她觉得那身影特别像一个人,但她说不上像谁,她把脖子伸长了,踮起脚再看,那人戴了一顶锥子草帽,批着大衣,脚叉开着坐在岩石上,一动不动,她惊了:莫非是钱巍?他就喜欢那样坐着。可是,那么陡峭的岩石堆,谁去上面,也是那样坐的呀!只是背影有点像,但是,钱巍的背没那么宽。苟洱咬了咬嘴唇,完全否定了那背影就是钱巍惊现的想法。

拖板车沿着荒凉的海岸线大约穿行了四十来分钟,车厢从板车四周的底座沿着铁柱子像变魔法一样升上来了,很快,一个密封的集装箱诞生了,这铁皮子把拖板车围成了一个五面体,只有露天一面是敞开的,但人休想从那密封的铁笼子中逃出去。

苟洱已经疲惫不堪,也不知道饿了,只知道自己又想睡觉,长睡不醒,她看了看周围,女人们早已东倒西歪地睡了一地,只有两三个还坐在那,除了苟洱站着,再没第二个人是站立的。

苟洱试图说话,可没人理她,她明白了,自己的连体白色套头服根本就是一个绝缘密封的气囊袋,如果不从外解开,里面没法打开,为了不让女人们排便,他们一定就选择让自己饿着,然后就是催眠药物,让人长处昏迷状态,既安全又省事。

苟洱想到这,极力让自己不再熟睡,因为她知道,这样反复久睡,对大脑的记忆和损伤是致命的,甚至有可能自己再也醒不来了。可自己就是不听使唤……


这回醒来,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苟洱摸摸自己的鼻子,已经冻僵了,和超市里的速冻死鱼差不多。苟洱看看周围,女人们横七竖八的还躺着,躺着的地方湿漉漉的,苟洱好像听到有叮咚滴水的清脆的声响,因为左耳朵是假的,苟洱觉得自己怎么听都不如以前了,她又听了几次,确定是滴水的声音。

因为滴水的节奏很舒缓,苟洱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某个安逸的画面了,端着茶杯,看着书,冥想一切有意思的人和事来,可是,等苟洱再仔细环顾四周时,她发现,那滴水的声音是那么的不真实,那竟然是从天堂传来的假象,因为自己和另外20名妇女正躺在一个山洞里。滴水声不过是山洞的某个洞隙传来的。

苟洱看不到出口,洞里漆黑的,偶尔也有微弱的光发出来,但苟洱不确定那是出口,她想站起来,却提脚都提不动了,她伸出手,想试着爬出去,可还是无能为力。她太想钱巍出现了,如果钱巍在,他一定有办法,他会带着最小巧最先进的红外探测仪,他会带上远距离的夜视镜,他会带上两顶氧气面具……

可这时的钱巍在哪呢?苟洱抓着自己的衣领,用力摇晃自己的脖子,她觉得钱巍就在自己的衣领里,一直都在,她非得把他给摇出来不可……

但,钱巍不在,不在就是不在,没什么理由可说的,也没什么废话。

苟洱想放声大哭,她想把这些天来积蓄的无奈苍漠通过眼泪洗去,可她就是哭不出,于是,她放声大喊,可是她除了自己听到以外,周围的人并不半点反应。

苟洱放弃挣扎了。在这类似于魔窟的地方,哭是最愚蠢的。

苟洱闭上眼睛等待。迷糊中,苟洱梦见钱巍来了,他走向自己,一手拿着枪,一手抱着芍药。她不知道怎么会梦见芍药,但她就是喜欢,她自语道,如果钱巍再向自己求婚,那么自己就不再推辞了,一定马上答应嫁给他。可不到半秒钟,钱巍手里的芍药就变成了罂粟花粉,洒了苟洱一头,她怒不可遏地痛斥道,钱巍举起枪,对着自己就是一枪……


这次半梦半醒的后果居然成了苟洱新的转折点。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荒漠的白色房子里。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也就是刚才从海底穿行和坐着大货从海边回来的一路都是虚幻的。可当她用手指甲去掏耳朵时,她发现,自己的右耳朵疼,她又怕是假的,对着自己的屁股狠狠地捏了一把,真的疼了。苟洱确信了自己确实是活的,不是梦,也没有到更远的地方,她努力想更远的地方,海边或者山洞,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知道那飘渺的海雾,清晰的滴水,还有牛贩子的侄子,大个子,疯了的贵州女人……


因为四周没有呼叫器,也没人人出现,所以苟洱知道自己在这木屋子里说什么和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她又快速的扫视了一眼这个让自己修养生息养生的木房子,依然是空空如也,只是木雕桌子上摆了一盆鸡,像是清真做法,大盘鸡,上面还洒了几根颜色脆嫩的香菜。旁边有个木桶子装了一锅汤,里面有蘑菇和不知道名字的绿叶菜,闻着都香。

苟洱估计那一定是这林子里的蘑菇了。

她不再想毒药的事了,饥寒交迫比九死一生更让苟洱重新认识到吃才是压倒一切的事。

她狼吞虎咽起来。

从前,她吃完几块鸡翅膀就不想再碰鸡肉了,她觉得每吃一口都是在吃激素,她害怕自己的身体像被催熟的鳝鱼一样那么肥硕,因此她尽量吃素,可后来她发现素也非素,素不过是另一种强大的激素,再后来,她又改吃果子,她又发现果子也是激素中德旁斜逸出罢了,系出名门而已,再后来,她又想开了,人活着活着,横竖一死,激素就激素吧,闭着眼睛吃就好了,只是吃激素死了有辱英明而已,墓志铭上不会有好的说法,如果是战死,好歹还套一个英雄之名,不过,话说回来,爷爷就是献身了,又有谁记得他呢,除了自己还有弟弟,他早就被人遗忘了,现在的人自己快活都顾不过来了,谁还记得曾经的骨灰?不过,明星又是另一回事,无论什么明星死了,总有很多人在流泪,哪怕是假模假式也流过眼泪,他们不会想到,自己能好好坐着某个安静的地方为心仪的明星流泪的资格是怎么来的,他们只想得起给自己直接快乐的人,对间接给自己快乐的人视而不见。自己要原谅他们的无知么?

好吧,还是原谅好了,苟洱想到这些原本很紧要,但现在却觉得啼笑皆非的事,她忍不住哑然失笑。再也没有人听得到自己说的这些了。也许,吃下它们,自己就……

苟洱有些脆弱,她安慰了一下自己,又横下心来,哼,不管那两盆东西是不是毒药,就是癞头和尚给的西域剧毒也吃!

她不停地往喉咙里塞了十来分钟,接着,就是打死她也塞不下了,她感到胃不但发胀还疼,胃里有一团已经发酵成功的面团,酵母虫正在膨胀膨胀……

想到酵母虫子,苟洱觉得自己肚子里像进了千百个蛔虫,她讨厌蛔虫,她曾救过一个晕倒在路边的少年,那孩子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等她把他抱起来时,那男孩张嘴就呕吐了,那浑浊污物不是一般的污物,正是一地的蛔虫,那虫像蛇一样在地上扭动,苟洱当时就忍不住了,自己也哇哇吐了起来。

不提蛔虫则罢,提起蛔虫,苟洱觉得自己嘴里正含着一团蛔虫一般,她只想吐,可没等她反映过来,胃就开始排山倒海了,胃在加速蠕动,那温暖的鸡和蘑菇就这样,从她的嘴里按先后秩序全倒了出来,起先怎么进去的,后来就怎么出来的,木地板上整齐地排列着苟洱的进食。

吐完后,苟洱暂且觉得舒服很多了。她回到小床上坐着,盯着那吃得干干净净的盆子,只觉得蛔虫又在胃里蠕动,她又忍不住,立刻吐了起来,这次,除了一些残渣和汤水,再也吐不出其他东西了,苟洱吐累了,倒在床上。她只觉得肚子又空瘪了,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想做个饱死鬼都不行啊!

她脑子里一边是鸡,一边是蛔虫,没过几分钟,蛔虫感又冒了出来,她几乎要把胆给呕出来了,尿也被震了出来,她感到内裤有点湿。

想到内裤,苟洱立即想到了更远的事,就是例假。

因为出来时间长了,自己的例假已经毫无规律,苟洱搬出手指头,算了算,自入秋以来到现在的冬季,自己至少出来有三个月余了。那么,最后一次例假是什么时候呢?苟洱没想起来,她又回忆什么时候买的卫生巾,对对对,就是谷妙儿死了以后,对!就是那时,自己好像被停职期间,在小区超市买的棉。后来出来后就再也没用过卫生巾了,再有,自己背来的那个包也都没有了。想到这,苟洱觉得浑身发冷,这种冷简直比直接扣动扳机让子弹穿越胸腔还要可怕!

苟洱虽然没有结婚,没有和心爱的男人经历过云雨,但这基本的卫生常识她懂,要连这个都不懂,自己还算什么女人呢?

排除肠胃炎,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怀孕了。

想到这,苟洱觉得万箭穿心,再也回不去了。

……

苟洱觉得自己离人间越来越远,自己再也走不回去了,所有的愤怒都在此刻迸发出来了,她把吃剩的盆子、罐子、盘子统统掀翻在地上,那些光盘被她摔到呕吐物里了,她看见那些胃里还来不及消化的“美食”,立刻又干呕起来。

呕完了,苟洱依然怒气冲天,她真想立即把眼镜男,猫哥,不不不,也许是那个六人帮?那个极品混混兔唇?真想让他们碎尸万段!忽然苟洱又回想当时的情景,不是兔唇的,兔唇压根儿就没有留下什么就被韩国单给灭了。“可悲”两个字又算什么?苟洱强压住心底冒出来的可卑的怒笑。

如果愤怒可以即时爆炸,苟洱会立即引爆,她想和世界同归于尽,冲动和愤怒搅拌在一起以后,她就不可遏制,谁也不能遏制她。她要冲出去,冲到门外,她要把自己的愤怒吐到这个罪恶的空气里去。

苟洱慢慢地走上前,想去拉木门,但她无能为力,这次,木门被紧锁着,她的手指头抠不进木头缝里,苟洱气得猛踢木门,木门只是摇晃了几下,稳稳当当地露出一条缝来,依然紧闭着。她看到墙面有一扇窗,她便去推,原来那窗是假的,木头都是假的,看起来是立体的木头,实际上是一个多维的立体图形,苟洱没见过那种材料,从侧面看,那墙其实是个平面,根本不是凹凸起伏的木头。

苟洱又一次震撼了,自己所在的木屋根本不是什么木头做的木屋,实际上是特殊材料做成的房子,想必又是机关重重了。苟洱使劲拍打那屏幕,屏幕纹丝不动。

苟洱把木床拆了,拿了木板到处去砸,砸到西头角时,特殊纤维的地板上被敲出一个缝来,里面埋着一堆线。

苟洱欣喜若狂,她把线抽了出来,很快就确认里面有局域网线,她又敲开了沿路的地缝,找到了线的接口。这个线路一直通往那扇假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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