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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6-

当流年不利的刘义隆还在为刘义康的权势越来越大而担忧之时,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再次传来,刘宋的地盘上也开始出现了问题,而出现问题的地方还偏偏就是益州。此时,担任益州刺史的正是刘粹的弟弟刘道济,刘粹作为刘宋的开国元勋,从刘裕起兵时就响应刘裕,一直跟随左右,此后不断建立功勋,深受刘裕的信任,刘义隆即位后,刘粹也曾参与了平定谢晦的战争。

作为刘粹之弟,刘道济的仕途也是颇为顺坦,相继担任过尚书起部郎、王弘车骑从事中郎、江夏王刘义恭抚军司马、河东太守、振武将军等职,现在又坐镇益州,第一次使他独当一面,这也可以看出刘义隆对于他们刘氏兄弟俩的多么信任了。

但是刘道济的表现显然对不起刘义隆的信任,他宠信王府里的长史费谦、别驾张熙等人,这些人都是奸侫小人,刘道济和他们一起到处搜刮民脂民膏,祸害四方百姓,甚至还设立官营的冶铸机构,禁止民间冶铸制造,然后用高价出卖铁器大发横财,刘道济的这些所作所为让益州的商人流离失所,老百姓怨声载道,终于酿成了大祸。

公元432年,北魏延和元年七月,有一个名叫许穆之的流民,趁着当时的民心不稳,打起了东晋皇室的旗号,他自称叫司马飞龙,是东晋皇室的近亲,前去投奔了后仇池国的君主杨难当。杨难当得知益州在刘道济的治理下民怨四起,他也想从中捞取一些好处,就借给司马飞龙一支军队,让他率兵进犯和骚扰益州。

得到资助的司马飞龙又去前往蜀地招兵买马以扩充军队,结果又集结了有一千余人,司马飞龙就带着这支新建起来的军队前去攻打巴兴县城,攻破城池后就杀死了巴兴县令,接着又驱逐了阴平太守,刘道济听到这一消息后,连忙派遣军队前去平叛,司马飞龙最终兵败被杀。

本来这件事情就这样该结束了,但是刘道济等人又闹了另外的一个幺蛾子出来,就在平定叛乱的过程中,五城人帛氐奴、梁显也是出力不小的,刘道济事后论功行赏,也准备任命他们作为参军督护,这样一个合情合理的赏赐,却意外遭到了刘道济的心腹长史费谦的坚决反对,而刘道济竟然也就听从了他的意见。

出了大力却没有得到赏赐,这可让帛氐奴恨得咬牙切齿,他找到了自己的同乡赵广,两人经过了一番周密的商议之后,决定索性也起兵反叛了。于是他们扇风蛊惑民众,欺骗他们说:〝司马飞龙还活着,现在就住在阳泉山中。〞

因此,信以为真的民众纷纷前来投奔他们,很快就聚集了有几千民众,帛氐奴就带领着这支队伍开始进攻广汉。得到消息的刘道济连忙派出参军程展,会同治中李抗之率领五百人前往平叛,结果两人都战败身亡。

帛氐奴等人的胜利就宛如一副多米诺骨牌,巴西人唐频也聚众响应帛氐奴。之后,赵广等人又开始进攻涪城,致使涪城很快就被陷落,涪陵、江阳、遂宁等郡的太守得知涪城沦陷,因此都望风弃城逃走了。一时间,益州境内的土著族居民和外地的侨民全都揭竿而起,纷纷起兵造反。

随着响应的队伍越来越多,帛氐奴、赵广等人的胆量也越来越大了。秋九月,帛氐奴、赵广率领军队开始进攻成都,其声势浩大所向披靡,刘道济无计可施,只好闭城防守。就在帛氐奴、赵广等人准备全力进攻成都时,胜利眼看着就在眼前,叛军内部却突然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原来那些反叛的人们当初前来投奔他们,都是慕名奔着司马飞龙的声势而来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人们始终没有看到司马飞龙的影子,感觉上当受骗了的民众就打算各自散去。赵广大为惶恐,连忙率领三千人和迎驾的仪仗队,借口前往阳泉山中,声称要去迎接司马飞龙。到了阳泉山后,赵广找到了阳泉观的道士程道养,这个程道养容貌长得仪表堂堂,且神清气爽,赵广见了,心中不由得大喜,就对程道养说:〝你只要自称是司马飞龙,则坐享富贵,如果不同意,就当即砍断了你的头颅。〞

于是就让程道养穿上专门制作好了的龙袍,戴上华丽的皇冠,准备让他冒充司马飞龙。程道养也是在迫于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了下来,结果这个程道养就是这样被推举成为了蜀王、车骑大将军、益梁二州牧,并改年号为泰始,设置文武百官。同时程道养的弟弟程道助也被任命为骠骑将军、长沙王,负责镇守涪城。帛氐奴、赵广、梁显及其亲信同党张寻、严遐都当上了将军,然后奉送程道养打道返回成都。

得知所谓的晋室后裔的司马飞龙又回来了,四面八方的百姓因此纷纷前来投奔他们,一下子就拥有了十万余人,成都城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帛氐奴、赵广等人也不急着攻城,而是传话给城内的刘道济,让他交出费谦、张熙二人,并告诉他说:〝只要送出费谦、张熙二人,我们自然立即解散撤退。〞

然而刘道济竟然舍不得交出自己的这两个亲信,反而派遣手下的部将裴方明、任浪之二人,分别率领士卒一千余人出城迎战,结果是全部遭遇惨败而回。裴方明是绛郡闻喜人,出生于河东裴氏家族,为人勇猛善战。元嘉九年授中军参军,从益州刺史刘道济镇压赵广叛乱立下功勋。益州之乱的平定,这对于刘宋王朝来说,最大的收获应该是发掘了裴方明这员猛将。当然啦,在这段时间内,其他的地方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然而裴方明虽为刘宋的名将,但史书并没有为其立传,最早关于他的记载,就是在元嘉九年镇压赵广之乱。

裴方明等人又出城攻打程道养的营地,一举攻破大本营,并烧毁了他们集聚的物资。贼寇同党江阳人杨孟子带领一千多人屯驻在成都城南,参军梁儁之管辖着南门城楼,他投书劝说杨孟子,请杨孟子派遣使者进城参见刘道济,因此刘道济暂时封他为主薄,定期讨伐敌军。

后来赵广知道了这个事情,因此杨孟子害怕了,于是带领自己的部队逃往晋原,晋原太守文仲兴和他一起驻守,赵广派帛氐奴进攻晋原,一举攻破了晋原,文仲兴、杨孟子都被杀死。裴方明又出城攻打贼军,多次交战大败贼军,贼军终于大为崩溃,程道养于是收聚残兵,得到七千人回到了广汉,赵广则另外带领五千多人回到涪城。

就在形式对刘宋有所好转的时候,刘宋守军却遭遇了断粮的危机,虽说成都之围从九月一直延续到了十二月,但成都这样一个大城池,本应该能够坚持更久才对,可刘道济和他的亲信张熙再一次又捅了大篓子。先前,他们为了大发横财,在叛乱还未发生之前,就已经把仓库里的粮食卖了许多,结果导致了现在的缺粮危机。

在此之前,别驾张熙劝说刘道济卖出仓库的粮食,所以从九月底围城到十二月,粮食储备全部用光,裴方明带领两千人出城找粮食,被贼军打败单枪匹马逃回,因此贼军又大规模集合前来。裴方明夜里攀绳爬上城墙,刘道济为他早摆好了饭食,裴方明感动得哭泣吃不下,刘道济说:“你这样不像个大丈夫了,小小一次失败有什么可怕的。敌寇势力已经衰弱,朝廷的救兵就要到来,只要你有命回来,对敌寇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当即就消减自己的身边的亲信加配给裴方明,而贼寇在城外扬言说裴方明已死,城中的人听了非常恐慌,因此刘道济夜晚排列火把,让裴方明出来与大家见了面,军心这才稳定下来。刘道济把财物全部拿出来放到北射堂,让裴方明再招募兵员,当时城中有人又传闻刘道济已死,就没有人前来应募,梁儁之劝说刘道济派出左右侍从三十人外出说明原因,城中的人们这才安定下来,于是刘道济告诉他们说:“我的病早已经有了好转,听任各人回家安心休息吧。”

到了刘道济真的去世,梁儁之、裴方明等人就在书斋后面秘密埋葬了他的尸体,然后摹仿刘道济的语气和笔迹回答各种签呈和文书,即使刘道济的母亲和妻子也不知道。这时程道养在毁金桥登上高台祭天,裴方明带领三千人出城围攻,因此程道养败逃又退守广汉。

赵广等人从广汉来到郫县,连续扎营一百多座,周籍之与裴方明等人合兵袭击郫县攻克了它,继而进兵广汉攻打赵广等人,赵广等人只得逃回涪城和五城,直到这时候,梁儁之、裴方明这才给刘道济发丧。然后裴方明向涪城进军,打败了张寻、唐颖,活捉了程道助,杀死了严遐,因此赵广等人都奔逃四散。

益州一乱再乱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刘义隆的耳边,刘义隆也不犹豫,又果断下令调出甑法崇为成都刺史。甄法崇到达成都后,于是逮捕了费谦并杀了他,程道养、张寻率领二千多家逃进郪山,余党各自带领部下逃窜山谷藏匿,并不时出来抢劫,因此益州的骚扰还是连续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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