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袭素色长裙,撑一顶碎花油纸伞,信步于雨中的竹林。
牛毛般细密的雨丝纷纷扬扬地飘落,打湿了裙摆,润泽了菡萏,也朦胧了远山。雨水从竹叶上滑落,沿着挺拔、笔直的竹竿,路过微微凸起的竹节,渗入石块间狭小的缝隙,消失在墨绿的青苔中。经过雨水洗礼的竹子愈发得苍翠,绿得仿佛能够滴出晶莹、纯净的水珠。绿油油的竹叶在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响声,跳跃着曼妙的舞步,和着微风谱写出一曲大自然的乐章。
长裙及地,她轻提裙摆,迈着轻缓的脚步,如行走在雨巷的丁香般的姑娘,娉婷而优雅,似古画里娴静的仕女,在满眼的绿色中添上了一抹属于江南女子温婉又窈窕的明媚色彩。裙摆上沾了些许赭色的淤泥,她却继续走着,渐行渐远,消失在苍翠的竹林里。
远山如黛,云雾缭绕,蒸腾的水汽缓缓上升,弥漫在群山四周,像蒙上了一块轻薄的绫纱,朦胧中不失清秀,隐约中显出灵动。南山脚下,丛林一隅,一间朴素却精致的木屋盈盈地坐落在荷塘的一侧。木屋后是一片秀逸、葱翠的湘妃竹,紫褐色的斑点零星地点缀在修长的竹竿上,诉说着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盛夏时节,她最喜欢待在这片竹林里。一张躺椅,一杯香茗,细细品着。微仰头,就看见阳光从缝隙中穿过,照在竹叶上,在地上落下了斑驳交错的光影。午后的竹林里飘着淡淡的清香,丝丝凉意驱散了夏日的灼热。此时的她,内心一片恬淡、祥和,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只属于她的安逸的时光。一阵暖风吹过,空气里传来悦耳的风铃声,时远时近,时轻时响。阖上双眸,就这样慢慢地进入梦乡。
池塘里是一片清新的绿意,圆盘状的荷叶悠悠地漂浮在水面上。透明澄澈的露珠随着荷叶的移动俏皮地打着滚,如钻石一般,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袅娜的荷花亭亭玉立,有盎然盛开的,有含苞待放的,有打着朵儿的。微风乍起,水面泛起层层涟漪,荷花随风摇曳,好像一位位倾国倾城的少女在天地间跳出妖娆的舞姿,绰约多姿,极尽绝代风华之色。小荷才露尖尖角,就有蜻蜓留恋地在上头打转,扑闪着轻盈的翅膀,时而触碰水面,时而停留在荷叶间,在池塘上空留下了一道道优美的曲线。
“哞哞,吃饭了。”温柔清透的女声从屋里传来。“喵。”一道白色的身影犹如一支离弦的箭,“嗖”地从竹林里窜了出来。那是一只白色的猫,此刻正睁着琥珀色的双瞳盯着眼前的女子,更确切地说,是她手里的盘子。“饿了吧。”女子伸手摸了摸猫的脑袋,将餐盘放在木质的地板上。“喵。”猫温顺地低下头,舒服地咪了咪猫瞳,舔舔爪子,慢条斯理地开始享用它的晚餐。毛茸茸的猫尾巴在身后摇晃,时不时地轻扫一下地面,慵懒而优雅。橘黄色的灯光下,一人,一猫,伴着耳畔的虫鸣,安静地用餐。
夜幕低垂,墨色笼罩了大地。夜晚的群山隐没在黑暗中,依稀可见大致的轮廓。一切都那么得安静、沉寂,仿佛陷入了沉睡,只听到露水从叶尖掉进池塘的“滴答”声。皎洁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满了整间屋子,遗漏了一地清冷的光辉。
红尘之外,择一方净土,避半世流离。女子眉眼如画,沉静典雅,伫立在山巅,任风儿掀起裙摆,吹乱发丝。她默然凝视着几千米远的俗世:华灯初上,炫目的霓虹打在高楼幢影上,诠释了纸醉金迷的沉沦,演绎着醉生梦死的堕落。重重的青山阻隔了人世间的喧扰与嘈杂,她庆幸能够找到这尺寸之地,妥善保管、安放好还未染上灰烬的心灵。远离灯红酒绿的尘世,她所想要的不过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